第36章 生病了
就在剛剛,簡修文接到了自己心理醫生的電話,並將這次的心理診療定在了今天下午。
不同於之前那些只會坐着聽,然後在結束的時候再給開兩盒昂貴藥物毫無卵用的專家們,每次和席醫生談完話后,他總是能夠給出可以供嘗試的方法,並且在做完之後,簡修文都會覺得自己身上有種東西在默默改變着。
席醫生說叫做康復,而簡修文覺得這更像是蛻變。
不得不說,席醫生是簡修文遇到過最靠譜的心理諮詢師,更重要的是他收費的價格不貴。
但問題是,席醫生的名聲太大,病人太多,一般預約之後還得等到回訪后確認時間才能夠進行心理諮詢,也就是說不是病人在挑選醫生而是他在挑選病人。
不過幸運的是,今天終於輪到自己了。
簡修文掃視了一圈屋內的陳設,和自己上次來的時候並沒有太大的變換:這是一間看上去十分舒適的房間,柔和的光線下屋子內綠色的盆栽顯得更為的翠綠,空氣中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淡淡香味,而桌子上擺放着一個裝滿五顏六色糖果的水晶盤子。
記得席醫生說過,甜味會促使多巴胺的分泌,如果不開心的話,不如先吃顆糖。
坐在溫馨舒適的沙發上,席慕容端來了一杯熱騰騰的咖啡遞了過來,“修文,最近感覺怎麼樣?”
簡修文雙手接過咖啡后,嘆了口氣說道,“席醫生,老實說並不太好。”
“遇到了什麼問題嗎?”席慕容撥開一顆糖果放進嘴裏,“說說看?”
組織了下語言,簡修文喝了一口咖啡,然後神情漠然的說道,
“席醫生,我電話里和您說過,我是一名銷售人員,但現在我不會笑了······”
聽到簡修文的話后,席慕容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后,點了點頭說道,
“人們笑的時候,臉上會有十六塊肌肉參與其中。你說的不會笑是笑不出來,還是說無法做出笑這種表情?”
嘗試着去做了一下,簡修文放下手中的咖啡,面部肌肉僵硬的開口說道,“我無法笑出來,也做不出這樣的表情。”
思索了片刻后,席慕容緩緩說道,
“心理學家認為,無論是放肆的哭還是恣意的笑,目的都是調節,你不會笑了,也就是說你可以限制自己的這種調解能力。
就像是彈簧一樣,無論是拉伸還是壓縮,一旦超過限度,那邊形變便無法恢復。
你還記得你上一次遵循自己內心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嗎?”
點了點頭,簡修文依舊是漠然開口道,“記不清了······”
“那我說,你看看是不是這個樣子。”
席慕容頓了頓繼續說道,
“為了營造一個良好的人際關係,給人留下好的印象,所以你嘗試着對着鏡子練習怎麼去笑,怎麼樣笑的自然。但最後你發現,該敵視你的仍舊敵視你,該不喜歡你的仍舊不喜歡你。於是你發現笑沒有什麼作用,所以你就不想笑了。”
“母親和妻子發生了矛盾,婆媳之間爆發了一場大戰,作為兩個女人中間的尷尬男人,你不想不孝,不想讓老婆也為難,但母親說你不孝,而妻子說你是長不大的巨嬰,而你又只能幹笑。”
“自己喜歡的女人向別人投懷送抱,為了顯示氣量和看起來不那麼悲慘,於是只能微笑着送去祝福······”
“面對刁難得笑,面對苦難得笑,面對無理得笑,
面對不合理也得笑······”
隨着席慕容的話語緩緩的到來,簡修文面部上的肌肉開始像痙攣一般跳動,一時間竟然有些滑稽,“可與人,與事相處不就是這樣嗎?”
“所以啊,不只是你生病了,這個社會也生病了。”
席慕容揚了揚手繼續說道,
“要禮貌,要懂事,要明理,要識大局,這就是病根所在。
儘可能的去滿足別人的需求,為別人考慮,體諒別人的難處,理解別人的苦楚,反而忽略了自身。
容易被別人打動,甚至順從別人的意志,進行自我感動式的偉大犧牲。
這種爛德行比殺盜淫妄更加的噁心,更加的摧毀自身的心智。”
“那我該怎麼辦呢?我怎麼樣才能好起來呢?”簡修文覺得自己像是在和惡魔做交易,但並不排斥,反而還有些興奮。
“我可以讓你做一場無比真實的夢。”
席慕容微笑着拿起一顆糖果遞給簡修文,然後打了個響指說道,
“在夢裏,你完全可以把這個世界當成假的,當成一本書,你的煩惱都是由作者所塑造出來的。
在書中,你可以憤怒的笑,悲傷的笑,愉快的笑,興奮的笑,肆意的笑·····
怎麼樣?”
在清脆的響指聲下,-簡修文的眼神開始渙散,緊接着臉上的肌肉被莫名的力量扯動,形成了一個笑臉,接着昏睡過去。
而在他的左胸口袋上,出現了一枚黃色笑臉的表情徽章。
看着眼前的簡修文,席慕容拿出本子在上面寫上了幾筆,然後開口說道,“你們進來吧。”
寧南笙和弗雷里格應聲而入。
“這是?”弗雷里格疑惑的說道,“我們的新夥伴?”
“不,這是我精心挑選的實驗品。”
席慕容喝了口咖啡淡淡的說道,
“說服一個正常人瘋掉的難度遠遠大於說服一個瘋子回歸正常,所以我打算讓他做一個永遠也不會醒來的夢。”
“需要我們做什麼?”寧南笙問道。
席慕容伸手指着簡修文胸口的笑臉徽章,緩緩說道,
“就我們目前所掌握的信息已經可以判斷,精神問題在這個世界中確實會異化成物品,現在就要看一下如果作者沒有參與到故事當中,手稿到底會不會形成……
半個小時候,簡修文會醒來,弗雷里格安排他形成事件,寧南笙你負責控場,檢查有沒有手稿的出現······”
聽到席慕容的話后,寧南笙猶豫了一下后,有些緊張的抬起頭,認真的說道,
“席先生,主角和作者來找我了,我想把自己的故事說給他們聽。”
沉默了少許,席慕容突然臉上綻放了微笑,聳了聳肩膀說道,
“那就說唄,我們雖然是配角,不過也有訴說自己故事的權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