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牛嚼牡丹

二十七.牛嚼牡丹

正德有些頭疼。

錦衣衛千戶當街砍了兵部右侍郎的腦袋,理由是對方藐視太祖。

這個理由......

怎麼說呢。

太祖確實說過這樣的話。

洪武年間,錦衣衛在京城巡查,發現兵部衙門裏沒有崗哨巡邏,所以當時的長官就把兵部的招牌給摘了,上報給太祖。

老朱聽到這事氣了個夠嗆,既然兵部大白天的都能被人偷了招牌,那以後也別掛了,所以下了個口諭,兵部從此不得懸挂門牌。

不過這麼多年過去了,這事也沒人再提,兵部不知何時又重新掛起了門牌。

誰知道就是因為這一出,導致一個從三品的官員掉了腦袋。

冤不冤?

正德不知道冤不冤,老朱是他祖上,他不好說,也不能說。

“青龍,你自己說怎麼辦吧。”

青龍此刻有些蛋疼,不過皇帝說話了,他當小的只能接話。

“聖上,臣回去后將此人革職查辦,給兵部一個交代。”

這個回答讓正德看起來有些不悅。

“給什麼交代?”

“這......”

青龍一時語塞。

“那臣回去給他表彰?”

很顯然,這個回答正德聽了更生氣。

“表彰?讓下面的人都像他一樣,沒事就砍幾個大臣玩玩?”

青龍發誓,如果那個千戶現在站在他面前,他一定將這貨砍了,然後再給他申請謚號。

“聖上,臣覺得......臣覺得全憑聖上斷絕。”

得,青龍開始擺爛了。

立在一旁的諸葛正我這時才緩緩開口。

“聖上,老臣認為陳千戶此舉不值得表彰,為大明規整律法,警示百官是錦衣衛的職責,但陳千戶做事確實有些衝動,不如取個折中的之法,不賞,也不罰。”

正德看向這個依仗的大高手,有些不確定。

“愛卿是說,就當此事沒發生過?”

諸葛正我老臉一紅。

“正是。”

“就依愛卿所言。”

正德才不管他想什麼,既然有人背鍋,他樂在其中,到時候御史台要是敢參本,他就把這個太傅推出去讓他們互相扯皮。

至於死了的紀綱。

這人他也有些印象,風評不太好,而且長的也很醜。

所以這事就這麼算了吧。

“死了一個侍郎,就這麼算了?”

安世耿把玩着一串珠子,臉上似笑非笑。

他身邊有個胖子,赫然是內閣大臣蔡京。

但是這個有宰相之實的三品大員,在安世耿的身邊卻像一條狗一樣討好着他的主人。

“安爺,現在怎麼辦?”

安世耿看着他,語調中說不出的古怪。

“你是內閣大臣,當朝相爺,你問我怎麼辦,怎麼?我是當今天子嗎。”

蔡京尬在當場,只能諂媚賠笑。

“安爺您看您說的,您要是想,那不是......”

“哈哈哈哈,你這個人,真是喜歡開玩笑。”

安世耿突然打斷了他的話,擺了擺手,晃晃悠悠的躺在床上,伸手招呼了兩個侍女過來服侍。

“千戶陳久,呵呵呵呵,蔡相請回吧。”

“安爺,您先休息。”

蔡相十分懂事的退出了房間,一出房門,腦門上的汗瞬間遍佈額頭。

這個安世耿。

正德給他的壓力都沒這麼大。

盧劍星的壓力好大。

原以為能憑着找回錢監銅模的功勞,將試百戶變成百戶,誰想到對方一聽自己隸屬南鎮府司千戶陳久的麾下,不由分說,直接將他和陪同過來的沈煉關進了大牢。

你問他恨不恨陳久,他也說不上來。

這個上官平日裏待他不錯,也沒從兄弟們的口袋裏掏過油水,能算得上一個好上司。

他盧劍星要怪只能怪世道不公。

老天爺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盧劍星的心聲。

“哇,當時我就在陳大人的身後,你們猜怎麼著,陳大人到了兵部大門口,二話不說,把人招牌砸了,那個兵部侍郎紀綱出來和他理論,陳大人二話不說,直接把他砍了,哇,那場面。”

靳一川在兩位大哥面前唾沫直飛,描述着當時的場景。

“陳大人後來怎麼樣?”

盧劍星覺得這個人情欠大了。

不管起因如何,對方肯為了自己一個試百戶出頭,還砍了一個兵部侍郎,這份恩情,他用命也得還上。

“沒怎麼樣。”

靳一川一手抓着鴨腿,啃的滿嘴是油。

“後來陳大人就叫我到大牢裏把你們領出來,他自己拍拍屁股回去了。”

被一群人議論着的陳久此刻在蹭方振眉的茶葉喝。

“你小子少放點。”

方振眉看着他的動作,一個詞形容,心疼。

連忙搶過陳久手上的茶包,身手矯健的不像他平日裏的模樣。

這小子懂茶么,拿那麼大一撮,是喝茶還是吃茶葉。

“方大人,你這就不厚道了,為了這點茶葉至於么。”

陳久有些遺憾。

這老頭珍藏的茶葉全是好東西,放在後世,少說得幾萬塊錢一兩,好不容易逮着一個機會薅羊毛,他怎麼可能放過。

將半開的熱水加入茶壺中,陳久一屁股坐下。

“大人,有消息了么。”

方振眉只想趕緊茶水沒泡開的時候把他趕走,這小子藉著查詢案情的借口,盡過來糟蹋他的好東西。

“有了有了,錢監確認過,那塊銅模就是他們丟的,現在結案了。”

“這樣啊,辛苦方大人了。”

陳久不為所動,嗅着鼻子翹首以盼。

神侯府可沒這麼好的茶葉,他今天說什麼也得喝上幾口再走。-

方振眉也知道這傢伙是個老油條。

想想也是,不是老油條,也不會和他一樣在南鎮府司一躺就是五年,一點年輕人的進取之心都沒有。

不過這小子長出息了,捅了那麼大的簍子還能和沒事人一樣在這裏蹭茶水喝,方振眉饒是曾經縱橫江湖數十載,都沒見過如此膽色的年輕人。

“對了,你小子就不擔心?”

陳久不懂他在說什麼。

“方老指的是?”

見他一副無辜的模樣,方振眉忍不住就來了火氣。

“你少跟老頭我裝糊塗,早上你在兵部門口乾的好事,現在怕是傳遍全京城了。”

陳久還真沒把這事放心裏。

他當時第一時間就回到神侯府將這事告訴了諸葛正我,現在都下午了,正德要是想將他治罪,現在他應該呆在天牢,而不是呆在方振眉的辦公室里。

“哦,你說這個啊,一個兵部右侍郎而已,錦衣衛砍的侍郎還少么,尚書都沒少砍吧。”

方振眉忍不住挑了挑眉毛。

好大的口氣,中午吃大蒜了吧。

不過這小子頗有他年輕時候的風采,膽大包天,進退有據。

這話很矛盾,但很貼切。

陳久終究是喝上了方振眉的珍藏,頓頓頓連幹了三碗。

是的,他用碗喝的,還是吃面的那種大碗。

“好茶,方大人,回見。”

方振眉有些痛心疾首的看着他連干三大碗,將茶水當酒一般在喝,氣的頓足捶胸。

“牛嚼牡丹!牛嚼牡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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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行綜武從錦衣衛千戶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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