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五章 奧斯曼的危機

「下官陝西布政使……拜見秦王殿下、淮南王殿下。」

西京長安，聽聞秦王與淮南王車駕過潼關，包括西京六部和陝西承宣布政使司、按察使司和都指揮使司等官員們都在長安城門外排列等候，在車駕到達后，他們以一省大員為首，一齊向車駕行禮問候。

策馬而行的蘇辭看着這些面帶恭敬之色的官員，翻身下馬，車隊裏的下人也及時掀開了秦王乘坐的馬車門帘，協助秦王下車，隨後蘇辭說道：「奉天子詔，本王隨秦王巡視西京及西北各省，今後的日子裏，就要叨擾各位大人了。」

「不敢說叨擾。」陝西布政使謝侃說道：「二位王爺能夠巡視西京，是我西京上下的榮幸，下官已命人將前朝秦王府清理，二位王爺可直接入住。」

「前朝秦王府？」秦王蘇辰安插話說道：「不是在闖軍破西安后就已經將其毀壞了嗎？」

謝侃微愣，很快反應過來，他笑着說道：「回秦王的話，秦王府的確被闖軍焚燒過，但並沒有完全被摧毀，在逆賊吳三桂叛亂割據陝西時，他重修了秦王府，以秦王府作為所謂昭武偽朝的皇宮。」

蘇辰安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這件事發生在他記事以前，他不清楚倒是正常。

「二位王爺，這城門不是說話的地，下官已命人擺下宴席，為二位接風洗塵，請隨下官入城。」謝侃說道。

蘇辭點頭應下，又翻身上馬，車駕隨即再次緩緩駛入西京城內，穿過寬大的城門門洞，蘇辰安看見了繁華的街道，街上行人熙熙攘攘，或許是因為在西京的緣故，百姓生活富足，衣着也要比他一路過來在鄉下看見的百姓要好。

另外，他還看見許多穿着異族服飾，長相有別於漢人的異族之人，他們有的操着帶着點口音但還算熟練的官話和漢人百姓交談，有的嘰里咕嚕講了一大堆，讓他人聽不懂。

在車駕入城后，街上的百姓都自發地讓開了道路，紛紛站在街道兩旁，好奇又敬畏地看着車駕和走在前面打着旗幟的軍士。

「娘，這是誰的車駕？」

一個被抱在懷裏的小女孩好奇地看着那輛精美的馬車，向自己的母親問道。

「那是秦王殿下的車駕。」小女孩的母親看着車駕和走在前面的蘇辭，眼中帶着幾分崇敬：「走在前面的是淮南王殿下，我們的英雄，他率領大夏王師驅逐***，你爹以前也曾經在他的麾下效力過呢。」

「真的嗎？」小女孩聽見自己的父親曾經也跟着他在戰場上廝殺，頓時來了精神，口中連連說道：「娘，多和我說一些爹爹的事迹，他跟着大英雄打過***，他一定也是個英雄吧！」

「是啊，他也是英雄。」母親喃喃自語，她的雙眼逐漸濕潤起來，眼前彷彿又浮現起了她丈夫那偉岸的身影，他在與***的戰鬥中活了下來，但卻在和羅剎人的戰鬥中戰死。

「淮南王！淮南王殿下！」

就在這時，前面突然響起了一陣騷動，站在沿街的一些百姓高聲歡呼着蘇辭的爵位，蘇辭和簇擁着他的官員們都驚訝地看着那些歡呼的百姓，其中一個百姓高聲喊道：「淮南王殿下，您驅逐韃虜，從***手中將我全家救出，您是我們的恩人！」

「殿下，我們一直很想您，這麼多年過去，我們終於再次見到您了。」

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更是失聲痛哭，他猛地推開擋在身前的衙役，衝到街上跪倒在蘇辭的馬前，口中喊道：「淮南王殿下，您可能對老漢我沒印象了，但是您將老漢我從***的刀下救出來，老漢的家人都被***殺死，老漢一直想親口對您說聲謝謝。」

說完，他的頭在堅硬的青石板路面重重磕了三個響頭，道：「淮南王在上，請受老漢一拜！」

「殿下，

請受我等一拜！」

有了那老漢帶頭，那些歡呼的百姓也都紛紛跪下，蘇辭連忙翻身下馬，親自去將那額頭紅腫的老人攙扶起來，他看着老人眼中真摯的目光，心中感慨萬分，他的目光再看向那些跪倒在地的百姓，雙手抱拳，說道：「蘇辭能夠得到百姓擁戴，實乃我之大幸，讓我漢家子弟擺脫戰火，安居樂業為國朝之宏願，也是我大夏全體將士用火與劍殺出來的，蘇辭怎敢將這功勞全部攬下，請鄉親們起來吧，蘇辭萬萬不敢受。」

說完，他看向老人，柔聲問道：「老者，你現在所居何處？」

「殿下，老漢我隻身一人，就只能住在城南的一棟茅草屋，老漢的家人都被***殺死，全靠鄉親幫襯，才能從河北遷徙至此，平日裏靠給人寫字謀生。」老人顫顫巍巍地說道。

蘇辭沉思片刻，命人取來百兩白銀，親手交到老人手中，鄭重道：「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老者可要努力活下去，我率軍抗擊韃虜，為的就是看你們能夠安居樂業，可切莫讓我失望。」

「老漢記下，就算是為了殿下，老漢我也要努力苟活下去。」老人含着熱淚說道，又要跪倒下去，蘇辭連忙抓着他的手臂不讓他跪下，隨後喚來自己的一名近侍，讓他帶着老人回家去。

在送走老人後，一旁旁觀的謝侃不禁拱手，感慨道：「殿下高義，即便是這麼多年過去，百姓都還是記得殿下過去的英姿和恩情，下官佩服。」

「不過是為將者的分內之事罷了。」蘇辭擺了擺手，並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他說道：「更何況，若是沒有陛下鼎力支持，三軍將士同仇敵愾，本王又怎能有此作為呢？」

「殿下真是謙虛。」謝侃笑着說道。

車駕繼續前進，坐在馬車內的蘇辰安將剛剛發生的一切都牢記心裏，這一幕就彷彿烙鐵一般深深烙印在他的心中，給這位十六歲的少年的內心帶來了巨大的衝擊。

「大丈夫當是如此。」

半晌，他才自顧呢喃說道。

……

秦王西巡的同時，遠在千里之外的西亞，戰爭也終於要進入了尾聲。

時間回到數月以前。

埃及、敘利亞等地的變動和社會動蕩不僅影響到了整個奧斯曼帝國東部地區的統治基礎，導致社會愈發動蕩，人心思變，在消息傳到還在本都山區內作戰的安納托利亞軍團時，也影響到了這支帝國在亞細亞的常備野戰軍團的士氣。

經過長達數月的對峙和交鋒之下，大夏安西軍團最終在張勇的指揮下於特拉布宗城外大破卡拉·穆斯塔法領導的安納托利亞軍團，並順勢攻克了特拉布宗這座帝國東北部重鎮。

特拉布宗，自1204年第四次十字軍東征后一直是從羅馬帝國分裂出來的特拉布宗帝國的首都，這座城市在特拉布宗帝國幾代君王的悉心建設下，儼然成為黑海東南岸的一座繁華城市，雖然後來被奧斯曼帝國攻克，但仍然沒有改變這座城市的重要地位。

特拉布宗素來以財富和美女著稱於世，因而在夏軍入城后，軍紀保持在明清軍隊平均水平的安西軍在張勇的默許下對該城進行了掠奪。

除了搜刮珠寶之外，夏軍也對城中美貌的女子伸出了魔爪，他們雖然向來瞧不上金髮碧眼的西洋鬼子，但對於西洋美女還是極為崇尚的，張勇沒有阻止士卒們的動作，他反而下令將一些貌美的特拉布宗女子送回江寧，作為給皇帝的禮物。

夏軍在特拉布宗的洗劫反而給了被擊敗的卡拉·穆斯塔法重整軍隊的時間，他在敗逃了很遠的一段距離后，見夏軍並沒有追擊過來，便原地停下打出旗幟，收攏會戰中被擊潰的潰兵。

在他的收攏下，許多走散的士兵也都重新歸隊，但他們的情況顯然很不妙，安

納托利亞軍團在會戰之前還有攏共五萬名軍士，可到了現在，圍繞在他身邊的只剩下不到三萬人了，而且他們中大部分人的武器都在逃跑中丟失，士氣低落，每個人心中都還保留着對夏軍的恐懼。

看着周圍神色驚恐的士兵們，卡拉·穆斯塔法也是無能為力，只能帶着他們撤往本都首府錫諾普，一邊寫信向康斯坦丁尼耶彙報這裏的敗局，請求支援。

等夏軍停止對特拉布宗的洗劫時，奧斯曼軍隊已經退往錫諾普，在卡拉·穆斯塔法的命令下加固城防，做好迎接夏軍進攻的準備。

張勇得知這一消息，不禁大為嗤笑，他大手一揮，只留下少量士兵坐鎮特拉布宗，守護他們搶來的戰利品，主力跟隨他向西進發，翻越地勢崎嶇不平的丘陵，最終於6月23日兵臨錫諾普城下。

隨即，夏軍對這座城市展開猛攻，錫諾普作為奧斯曼帝國在黑海的重要港口與海軍要塞，城防自然堅固難攻，更何況該城還擁有東羅馬帝國和塞爾柱帝國修建的堡壘，夏軍一時想要攻克這裏談何容易。

不僅如此，夏軍在特拉布宗的「暴行」也隨着一些倖存者的逃亡而傳開，迅速引起整個安納托利亞地區民眾們的恐慌，大量難民驚恐地向康斯坦丁尼耶逃亡，想要躲避這場可怕的戰爭，從錫諾普到康斯坦丁尼耶的道路上隨處可見提着大包小包擁堵的難民和車隊，絕望的氣氛在人群中瀰漫。

在這種情況下，張勇並沒有去理會那些逃亡的平民，他從俘虜口中得知了錫諾普的重要性，他也知曉只要能夠拿下錫諾普，就能夠長驅直入，直撲奧斯曼首都康斯坦丁尼耶，結束這場戰爭。

因而，在他的命令下，夏軍集結了大部分火炮，對準錫諾普展開持續數日的猛烈炮擊，高強度的炮擊讓火炮受損嚴重，數門火炮甚至在開炮途中過熱炸膛，炸死炸傷數名炮兵。

在如此高強度的炮擊下，錫諾普城牆終於被夏軍轟出一道缺口，夏軍士兵們隨即吶喊着發起猛攻。

這場激戰持續一個多星期，夏軍付出不小的傷亡才終於拿下錫諾普，幾乎全殲奧斯曼帝國安納托利亞軍團，卡拉·穆斯塔法更是在戰鬥受傷被俘。

錫諾普陷落，奧斯曼舉國震動！

消息傳至康斯坦丁尼耶，帝國上下皆陷入了一陣恐慌之中，大維齊爾也顧不上咒罵他那個倒霉的妹夫了，連忙召開會議，商討接下來的對策。

在這個時候，雖然蘇丹擊敗了神聖羅馬帝國的軍隊，但來自北方多瑙河北岸的威脅還在存在，聯軍隨時可能突破多瑙河防線南下，而錫諾普陷落後，夏軍也能長驅直入打到康斯坦丁尼耶對岸。

在巨大的威脅下，大維齊爾決定不計代價與夏朝議和，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只要能夠讓夏軍從這場戰爭中退出，他們就還有翻盤的機會。

沒有了夏軍的威脅，已經被蘇丹大敗的神聖羅馬帝國不是能夠被他們隨意拿捏？北方的波立聯邦孤軍奮戰也得不到什麼戰果，帝國完全可以來一手東失西補，把在夏軍身上失去的東西從神聖羅馬帝國身上拿回來。

當然，為了防止夏人拒絕和談，他在派出使者前去錫諾普的同時，也命人請求蘇丹做好回援色雷斯的準備，要是夏軍拒絕和談，那他們只能全力固守首都，依託康斯坦丁尼耶抵抗聯軍的夾攻了。

奧斯曼使者自康斯坦丁尼耶出發，渡過狹窄的博斯普魯斯海峽在與首都隔海相望的港口城市科賈埃利登陸。

在登陸后，這位使者就為這裏的場景而感到震驚，科賈埃利的街道上滿是從東方逃難而來的各族難民，他們擁擠在街道兩旁，或是坐着，或是躺着，每個人的身上都骯髒無比，臉上帶着對未來的迷茫和對戰爭的恐懼。

科賈埃利的港口也非常擁擠，隨處可見試圖擠

上通往首都船隻的難民，他們通過各種手段試圖擠上船隻，或是拿出全身的家當只為了購買一張船票，或是乾脆趁着擁堵的人群混進去，但隨後就被水手發現暴打一頓扔到海里，人的叫喊聲、哭泣聲和咒罵聲響徹整個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