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山野有奇人
揚春三@月,江南已經一片春意,但是在北國邊域,卻是雪風凜冽,寒意凍人。書包網shubaowang.yaochi
在那冰雪初融,河水淺流的僻靜綠野山落,卻是一副美麗的景象,冬未逝,春已來,初春隆冬交替,流露出一種少女情懷幻化的風情,連那泥土裏的小草,也暗探綠意,尋找着春天的氣息。
一條溪水流過,落下了一片沙灘,沙灘上頑石盤踞,沙土交雜,溪水流淌之聲,就如春曲交響,“叮咚”的奏個不停,讓眼前所見之萬物,煥發勃勃生機。
一顆溪邊柳樹下,此刻很不雅觀的坐着一個魁梧的壯漢,薄薄的黑蘭色夾襖,粗布製成碧色長褲,這會兒粘着新鮮的泥土,若沒有料錯,應該是剛從地里回來,在這僻靜的山落谷村裡,除了種地,其實能用來消遣的事已經不多了。
壯漢坐在樹下,姿勢雖然不雅,但是意境相當的悠然,手持一根自製的魚竿,垂在水中,一雙眸子輕眯,此刻靜默無聲,看他濃眉微皺,似乎被什麼東西打擾了,湧現幾許不悅之意。
一條身影,竟然很詭異的出現了,沒有看到他從哪裏來,等看到他的時候,他就已經到了面前,就像是他一直就站在那裏,從來沒有動過。
來的是一個老人,或者簡單的說是一個老道,一襲老舊破爛的道袍,凌亂而不加裝飾的亂髮,讓人看到,不由的想起了乞丐,若在繁華的都市中看到這樣的人,善良之人還會施捨幾個硬幣,以示同情之心。
但壯漢並沒有同情老人,反而相當不悅的說道:“臭道士,你又打擾到我釣魚了。”
老人精眸一閃,也沒有在意男人的態度,反而笑道:“驚暮,是有些不好意思,那我賠你兩條好了。”
老人走近溪邊,手掌一揮,兩指一彈,那溪水立刻被攪動翻滾,兩條厚重的野魚已經被硬生生的吸起,向著岸邊飛來。
但是突然兩顆石子彈出,溪水瞬間平靜了,兩條魚身上的氣勁消失,重回溪水之中,很幸運的撿回了一條小命。
“不要給老子來這一套,老子早就已經告訴過你了,沒有興趣管你邪道的破事,我與你之間,更沒有屁的交情,有多遠,你就滾多遠,不要來煩我。”
一個壯漢如此語氣對一個老人,實在很沒有禮貌,但是老道人與男人鄰近而居已經足足有整五年,實在太了解這傢伙的脾氣了,所以也沒有生氣,何況剛才的兩顆石子,已經讓他相當的驚訝,他感受到劍氣。
急聲驚問道:“驚暮,你修成了先天劍氣!”
席驚暮咧嘴一笑,露出潔白如玉的牙齒,與那黑黃的臉龐,雜亂的鬍渣形成了黑與白的強烈對比,此刻不屑的喝道:“先天劍氣算個屁,若不是看在你自釀的好酒份上,又陪我呆了五年,老子早就把你們三個老妖趕走了,我說你們還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了。”
三個老妖,就是三個老怪人,一道,一僧,一尼。
道當然就是眼前的邪天老道,不要看這傢伙一副苦難悲哀的樣子,若是讓都市武者知道他的存在,怕早就有很多人不遠千里而來拜師學藝了。
據這傢伙自己吹,他有兩種自我得意的本事,一個當然是釀酒,這一點席驚洛同意,這幾年來,可是喝過不少,但另一種本事卻是所謂的天命算術,就他自己說,可以算盡前世今生,但席驚暮卻一直認定,這老不死的東西總是吹牛皮,而且是不犯法,想怎麼吹就怎麼吹的那種,很不要臉的。
而所謂的僧,就是空空大師,這個空空大師啊,還真是不知道該用什麼詞來形容他,你說你一個和尚,吃齋念佛乃是正事才對,管什麼人世輪迴,前世欠債今世償,還說他欠了一屁股的情債,簡直就是放屁,既然取名空空,就是四大皆空的意思,可是據和尚自己說,他之所以取名空空,是因為他一無所有,要錢沒錢,要權沒權,所以才取名空空。
什麼空空,分明就是六根未凈,比俗人還俗,所以席驚暮一慣叫他妖僧。
至於三妖中的一尼,是一個老女人,還是駐顏有術的老妖婆。
兩個男人一道一僧如此的破爛,倒也說得過去,男人嘛,如此生活也算是有一種豪邁之氣,但是那老尼姑,你一個女人,還湊什麼熱鬧,只是讓人意想不到的,這老尼姑比兩個道友更豪邁。
據老尼姑自我介紹,她來自天山雪峰,還有兩個入門弟子,據她自吹,個個都是國色天香,千嬌百媚,還誘惑的說過,只要席驚暮答應成為雪峰弟子,代祖入世,這兩個所謂漂亮的弟子,不僅是他的師妹,還可以成為他的情妹妹,而且雪峰山所有的女弟子,可以任他挑選。
這種話,簡直就不是一個師傅說出來的,席驚暮從那時起,就叫她老妖婆。
老道臉上滿是羨慕,心裏劇震,卻是沒有表現出來,他就知道,傳說中的龍威神力,必然已經依附在眼前的男人身上,五年來,他可是看着這個傢伙一步步的成長,變得越來越強大,越來越深不可測。
八年前一敗,他失去了一切,此刻帝星將現,也許,他也該也入世了。
忍受八年的凄苦,離開繁華的都市,來到這僻靜的山落,從一個巔峰高傲的大少,變成了此刻的農家大哥,席驚暮的忍性,就連三個妖道也驚然不已,所以才會在這五年來,苦苦守候,就是希望借天運龍力,可以讓本門發揚光大,百年蒼隆。
只是可惜,這個男人並沒有一絲的興趣,八年如一日,他依然是他,誰也無法左右他的思想,就如一柄劍,雖然藏在劍鞘之中,但卻已經綻放名劍的風采。
一聲幽幽的嘆息之後,老道不見了,席驚暮耳邊,傳來了斷續的笑聲。
柳樹不遠處,是兩間連體的木屋,一排柵欄,看起來如古代隱世而居的名士樂園,而在小屋的面前,一條小路,一直向南延升,像是遙遙無盡,沒有終點。
但是這會兒,卻是在這條小路上,走來了一大一小兩道身影。
大人是一個女人,二十四五左右,修長俏麗,成熟優雅,長長的黑髮披在肩后,一副黑框眼鏡,卻顯露着透亮睿智的眸子,眨眼之間,恍若有種恬靜而聰慧的神彩,這會兒手牽着一個小女生,淺聲細語,兩人似乎小聲的說著什麼。
小的也是一個女人,只是一個小女生,七八歲的樣子,看起來很是白凈可愛,特別那圓溜溜的眼神,此刻忽閃忽閃的轉動,比天上的明星更加的璀璨,她是一個女生,是因為在她的背上,有一個小小的書包,書包帶上吊著一隻綠枝編成的蚱螞,看起來很是逼真,這會兒在她一蹦一跳的走動中,蚱螞似乎也活了,跟着一蹦一跳,愉悅非常。
兩個一大一小的女人,就向著小屋走來,不,應該說是向著溪邊靜默垂釣的壯漢走來。
人未近,呼聲已經傳來。
“老爸,我回來了,有沒有什麼好吃的?”
小女生的呼喚,很是清脆,如三月的黃鸝一般,讓人百聽不厭。
但溪邊的男人卻把眉頭皺得更厲害了,身體微微一震,手中的魚竿瞬間拉起,一隻沉甸甸的野鯽魚已經脫水而出,在魚竿上拚命的彈動着,最後掉在了沙地里,失去了逃走的希望,被收竿轉身的男人捏着尾巴提了起來。
“爸,好大的魚呢,今晚又可以吃大餐了------”
一男一女,男人雖然滿臉的風霜之色,卻有着傲然的不屈之態,似乎對生命的不屈,三十多歲的年紀,正是人生最精壯的歲月。
而女人風華正茂,嬌美動人,此刻兩人並肩而立,應着夕陽光霞,恍若一對夫妻,天上地下,絕配成雙,再加一個可愛聰明的小女兒,那簡直就是世間最溫情的一家人。
但可惜,她們並不是一家人。
“葉老師,你來了,快進屋裏坐,靈兒,還不給老師倒茶。”男人有一種熱情而客氣的表現,但看在這葉老師的眼裏,卻有些少許的失望。
席靈兒很是機靈,似乎看到了,立刻說道:“爸,葉老師要走了,我和同學們捨不得葉老師呢?”
席驚暮瞬間的沉凝,然後笑道:“這裏僻山野地,的確辛苦了一些,葉老師本來就不該來這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這不應該是葉老師的日子,離開這裏,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一種哀傷的神色湧現在俏麗溫玉的臉上,這葉老師抬頭,說道:“這一次我回去,估計是要嫁人了,以後再也不會回來,你真的希望我走么?”
八年前,他來到這裏,五年前,三個妖道來到這裏,而三年前,這個女人來到這裏。
她叫葉輕盈,是從繁華都市來到這裏的下鄉代課老師,這女人的到來,倒是讓片小山村很轟動,這麼多年來,老師來得不多,而這麼漂亮的女老師,卻還是第一個。
這是一個有故事的女人,第一次看到葉輕盈的時候,席驚暮就已經有了這種感覺,但是三年的相處,兩人因為小靈的媒介,變成了朋友,不過席驚暮從來就沒有問過關於她的事。
有些事不能問,一問就會變成麻煩。
不過有些事還真不受自己控制,這個女人漸漸的發生了改變,來這小屋的次數也越來越多,到現在,每周放假的時候,她都會來,都快要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