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只有你,你最大,你唯一
紀芹被他拉着,走在後面,挺沒心沒肺的“哦”了聲。
她現在滿腦子就是快點做完檢查,能早點吃東西。
“雖然我沒吃醋,”顧敖轉折了下,強調,“但你得少跟他見面。”
本來想說不許見面的。
紀芹愣了愣,懂了:“那你還是吃醋了呀。”
“沒有。”他堅決不認。
行吧。
難得一次順着他。
電梯口,紀芹眉眼彎彎的盯着他:“他就是我的租客。”
顧敖不動聲色。
“我到了竹林苑,關係最好的,就是澄澄和溫煦。”
他終於轉頭了。
很嚴肅的表情。
“我糾正一下,你從過去到現在,關係最好的,只有我。”
這該死的勝負欲。
“好好好,只有你,你最大,你唯一。”紀芹知道,像這種時候,就一個字,哄。
雖然有點敷衍,但她是真心的。
顧敖心情轉好:“中午陪你去吃牛肉麵。”
在竹林苑五年,她的口味沒怎麼改變,喜歡的就那些東西。
不對。
有一樣變了。
酒量變好了。
在以前,她是不喝酒的。
朱醫生在診療室等着了。
不同於上次,這一回朱醫生帶她去了內里一間面積不大的房間。
正中央有一個沙發,能平躺下來。
紀芹老老實實的躺好。
起初還是一些輕鬆的聊天,朱醫生邊談邊起身去倒了杯水,像朋友一樣,紀芹也逐漸放鬆下來。
慢慢的,進入主題了。
朱醫生很直接:“我看得出來,你有抵觸情緒,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紀芹躺着,眼睛盯着天花板:“我記憶里的東西都很奇怪,血淋淋的,黑漆漆的,我能回憶到關於父母的一些事情,仔細拼湊下,像是案發現場。”
朱醫生有點明白,但不確定:“你怕自己是兇手?”
紀芹嘆了口氣:“雖然這麼說很不負責,但我承認,是的。”
就算不是兇手,她也跟父母的案子有關係。
要不然怎麼能記得起案發現場的一些細節?
“可是後來我想想,他們是我父母,若我是兇手,那一定要負法律責任,但如果不是,最起碼想起些什麼,還他們一個公道。”
她不覺得自己是個多善良的人,可基本的人性還是有。
能聊出些心裏話,說明她徹底放下了警惕。
朱醫生又談了些其他,三十分鐘后,紀芹覺得眼皮子有點沉。
耳邊還有細碎的說話聲,但是她不想理,不想聽,只想睡。
眼前一片黑暗,她好像走在一條泥濘的小路上,這條路越走越長,越走越崎嶇,一眼望不到頭。
不知道走了多遠,她聽到有人在哭。
仔細聽,是個女人。
她看到光亮了,有人在,兩個女人,其中一個蹲在牆角,身上只裹了一條被單,頭髮很亂,臉頰紅腫,像被用力的打過。
另一個站着的……
她認出來了,是自己。
“媽!”
“媽媽,怎麼會這樣?”
十多歲的女孩,雖然懵懂,但看過類似的新聞,關慧雯就算沒回答,她心裏也有了答案。
她蹲下,用還沒完全成長起來的懷抱摟住母親。
“媽,你跟我說,是誰做的?為什麼要這樣對你?”
天生優雅的女人在墜落地獄后,已經顧不上優雅了。
關慧雯哭了,很狼狽:“芹兒,不要管了,不要問,什麼都別問。”
她露出來的手臂上青青紫紫的。
“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紀明光?”
關慧雯搖頭:“不是,你不要胡說,他是你爸爸,是我命苦,不要再問了。”
她不接受這個解釋:“就算不是她,你傷成這樣,他是你老公,為什麼不管不問的?”
房間裏一片沉默。
有一種詭異的氣氛瀰漫在空氣里。
她越想越氣:“我去問他!”
“芹兒!”關慧雯用力拉住她,“不要,不要去,這件事千萬不能讓你爸爸知道!”
她不懂:“為什麼?”
“我說不準去就不準去!”關慧雯突然像瘋了一樣尖叫起來,“不準去聽見沒有,啊!”
她被嚇到了,好半天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她才愣愣的回應:“好,好,我不去,我不說了,媽,你別激動,不要激動。”
關慧雯在發抖。
現實里,躺在沙發上的紀芹也在發抖。
不僅顫抖,她還哭了。
眼淚從眼角滑落,伴隨着“嗚嗚嗚”的哭聲響起來。
朱醫生急了。
這種情況,應該讓患者儘快醒過來。
所以她終止了催眠治療。
大約三分鐘后,紀芹睜開眼睛。
她愣了一會兒,又睡了過去。
朱醫生沒有吵醒她,看狀況應該是正常的休息,於是輕手輕腳的離開房間,讓她好好的睡。
顧敖在外面等。
同是醫生,可術業有專攻,對心理學,他並不了解。
看到朱醫生出來,他起身:“怎麼樣?她沒事吧?”
“她應該是回憶起了某些不好的事情,”是同事,朱醫生就直說了,“我覺得她對我的身份還有些抵觸,認為我是醫生,又或者我不是她親近的人,所以有保留,其實你可以跟她好好聊聊,適當的傾聽,讓她放鬆心情,哦,對了,我看過她的病例,造成她失憶的關鍵,是注射過量的鎮靜劑,這種情況會比較棘手,你知道的,人類的大腦很複雜,會出現什麼樣的情況根本沒有辦法預知,或者在某個特定的環境下,她會自然而然的想起一些事,總之儘可能多陪陪她,萬一她在想起來的時候,情緒激動,也有人能控制一下。”
顧敖看着緊閉的那扇門:“好,我知道了。”
他猜測紀芹的心病來源於父母的案子。
林琛曾經調查過,可惜一無所獲。
如果非要說當事人,紀明光、關慧雯和那個女公關都死了,真相如何,好像沒人知道。
而紀芹……
顧敖仔細回憶了下。
當年他接到電話,第一時間趕過去,紀芹雖然在現場,可當時已經拉起警戒線了,她也說自己是接到通知后才到的,並沒有什麼可疑。
除非她騙了他。
就算騙了,也沒用了。
她現在什麼都想不起來,問了也是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