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入宮
青淑在娘家的最後一個夜晚就這樣過去了。
八月十七日,宮中的大隊人馬,執禮大臣,內監宮女浩浩蕩蕩執着儀仗來迎接青淑和趙容入宮。但是只是嬪妃進宮,排場仍是極盡富貴,更何況是一個門中抬出了兩位小主,雖然趙容不是富察府的人但是也是一位主兒。只要是能趕來的人都來了,幾條街都被官民們涌的水泄不通,不管誰過來看熱鬧。
青淑含着淚告別了爹娘兄,乘轎進宮。當青淑坐在轎中,耳邊禮炮鼓聲大作,青淑覺得似乎在耳邊也許還能聽見娘與哥哥小聲的哭泣聲。
倚翠和清珞跟隨青淑一同入了宮。她們都是青淑自幼貼身服侍的奴婢。倚翠活潑可愛,天真爛漫;而清珞心思縝密,溫柔體貼。兩個人都是青淑的左膀右臂,在宮中生存,若是身邊的人不可靠,就如同生活在深淵邊一樣,時時都有可能掉下去。
吉時一到,青淑在執禮大臣的引導下攙着倚翠的手下轎,趙容也在執禮大臣的引導下攙着白芸的手下轎。轎子停在了貞順門外,因是妃嬪,不是正宮皇后,所以只能從側門進入。
一下轎便看見趙容,青淑心中一下子便高興起來了。因為規矩並不能說話,而且旁邊早有穿暗紅衣袍的內侍恭候着,在鑾儀衛和羽林侍衛看守,所以青淑和趙容只好互相微笑示意。
這一日的天氣很好,勝過青淑選秀那日,秋高氣爽,天高雲淡。秋日上午,天是那麼高,雲是那麼淡,陽光普照的地方讓人有些晃眼,小風吹過處。
從貞順門外看紫禁城城的後宮,那座風格清麗典雅的堂皇建築,淡藍色的琉璃瓦屋頂;潔白的玉石欄杆;精工細琢的青石基台,襯着鵝黃色牆壁,真是顯得淡雅端莊,明亮秀麗。
青淑心中默默:這就是我以後要活下去的地方了。青淑不自禁仰望天空,一隻翠鳥飛過晴空萬里的天空,落在一朵朵美麗的雙生花旁。青淑轉眼朝底下看去,地下的石磚。靜靜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彷彿在思考着什麼。
貞順門外早有的內侍恭候,在鑾儀衛和羽林侍衛的引領青淑、趙容和其它三位妃嬪向各自居住的宮院走。進了貞順門,過了御街從夾道往東轉去,宮殿金頂、紅門,這古色古香的格調,使人油然而生莊重之感。大殿的四周,古樹參天,綠樹成蔭,紅牆黃瓦,金碧輝煌。琉璃瓦的重檐屋頂,朱漆門,同台基,捆綁住了多少娘娘,雲白光潔的大殿倒映着淚水般清澈的水晶珠光,空靈虛幻,美景如花隔雲端,讓人分辨不清何處是實景何處為倒影。走了約一盞茶的時,站在一座殿宇旁。
殿宇前,宮殿的匾額上寫着三個金光閃閃的大字“明月宮”。
明月宮是後宮中小小一座宮殿,坐落在萬春亭東南角坤寧門旁邊,卻不在東西六宮之中,但是一個極為亮眼一個地方,是個兩進的院落。進門過了一個種滿買笑花的院子便是正殿薔薇堂,薔薇堂後有個小花園。兩邊是東西配殿,南邊是芙蓉軒,供嬪妃夏日避暑居住。正殿、兩廂配殿的前面與芙蓉軒的後面相連接,形成一個四合院,這樣看起來挺大的。薔薇堂前有許多買笑花,雖不買笑花一年只開一次,配着經了風露蒼翠的葉子,很是好看。院中廊前新移植了一排芙蓉樹,這芙容皆是趙容喜歡的,植在花盆之中芙蓉樹的花更為漂亮,它很像扇子,它的花瓣是針狀的,與別的花大有區別。最多和蒲公英有點相像。它上粉下白,由好幾個小花骨朵組成了一個大花骨朵。組成了一個大花。把它放在你的臉上,有一種洋洋的感覺,用鼻子聞它,一股清香撲鼻而來。有一種引人入勝的感覺。堂後花園一到晚上月光如詩美麗的月光從看看,月光如水,月光如畫,月光如詩,月光如歌。月光如水般的晶瑩,月光如畫般的美麗,月光如詩如歌般的雋永從月亮中照到花園中,便可以看到美麗多變的月亮,難怪叫“明月宮”,果然是個絕妙的所在處。
青淑在院中默默地站了片刻,向跪在旁邊一群的宮女問道:“這芙蓉樹是哪位娘娘吩咐種下的。”青淑說話的聲音像百雀羚鳥般婉轉清脆地傳入宮女耳中。
身邊攙扶青淑的宮女恭謹地回答:“是皇後娘娘吩咐,宮中新進貴人本從是想在所居宮室多種各位妃子喜歡的樹,以示新貴入主,內宮吉慶。可後面換成了芙蓉樹,也許是才人你喜歡。”
青淑心中想到,吉慶是好事,只是皇後娘娘這麼做太過浪費了一點,彷彿在刻意在做什麼事,也許是在拉攏嬪妃這芙蓉花不是我喜歡的,但是趙容喜歡。青淑表面上不動聲色着由她們小心地扶着青淑進了正殿坐下。
薔薇堂正間,迎面是地面台原四面皆是雕空玲瓏木板,有“流雲百蝠”、“歲寒三友”和或山水人物,還在翎毛花卉、集錦和博古或萬福萬壽各種花樣,皆是名手雕鏤,五彩銷金嵌寶的。一槅一槅,有貯書處,還有設鼎處,安置筆硯處存供花設瓶,安放盆景處。其槅各式各樣,有天圓地方、葵花蕉葉和連環半璧。真是花團錦簇,剔透玲瓏。倏爾五色紗糊就,竟系小窗;倏爾彩綾輕覆,竟系幽戶。且滿牆滿壁,皆系隨依古董玩器之形摳成的槽子。諸如琴、懸瓶、桌屏之類,雖懸於壁,卻都是與壁相平的。腳下踩的是能陷至腳踝的地毯;數道門帘垂落在門前,被照耀得富麗堂皇。這裏是皇上臨幸時正式接駕的地方。
青淑在正間坐下,倚翠清珞待候在兩旁。有兩名小宮女獻上茶來。明月宮首領內監康烏勒吉敖·喜爾和掌事宮女何江·卓瑪進西正間裏,向青淑叩頭請安,首先烏勒吉敖·喜爾說著:“奴才明月宮首領內監正七品執守侍烏勒吉敖·喜爾參見富察才人,願富察才人吉祥如意。”后是何江·卓瑪回應道:“奴婢棠梨宮掌事宮女正七品順人何江·卓瑪參見富察才人,願富察才人如意吉祥。”
青淑看了他們倆一眼,烏勒吉敖·喜爾二十九出頭,濃密的眉毛叛逆的稍稍向上揚起,在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雙像朝霞一樣清澈的眼睛,高挺的鼻樑,像玫瑰花瓣一樣粉嫩的嘴唇。何江·卓瑪二十六上下如水般溫婉柔美,如狐般靈性智慧、有與塵世無關的真純;容顏有看看無比的美麗;與貧富無關的優雅;與外在無關的靈動。青淑一眼見了便十分喜歡。
他們倆參拜完畢,又率其他在青淑名下當差的四名內監和六名宮女向青淑磕頭正式參見,一一報名。青淑緩緩地喝着祁門紅茶,看着上頭的《流雲百蝠》,只是默默地不說話。
青淑從母親力中知道,在下人面前,沉默往往是一種很有效的威懾,因為竟然會讓人感到害怕。果然,他們都是低眉垂首,彷彿連大氣也不敢出的樣子,整個薔薇堂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也聽得見。
青淑把祁門紅茶喝了兩口,才眼含着笑意命令他們起來。
青淑看着他們,緩緩地對他們說:“今後,你們就是我的人了。在我的名下當差,機靈自然是好的。只不過嗎……”青淑抬頭對他們掃視了一眼,說道:“做奴才的最要緊的是忠心,若心並不長在自己主子身上,只想着旁的歪門邪道,這顆腦袋自然怕是要從身上掉下去的!當然的,若你們忠心不二,我自然厚待你們。”
站在地上的奴才趕忙跪下,神色一緊,口中趕忙說道:“奴才們決對不敢做半點對不起小主的事,必當忠心耿耿的侍奉小主,對主子好。”
青淑滿意地笑了笑,說一句:“好,記得你們的諾言,賞。”倚翠和清珞拿了準備好的銀子分了下去,一屋子內監宮女趕忙謝恩。
雖然這一招恩威並施是否奏效誰能得知,但現下是鎮住了他們。青淑知道,今後若要管住他們,想讓他們老實服帖地侍候辦事,就得制服住他們。不能成為軟弱無能又被下人矇騙欺哄的小主。
卓瑪上前說:“小主今日也忙累了,請先隨奴婢去歇息。”
青淑疑惑道:“不引本小主去參見本宮主位么?”
卓瑪小聲答道:“才人有所不知,明月宮還沒有主位,如今是小主才人的位份最高。”
青淑剛想問宮中還住着什麼人,卓瑪甚是歷害,知道青淑心巾所想,答道:“此外,東配殿住着江吉寶林,是和您一起進宮的;西配殿住的是王釆女,進宮已經兩年。稍候休息后就會來與才人小主相見。”
青淑含笑說一句“知道了”。內心卻想着:等會兒就可以見到妹妹了。但是這王釆女進宮已兩年,位份卻比我和妹妹的低?
薔薇堂兩邊的都別是花梨木雕翠竹蜂烏紗櫥和花梨木雕並蒂蓮花琉球紗櫥之後分別是東西暖閣。東暖閣是皇帝駕幸時平時休息的地方,西暖閣是青淑平日休息的地方,寢殿則是在薔薇堂後堂。
卓瑪扶着青淑進了後堂。後堂以桃花木雕萬壽邊框鑲珠金隔斷,分成正間和次間,佈置得十分好看。
青淑輕輕地問槿汐:“何江順人是哪裏人?在宮中當差多久了?”
卓瑪面色惶恐,立馬跪下說:“奴婢不敢。小主直呼奴婢賤名就可以了。”
青淑彎腰伸手扶她起來,笑說:“何必如此害怕,我一向是沒拘束慣了的,咱們名分上雖是主僕,可是你比我年長,經事又多,我心裏是很敬佩你的,你且起來說話。”
卓瑪這才起身,滿臉感激之情,恭聲答道:“小主這樣說真是定奴婢了害怕了。奴婢是冀州人,自小進宮當差,先前是服侍大公主的,因為大公主夭折了,奴婢做事還不算笨手笨腳,才被指了過來。”
青淑的笑意越發濃郁,語氣如同一隻貓的聲音小聲說道:“你是服侍過大公主的,必然是個懂事細巧的人。我有你伺候自然是放一百個心。以後宮中雜事就有勞卓瑪和烏勒吉敖·喜爾料理了,而且江吉寶林和你一樣是冀州的人,有空你也就可以找江吉寶林玩。”
卓瑪她面色微微發紅,溫柔地說:“能侍奉小主是奴婢的福氣。奴婢定當盡心為小主幹活。”青淑轉頭喚來清珞,說:“拿一對玉鐲子來賞給何江順人。”又吩咐倚翠拿了一錠銀元寶額外賞給烏勒吉敖·喜爾。
烏勒吉敖·喜爾受寵若驚地進來和卓瑪謝了青淑,隨後服侍青淑去歇息后,又去照料宮中大小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