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三章 怪罪
寧績的死固然令所有人悲痛,但生活還得繼續。
翌日,王嫿裳去尋寧瑛,將寧霓願意幫忙的事情告知。寧瑛聞言,反而憂慮起來,“我很少欺騙阿霓,希望她這次不要怪我。”
“她不知道就不會責怪。”王嫿裳懨懨地道:“待我們互換回來,一切就會回到最初。”
“希望如此。”
寧瑛側目看她,終於發現了一絲不對勁兒,“嫿裳,你臉色好白,昨晚沒有休息好嗎?”
王嫿裳不知如何回答。
片刻后,她才低下頭,將昨日進宮的事全說了。提到寧績的消息,寧瑛也頹喪起來,低聲道:“你都知道了。”
“家裏人都知道了。”
“我……我母親她……”
寧瑛欲言又止。她太熟悉寧夫人的性子了,恐怕要悲痛地昏死過去。
王嫿裳答覆說:“寧夫人昨兒便昏了一次,夜晚歸家,又在寧大人面前哭得不能自己。好在寧大人能穩住心神,昨兒安慰了一宿,今晨見她,雖然氣色不好但還是要吃飯的。”
“那就好。”
寧瑛愧疚自責,“這個時候本應該我在家中陪伴,如今卻得麻煩你了。”
王嫿裳搖搖頭,握住寧瑛的手道:“我們之間何須分彼此呢?寧夫人和寧大人都很好,談不上什麼麻煩不麻煩,說這些便見外了。”
“也是。”
寧瑛並非磨磨唧唧的人,她直來直往,很快便不再糾結。心中難過,二人誰也沒明說,因為提得越多越讓人很難走出陰霾。
末了,寧瑛又告訴王嫿裳,說李硯如前幾日寄信給李縣令,表明了他要求娶御史府嫡女的態度。
王嫿裳震驚喜悅之下又有些無措,“現在他就說了?可是我和你還沒換回來,總不可能我代替你上花轎吧。”
寧瑛臉色微紅,“啥啊,八字沒一撇,什麼花轎都是空談。”她確定李硯如沒在門外,這才低聲說:“再說了,我昨夜偷看了李縣令給他的回信,李縣令壓根兒不同意。”
“為什麼?”
王嫿裳一時反應不過來。
她認為自己商戶之家門第低微,香河縣的縣令看不上正常。怎麼寧瑛堂堂御史府嫡女,李縣令也不答應呢?
寧瑛失笑:“李縣令他覺得高攀不上。”
這麼一說王嫿裳也懂了。
商戶之女看不上,高官之女攀不起,這李縣令挺擰巴的一個人怎麼就教出來李硯如這般溫文包容的青年?
兩人相視一笑。
寧瑛聳聳肩,似乎胸有成竹。她道:“就算李縣令不同意,我也有法子讓他點頭的。”
王嫿裳上午沒什麼事,乾脆和寧瑛一起走街串巷到處逛了逛。寧瑛甚至還去買了幾支京城裏時新的朱釵,準備帶回去送給王婉茹王嬌月。吃過午飯,寧瑛收到了香河縣李嬤嬤的信,報平安家中一切都好,祖母身體康健,只是前日王九華回來了,發現她人不在,似乎十分生氣,催促寧瑛趕快回家一趟,免得王九華大發雷霆。
王嫿裳心裏對王九華有天生的忌憚。
她緊張地說:“阿瑛,要不你抽空回去一趟吧?”
“祖母沒啥事,我回去幹嘛?”
“我怕到時候我父親他……”
“不管。”寧瑛擺擺手,“之前我跟他大吵了一架,他還不是敢怒不敢言。你啊以前就是被他們嚇唬住了,其實跳出那個環境,誰管他怎麼想呢。”
王嫿裳緘默了。
她確實沒有寧瑛豁達膽大,面對秦姨娘的欺壓只能韜光養晦默不作聲。
既然寧瑛都這樣說了,王嫿裳不想作無謂的擔憂。她按照寧瑛的身份照常在御史府生活,專註自己。次日一早,宮裏的寧霓傳話過來,說是知會了國師,國師今日出關,王嫿裳可以去府上直接找他。
這無疑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王嫿裳立馬叫上寧瑛,匆匆忙忙趕去國師府。
公主的話就是好使,這次兩人都不必提供香囊等等物品,那門童見到二人,態度極好地詢問:“二位姑娘是來找國師的嗎?”
“不錯。”
寧瑛這次人有底氣了,說話聲音都大了些。
那門童笑眯眯地請她們進去,“上次是小人招待不周,二位恕罪。若姑娘早些說是御史府上的,小人定會通傳一二……”
“得了吧你,看碟下菜還好意思說。”寧瑛嘴巴毒,損起人來毫不留情。
門童被她罵得啞口無言,臉色一陣青一陣綠。
王嫿裳暗暗好笑,她不想在門口浪費時間,拽着寧瑛便讓門童帶路。不多時,二人來到一處清幽的小院前,門童道:“國師就在裏面。”
寧瑛冷哼一聲,推門而入。
王嫿裳斯斯文文朝門童道了謝,緊隨其後。
院子裏傳來草藥和香灰融合的氣息,特殊但不難聞。寧瑛大口呼吸了兩下,對王嫿裳道:“國師的地方就是不一樣,連空氣都清新不少。”王嫿裳正要接話,屋中門突然打開,只見孟千悲一身青藍色的道袍立在台階之上,他右手執着一柄竹綠拂塵,相貌清雅宛如仙人。
“見過國師。”
王嫿裳拽着出神的寧瑛趕緊行禮。
孟千悲眼神暗了暗。
他沉吟道:“為之前的事而來?”
“國師慧眼如炬。”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王嫿裳一個勁兒地給孟千悲戴高帽子,“故此才來叨擾國師。此前我們用了國師給的符籙,換回來了一段時間,但沒過多久,又成了現下的模樣。此次前來,便想請問國師,可有徹底解決的辦法?”
孟千悲一聽她說話的語氣、禮貌的姿態,便猜到了她的身份。
“你是王嫿裳。”
王嫿裳頷了頷首,“不錯。”她指着寧瑛,“這是嘉宜公主的姐姐。”
王嫿裳此意是向和孟千悲套套近乎,卻不料孟千悲臉色冷下來,駁斥道:“嘉宜公主的姐姐是懿華長公主,王姑娘,慎言。”
寧瑛聞言,心中老大不爽。
她和寧霓相伴長大,本就是她的姐姐。哪怕寧霓現在是公主,這也是她們姊妹間改變不了的親情。礙於孟千悲在場,寧瑛只得忍耐,不敢表露。
王嫿裳悄悄捏了下寧瑛的手,朝孟千悲賠笑,“國師教訓的是,方才我失言了,請勿怪罪。”
孟千悲眼神淡淡,“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