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夜九戟
時安卿拱手道了聲“太子請”，也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
楚子兮聽罷便噗嗤一笑。對時安卿道:“四皇子聲音好似泉水叮咚一般悅耳動聽，本宮喜歡。”
青魚跟在楚子兮身後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她很懷疑自家殿下是不是骨子裏就不着調，如此喜歡不顧形象、風流博浪。
時安卿身後的大臣皆是面面相覷，這北亓太子果然是個風流不羈的人物。更有傳聞他好美男，這莫不是看上他們四皇子了吧？
“哪裏哪裏，北亓太子過譽了。”時安卿也沒想到楚子兮會突然這麼誇他一句，他好看的眸子盯着楚子兮愣了好久才回話。
他看到的楚子兮青絲只用一根銀絲束起，在風中飛舞，硃唇皓齒、笑得風流。他總覺得楚子兮身上有一股好似江湖人一般瀟洒風流的氣質，卻又舉手投足都顯露貴氣，且比一般王宮貴胄多出了一些說不上來的感覺。
洒脫，對了，是洒脫。
楚子兮用扇子戳了戳他的胳膊，時安卿才回過神來，致以歉意的一笑。
“四皇子可不要走神，本宮還得勞煩你帶路。”楚子兮自然而然地攀過時安卿的肩，也不管他願不願意，擁着人家就往前走。
跟在他們身後的大臣還時不時聽到前面詭異的談話聲。
“四皇子可知你們這西辰最有名兒的花樓在何處？改日請本宮去快活快活？”
“這個……本皇子很少出去，也從不去這些地方，不太了解。”
“嘁……，你這就沒意思了，改日本宮請你去好好玩玩！”
“不了不了，多謝太子美意。”
“……”
怎麼總覺得北亓太子是要帶壞他們端方純良的四皇子呢？
終於，一行人像是送瘟神一般將楚子兮送到了驛館，又是幾番寒暄之後得到解脫。
時安卿有些許后怕，果然傳言還是有可信之處。雖然這北亓太子確實為人風趣，但一路上都在勸他及時行樂，多納妾室，完全沒個太子該有的模樣，以後還是少與他打交道為妙。
“殿下，您瞧瞧。”青魚癟了癟嘴，“你把人西辰四皇子都折騰成什麼樣兒了？”
“本宮這還不是為了多了解了解時安卿此人究竟如何。沒想到果然是翩翩君子一個，真沒意思吶。”楚子兮打了個哈欠，擺擺手表示沒意思。
青魚有些無語，轉身去整理被褥子。
“你是不是有疑惑之處？”楚子兮盯了青魚好久方才開口，“本宮知曉你的心事。”
“殿下……你……”青魚一懵，殿下竟然看出來了？！
“本宮知曉你奇怪我為何今日不將計就計服下假死葯。”楚子兮認真地看着她。
青魚立刻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跪下抓住楚子兮的手緊張道：“殿下你知道的。奴婢從小便跟着你，宮裏這麼些年都走過來了，如今為何就不肯相信奴婢處理不好殿下假死後如何偷換屍體一事？”
“奴婢可以做到的！”青魚重重地磕了個頭。
“想什麼呢，傻丫頭。”楚子兮馬上將她扶了起來，“本宮對你的信任你應當知道，也敢將命託付與你。”
“那為何……”青魚紅了眼眶。
“那些殺手是父皇專有的死士。”楚子兮嘆了口氣。
“什麼！陛下他？”青魚驚得連連搖頭，“怎會呢？”
楚子兮聳聳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語氣冷漠地說道：“父皇與秦臻必然有什麼本宮不知曉的密謀。不論是如何一回事，總要查清楚，現下就走有些不合適了。”
“殿下……”聽完楚子兮的話，青魚眼眶更紅了，她知道殿下心裏其實會難過的。不管原因如何，陛下要下殺手於殿下而言又是一大重擊。
楚子兮噗的一聲笑了：“無妨，他寵本宮寵得太離譜了，久了也是該真實些的。”
……
西辰皇為楚子兮準備了一場聲勢浩大的宴會。明眼人也都清楚，這場宴會也是商議和親之事的重頭戲。西辰皇想將自家公主時姝塞給楚子兮，但依他對時姝的寵愛自然也是要讓女兒滿意才好。
“青魚，可有師兄的下落？”天一亮楚子兮已經穿戴整齊準備前往宮中。她今日仍是一身紅袍，衣擺處是金絲線勾勒的錦鯉與水波紋，遠遠瞧去如同活的一般。墨發不再隨意的綁着，束起高高的髮髻，插上了一隻白玉簪子，整個人瞧上去春風得意，不虧了這幅好皮相。
“奴婢昨夜就已傳信天地閣去尋了。”青魚替她撣了撣衣服上的灰，“公子鶴如今就在西辰，相信很快就會有他的消息。”
楚子兮滿意地點點頭，搖扇出門。
—宮門前—
一輛原本非常不起眼的黑色馬車卻有些引人注目，只因所有人都如同見到閻羅一般避讓它。在西辰能有此等震懾力的也只有他們的攝政王夜九戟。
夜九戟，在西辰稱得上是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是西辰唯一一位異姓王，卻不是空有架子，而是手握實權。單論天下英豪，他的武功與謀略都應是天下數一數二。此人性格極為古怪，陰晴不定，所以也不只是西辰人，世人對這位攝政王都多有忌憚。
“西辰攝政王夜九戟。”楚子兮的馬車不緊不慢地跟在黑色馬車后，她掀起帘子望了一眼前方喃喃自語。
“撞過去！”
聽聞時姝對這夜九戟很有心，她一來就如此囂張跋扈，時姝一定會對她頗為不滿的。加之也該讓大家見識見識她楚子兮狂妄不羈的名聲。
車夫不明所以，楞了大半天也不敢撞過去。這北亓太子怕不是想要了他的命？我的祖爺爺啊……這可是西辰攝政王的馬車。
楚子兮見車夫不動作，扭頭向青魚使了個眼色。青魚立刻會意，掀簾揚起鞭子就往馬背上狠抽一鞭子。馬驚叫一聲便衝著黑色馬車狠狠一撞。
這一瞬間，原本熱鬧非凡的宮門口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哎喲這怎麼回事？”楚子兮裝模作樣地伸出頭望了望。剎那間，一道犀利的掌風從她臉旁拂過。
好險！這夜九戟的壞脾氣還真不是世人胡謅的，一上來便讓人給她一掌，還好躲過了。
“王爺，是北亓太子。”人影一定，一個侍衛模樣的男子恭敬地對着黑色馬車的車簾道。
“楚子兮？”富有磁性的男聲響起，旋即傳來輕蔑地一聲低笑，“這便是北亓太子的做客之道么？”
四周看戲的大臣卻是面面相覷，這北亓太子是不要命了？竟然和攝政王叫板，攝政王向來是不論人物只看他心情辦事的。
這聲嗤笑傳進楚子兮的耳朵同時，楚子兮皺了皺眉。
這人的聲音，有些耳熟啊……
兩年前因母后讓她替楚長顧擔洪澇災民安置不當的罪責，她南下撫民時乘機順道去了北亓與南胤交界處的無極山莊見師父。在官道上她救下那人聲音便是如此。
夜九戟怎會滿身是血的在北亓與南胤的邊界？
兩年前他不是在西辰與南胤交戰中大勝南胤么？而且還將南胤軍打得如今也沒完全緩過氣來。
想到此處，楚子兮下了馬車。
“方才本宮不知是王爺你的馬車。多有得罪，還望海涵。”她輕描淡寫地一句道歉，顯然是毫不用心的，眸子深處里只有對此人的好奇。
果然，夜九戟也從馬車上下來了。
一身玄色錦袍，腰間系白玉腰帶，掛着雕有夜字的羊脂玉玉佩，黑髮挽起以鎏金嵌玉冠固定，是典型俊俏美男子的立體五官，不過在他放在臉上瞧着倒顯得此人冷漠無情極了，再加上一雙深邃不見底的眼睛……
楚子兮幾乎可以斷定這張生人勿近的臉就是兩年前那人的。
還好當時為了以防萬一，送到無極山莊救治時讓師父給他施了無憂蠱，他早已忘了自己。此蠱除了寧氏父子無人能解，她放心得很。
“瞧夠了么？”夜九戟瞧着凝神不語的楚子兮皺了皺眉，眼睛裏流露出一絲嫌惡。
“攝政王丰神俊朗，本宮怎麼瞧得夠呢？”楚子兮回過神來，搖扇彎唇笑道。
卻在楚子兮還沒反應過來夜九戟要有何舉動時，她已被外放的內力波及向後傾斜。
“本王最是不喜殿下這般油腔滑調之人，煩請離本王遠些。”夜九戟不再多言，徑直上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