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她每天都在埋人4
春夜,露水寒涼,冷風從大開的窗戶狠狠灌入,湮滅了燭火,惹得屋內人平白無故心驚肉跳。
柳如霜煩躁着撫了撫心口,將手中被吹滅的書信用硯台壓住,這才走過去將窗戶關上。
誰知,風才停,下一秒,屋內便傳來一聲低笑,“阿霜,我來接你了。”
柳如霜慌亂回頭,還沒看到那人的影子,雙目便被一片冰涼覆蓋。而後,有人輕巧着貼近,在她耳畔低語:
“乖。不要看,我死的不好看,怕嚇到你。”
那人手指壓着她的眼睛,冰涼的指尖輕柔又不容抗拒的抵着她的眼眶,像是下一秒就要將那隻眼珠子摳出來。
柳如霜下意識緊閉雙眼,抗拒着後退。
面前的人力道卻分毫不減,下巴抵上她的肩頭,毫無感情的吐出下半句“地獄太冷,路也太長,我想請你與我同行……”
話音未落,蘇仙指尖一空,那人嘭咚一聲摔得四仰八叉,暈倒在地。
見此,少女無奈嘆了口氣,終於攏起了長發。
“還是昨天晚上那個小姑娘膽大一些。”蘇仙抬腿踢了踢地上癱成爛泥的女人,如此評價。
黑貓從外面把窗戶扒開,倚在上面伸懶腰,【只能說是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吧。】
蘇仙聳肩,不置可否。
她走到桌前拿起那張燒剩的信紙,重新點起蠟燭。
看得出,這是一封用作交易的信件,信上的字並不好看,只勉強能看出幾段交代結果的殘句,下半段則被燒成了灰,化去了署名,不知全貌。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封信與柳如霜害原主的計劃有關,否則也不會有“柳大小姐已死,紋銀一百兩。”這種句子的出現。
可,如果真是這樣,那為什麼任務進度條到現在都一動不動呢?
“是不夠狠?還是說要處理掉?”蘇仙提起鐵鍬,試探着比了比那人的脖子,驚得黑貓連忙叫停。
【宿主!原主可沒讓你幹這種事!】在拯救部門,直接殺人解決問題這一項可是得分最低的!
蘇仙原本也沒打算動手,見它慌的不行,反倒使了些力氣,壓得那人面色青紫,這才慢悠悠將鐵鍬收回。
留下回過神的101,看着宿主眼底濃烈的惡趣味,再次炸起了毛,【宿主!】
逗它好玩嗎!!!
“嗯,我在。”小姑娘笑眯眯,圓潤轉移話題,“你看,任務條還是不動呢。”
先前埋背叛者,進度條分明是動了10%的。
新人任務判定一向寬鬆,她把仇人嚇昏了過去,又給對方造成了實際傷害,沒道理還紋絲不動吧?
除非。
【咱們找錯人了?】這下101也意識到了她的用意,有些難以置信,【可是她自己都承認了……】
它甚至以為任務快完成了。
蘇仙將紙收下,眼睛依舊彎彎的,帶着惡意的餘味,卻並未開口回應,而是轉身看向窗外,“走吧。”
事情好像突然複雜起來了。
蘇仙素來不喜歡這種複雜的事情,現下也是耐心不足。
不過,工作這種東西嘛,即便耐心不足,翻來覆去還是得乾的。
“這麼看來,只能去找昨天晚上那個倒霉蛋了。”
畢竟現在唯一確定與任務有關的,只有半截入土的小桃,只能從她嘴裏撬點東西了。
然而,蘇仙把柳如霜埋了半截后,去尋小桃時,卻是撲了個空。
她並未走近那片墳地,但遠遠看過去,能看到有個人藏在隱蔽處,似是在監視。至於她先前埋好的婢女,早沒了影子,連帶着埋着委託人屍體的地方也亂七八糟,像是被人刨過。
所以,“是昨天那傢伙嗎?”
那個很大一隻的小傻子?
倒不是她頭腦簡單亂下定論,而是這裏地處偏僻,往常十天半個月都不見得有人路過,更別說近兩日還是不宜出門的陰天……如此,上次那小傻子自然成了第一懷疑對象。
還真筍。
大概入戲太深,看着那邊亂糟糟的小山丘,蘇仙砸吧嘴,有種自己被刨了墳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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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頭的陸清鋮狠狠打了個噴嚏,難得失了雅緻。
對座的官老爺見此,諂媚的笑,“春寒陡峭,陸少卿要多注意身體啊!”
“不勞費心。”陸清鋮對這種噓寒問暖卻半點不受用,眼神照舊是帶着冷峻以及審視,耐心卻也不耐。
看的人心裏發虛。
“這事吧……倒不是下官不願意配合,而是那長春館的大夫被其他人看着,下官也沒有權利把人請出來啊!”那官員滿臉為難,僵硬的擦額頭冷汗,“您也知道,我就是個芝麻大點的小官,哪敢違背那些大人的意思……”
這陸少卿出了名的難對付,若非後頭有人拿刀子抵着他,他是怎麼都不敢跟這種人硬碰硬的。
官員有些坐立不安。
“是趙顯?”陸清鋮斟酌着,待他停頓才開口,那錦袍被陰影染了半邊,顏色發沉。
官員心中一跳,身側的手不停換位,也不敢再多說。
陸清鋮見此,只能嘆息着揮揮衣袖,將人遣退。
那人如蒙大赦,連聲道謝,那姿態,看的陸清鋮眼底都忍不住多了幾分憐憫。
對於這人來說,介入此事,實在是無妄之災。
他與趙顯的仇怨,源於少卿之位的爭奪。趙顯性格狠辣,失敗后也沒有一刻放棄拉他下馬。
而長春館的案子,牽涉到兩方勢力,一面是揚言長春館丁大夫對子女有恩的丞相秦鳴,一面是咬定丁大夫是庸醫,治死獨孫的林太傅,連聖上都對此投以視線,也難怪趙顯要借用趙家權勢,在此事上大費周章。
若是他沒辦法給出讓人滿意的結果,他這位置怕是也坐不下去了。
官員逃似的離開陸府。
陸清鋮讓人相送,自己卻累的頭腦發昏,索性抬眸看向窗外寧靜的綠色。
“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他想起,那個小姑娘也是這種顏色。
她埋的奴僕陸清鋮帶了回來,不過那女子估計是被嚇出了病,什麼都問不到,只能從隻言片語中拼湊出事情的大概。——什麼受人脅迫背主,把人害死,然後惡鬼索命之類的。
玄之又玄。
他倒更偏向於是私人恩怨,有什麼人報復尋仇,玩了花樣。
畢竟,如果真是那位被害的小姐,應該不至於那麼冷靜,埋了人之後還給自己立塊碑吧?
思及此,陸清鋮嘆息,只想罵一句胡鬧:哪有裝鬼報復的?倒不嫌晦氣。
這時,派出去的暗衛卻是有了消息,從窗外閃身進來。
“公子,東西挖出來了。”
“的確有具女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