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八百八十章 小丑與國王（上）
與蝙蝠俠恰恰相反，小丑們的基地區域是在一座高山上，其中一座山的半山腰有裸露出來的岩石平台，裏面是一個山洞，山洞後面有許多參天巨木。
這讓他們的開局比其他人好了不少，至少有一個能夠站着說話的平台，還有天然的遮蔽風雨的房頂，所以對他們來說，建造房子反而不是現在最重要的任務，有大把的時間可以用來荒廢。
傑克圍着這個與自己同名的小丑轉了一圈，他說：“或許永遠也不會有人想到，拯救這座城市的是另一個瘋子，比起蝙蝠俠，你似乎不夠極端，也不夠聰明。”
“但我足夠專註。”內皮爾輕輕地抬起手指，他的手上戴了兩個戒指，這也被其他的小丑注意到了，但這兩個戒指一個是普通的金戒圈，一個是帶着姓氏的家族徽戒，不論哪一個上面都沒有他們想要看到的蝙蝠標誌。
“多麼瘋狂啊。”主宇宙小丑陰惻惻的說：“看啊，這有個怪胎，竟然會在自己身上戴上不屬於蝙蝠的裝飾品，我猜你一定沒有蝙蝠紋身，你這個噁心的底層人……”
內皮爾卻一點都不為這謾罵而感覺到憤怒，他只是優雅地翻了翻手，看着自己的指尖說：“你不會在我身上找到任何被蝙蝠影響的痕迹，那早就已經順着我為他流過的血，而徹底地排出了我的身體，流到了骯髒的陰溝里，那裏才是蝙蝠俠該去的地方。”
“你怎麼敢！”主宇宙小丑幾乎是暴怒地沖了過來，他揪住了內皮爾的領子，拳頭已經揚起來了，但忽然間又惶惶地大笑起來。
“你不屬於這裏，瘋子。”主宇宙小丑蒼白又細瘦的手指捏緊的時候像兩隻鬼爪，他說：“你這個品位低劣的小人……”
“多謝你為我描述，蝙蝠俠的詞庫增添了多幾種選擇。”內皮爾放下手，但始終昂着頭。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親王格禮服，服裝裁剪得恰到好處，本來這種較為老氣的花紋應當由更上年紀一點的，身材也更高大的人穿，否則會讓人總是把注意力放在條紋上，令服飾喧賓奪主。
更不要說身上點綴着的金飾，除了胸口的金色徽章，手上的金色戒指之外，內皮爾還戴了細細的口袋金鏈，就連扣子都是刻畫著華麗的植物花紋的金屬材質。
他整個人像是羽翼之上沾了金箔的白天鵝，蒼白的皮膚和深陷的眼窩絲毫不顯出虛弱，而是令他有一種別樣的優雅，就好像他天生是無數顯貴之中最耀眼的那一個，有種從骨子裏透露出來的驕矜。
“我勸你最好不要在這個場合貶低蝙蝠俠。”傑克微笑着說道：“如果你不能參加他們的粉絲聯誼，那就保持沉默，以免自己像個瘋子。”
“你也要站在他這邊嗎？”主宇宙小丑惡狠狠地說。
“我想你不必演戲。”傑克看着主宇宙小丑，他那雙深陷在眼窩裏的眼睛周圍都是細碎的紋路，他已經不年輕了，而又因為常年的風吹日晒，臉上比他人多了許多歲月的痕迹。
當主宇宙小丑看到傑克的眼睛的時候，他很難描述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彷彿無盡時空都沉澱其中，既有一眼看穿一切的銳利，又有森羅萬象的神秘。
主宇宙小丑不自覺地沉溺了進去，直到有人從後面拉了他一把，希斯丑表情依舊很陰沉，他的肩膀舒緩地放着，但是鼻子周圍的肌肉卻聳起來，快把他的眼睛擠壓的沒地方了，不顯出多少惡意和兇狠，反而有種內斂的警惕。
“我就快抓住關鍵了！”主宇宙小丑咆哮道，但很快憤怒的表情從他臉上消失了，因為他發現，在其他小丑面前，這一招不太好用，至少對面前這兩個難搞的傢伙來說，展現瘋狂無法形成壓力。
於是他又低聲輕笑了起來，靠回了岩壁邊上，對着鳳凰丑挑了挑眉，而依舊穿着鮮艷的紅禮服的鳳凰丑卻像個小孩一樣，溜溜噠噠地來到了內皮爾的身邊，繞着他看了一圈之後說：“我喜歡你的這套禮服，我曾經在電視上見過這樣的衣服。”
他的頭向一側用力，脖子卻不動，以至於臉部變得有點不對稱，看起來有些滑稽，但他卻絲毫不在乎，又歪了歪頭說：“穿在那些官老爺們身上，他們穿着這樣的衣服，然後在電視前詢問災區流離失所的兒童的去向。”
“他們當然應該多問一問，因為以他們的能力來說，只是穿着得體站在電視機前說兩句話，就是對這件事最大的幫助了。”內皮爾認真地回答道。
鳳凰丑控制不住地大笑起來，他一邊捂着脖子，一邊說：“抱歉，我有這樣的瘋病，心理醫生說是種神經症，我不想吃那些藥丸，或許有曾經某個時刻我很想，但卻沒藥可吃，這不重要，都過去了。”
“我對你的遭遇感到很遺憾。”內皮爾說：“哥譚市的醫療一直是個大問題，醫療集團和保險公司沆瀣一氣，又有太多蛀蟲從中貪污了大筆經費，為此我不得不進行了一些小小的警告，要是我有幸去到你的城市，或許也會帶來一些改善。”
“瘋了瘋了，真是瘋了！”主宇宙的小丑捂住了耳朵，這次他可不是裝瘋了，一邊咬着牙，一邊跺着腳說：“你們去個人！把他趕出去，我們來這不是聽這個的！！”
其他的小丑在內皮爾第一次開口的時候就已經把耳朵捂住了，此時摳地縫的摳地縫，扒牆皮的扒牆皮，沒有一個人聽從主宇宙小丑的指令。
希斯丑把一隻手揣在口袋裏，他第一次開口說了一個長句，“如果你面對的是一個拯救了哥譚的瘋子，那你就該知道和他沒什麼好說的，他戰勝了蝙蝠俠，主動結束了那場遊戲，那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就根本不重要了。”
“我想的也是這個。”幽靈小丑哼哼了兩聲說：“或許你也可以把他當蝙蝠俠，接受他對於正義的高談闊論，不過你真的打算在這裏聽他的市政治理意見？”
“請別誤會。”內皮爾顯然對於幽靈小丑所說的把他當蝙蝠俠這事兒很不贊成，他又伸出一隻手說：“我和那種只會懦弱逃避的人可不一樣，我不和他玩遊戲，只是因為他回答不了我的任何問題。”
“你真的問他了嗎？”
“在我手上得救的哥譚市就是我向他提出的問題，但你猜他怎麼做的？”
其他的小丑又豎起了耳朵。
“他接受了我的說法，承認了他就是哥譚市當中最大的反派。”
頓時，咒罵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你確定他是蝙蝠俠嗎？或是這一切是你編造的？”主宇宙的小丑似乎根本無法接受，他說：“蝙蝠俠怎麼會承認呢？”
“因為在我的宇宙里，這是事實。”內皮爾擺了擺手說。
其他小丑卻好像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主宇宙小丑愣住了，然後說：“你以為在我們的宇宙不是嗎？”
這下輪到內皮爾愣住了，鳳凰丑低頭垂眼露出了一個笑容說：“我們指的可不是他的執法手段，而是蝙蝠俠的真實身份所代表的利益團體，就是整個城市落入黑暗的幕後黑手，在每一個宇宙都是這樣的，你並不特殊。”
“只是你那個宇宙的蝙蝠俠格外弱小。”希斯丑開口說：“如果是有人用什麼化學手段清除了你的瘋狂因子，讓你覺得自己可以以一種理智的狀態和我們對話，那我可以告訴你，除了你的宇宙之外，不會有任何蝙蝠俠給我們這種機會。”
“因為最大的醫療集團就是韋恩集團。”鳳凰丑說：“我告訴過你了，某些時刻我渴求那些能治癒瘋狂的小藥丸，但我什麼也沒得到。”
“而如果你得救了，就說明他們對於這座城市的掌控還不夠深，才給了你可乘之機，而我們……或許是得不到才說自己不需要。”
“我們才沒那麼可憐。”希斯丑說：“我也說了，他主動終結了那場遊戲，而我從來不想這麼做，因為蝙蝠俠要為太多人的無法得救付出代價，救人不是我的責任，而是他的，如果他做不到，就應該受點懲罰。”
“我倒是贊同這個看法。”沉寂了許久的傑克開口說，他看向內皮爾說道：“站在這裏的所有你自己，都曾有即將得救的時刻，但如果蝙蝠俠沒讓火車去到另一條軌道，那面對瘋狂天災就是他必須付出的代價。”
“但是看起來，你和我一樣。”內皮爾看向傑克說：“在那個可以得救的時刻，你得救了。”
“不，我們不一樣。”傑克說：“沒有任何人前來救我，而是有人自己救了自己。”
主宇宙的小丑終於感覺到了那種不同，他死死地盯住了傑克說：“你那個宇宙的蝙蝠俠不再是蝙蝠俠了，他放棄了救人的責任，你自然就無需再給出懲罰。”
“但如果他放棄，難道不是在逃避嗎？”內皮爾立刻抓住了話語中的漏洞，他說：“有些責任是不能被放棄的，如果他選擇逃避，那他應該受到更重的懲罰。”
“因為他並沒有放棄，也不是在逃避。”傑克搖了搖頭說：“在一場漫長的夢境中，蝙蝠俠完成了他的責任，他拯救了這座城市，也拯救了他自己。”
“他最終意識到，他不再是背負那些黑暗又沉重的責任的蝙蝠俠，而是父母的孩子，朋友的臂膀，老師的學生……自己的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