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風了
夜幕降臨。
島村換回自己的衣服,騎上車往山下去。
在一座門牌上寫着“依媛”的民居前,島村停下,下車改為推着走。
這裏是他寄住的地方。
他因為意外失去雙親后,便一直寄住在表親依媛家。那時他13歲。
姨夫因為工作的原因,長時間不在家。
表妹依媛奈緒和姨媽還沒休息,正坐在沙發上交談。島村敏銳的察覺到,氣氛和往日有些不同。但他沒有問。
他一向不喜歡對於這些事開口。
只是向兩人打了聲招呼,便向二樓走去。在即將轉角時,他聽到了下面交談聲中的“可憐”“春日野家”等幾個詞語。
島村恍若雷擊,身子猛地僵直。
等他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已經衝到了表妹依媛奈緒面前。
“你剛才說誰回來了?!”
被島村嚇了一跳的依媛奈緒身子猛地後仰,兩隻雪白的小腿翹在空中,後背緊緊靠在沙發上,因為身子後仰而高高挺起的f罩的〇〇在空氣中微微顫動着。
“阿,阿義哥?”
“唔,”島村反應了過來,踉蹌着向後倒了兩步,這才看着嚇了一跳的依媛奈緒,語氣有些急促,帶着一絲眾人沒有察覺到的慌亂,“那個,你剛才說,誰回來了?”
依媛奈緒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不知為何,總覺得今天的表哥很奇怪。
“是春日野家,”姨媽替她接過話,說道:“以前就在我們不遠處。你小時候,還曾經和他們一起玩過。”
“自從四年前,我們就斷了聯繫。沒想到,今天……春日野夫婦不幸遭遇車禍去世,兩個孩子只能回到鄉下的老屋來……”
姨媽突然嘆了口氣,“真是可憐,他們兩兄妹還沒成年,竟然遇到……”
姨媽忽然住嘴,有些尷尬,看向島村的眼神中有了幾分歉意。她才想起島村也是同樣失去了父母。
島村沒有在意。他所有的心思都已經順着姨媽的話,越過時空的阻隔,飛往了另一端的老木屋。
島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的房間,甚至連衣服都沒脫,就直接躺倒在床上。
“sora……”【音為“索啦”,即“穹”的讀音】
黑暗中,島村聽着心跳聲如同沉重密集的鼓點。
眼前彷彿又閃現出那畫面。
那早已忘卻的、盛夏的回憶。
那個有着一頭如同奶油般純白的頭髮的女孩,那個穿着黑色祈願服,在盛夏出現在他眼前的精靈,那個給他孤獨悲涼的人生帶來一絲慰藉和溫暖的天使。
同時,也是將他推入毀滅的深淵的人……
島村將左手高高舉起,眼睛盯着這個方向。
房間中沒有一絲光,島村卻彷彿看到了一道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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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刀片反射出的寒芒。
“sora……”
他成為今天的他,是在5年前。
又或者說是4年前。
4年前那件事後,島村的記憶出了些問題。
回憶過往,大多也都是往事依稀,只能模糊記得一些刻骨銘心的事。
除了“島村”經歷過的事外,腦海中偶爾還會閃過一些奇怪的畫面。就像是上輩子的事。
他白天時對緒花說的話,並不全是假話。
他的確模糊的記得,自己上輩子生活在一個和中國極為相似的“大秦國”,名字叫做徐武義。
用記憶中的話來說,叫做“穿越”。
但島村覺得,自己只是覺醒了部分上輩子的記憶,他依舊是那個島村。那個14歲的小孩。
回憶的蓋子一旦被打開,往事便會自動浮現上來,不管你希不希望想起它。
起風了。
風吹着那些難以釋懷的過往。
她那不帶一絲邪氣,純潔如童話的笑臉。
她那像是看到髒東西一樣,帶着憎惡,充滿了嫌棄的臉。
島村本來以為早已忘記的兩張臉,像是浮雕一般,那麼清晰的湧現,合二為一,島村伸手揪住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氣。
“sora……”
“為什麼……為什麼要那樣對我?”
島村沒有四年前的詳細記憶。
島村躺在床上,在黑暗中瞪大雙眼,左手仍沒有放下。眼角傳來兩股熱意。
迷迷濛蒙,恍若夢中。
似乎從熟睡中驚醒,又彷彿是剛剛結束一個思考,大腦有了些空閑的時間,島村睜開了眼睛。
清冷的月光彷彿流水一樣,從窗外照進來。
翻開手機蓋子,正是凌晨4點。
島村卻沒有了睡意。從床上起身,按下床頭燈的開關。
眨眨眼,等眼睛適應了白熾燈的光。島村起身下床,在這熟悉的空間中轉了一圈又一圈。最後坐在了床上。
抬起頭,一眼就看到了書桌上的花盆,那是朋友送的薰衣草——到他手裏時還是種子。
沒有發芽。
島村看着只有泥土的花盆。
“是死了嗎?”
島村仔細地看着它,又看看手機,已是凌晨4:30。
島村卻無意再睡,起身出了門。
用冷水洗了把臉,島村悄悄出了門。
推着單車走到那間老木屋前。他凝視着。
“sora……”
島村低聲喚着她的名。
你還好嗎?
突然遇到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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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事,那嬌柔的女孩又怎麼受得起這樣的打擊?
島村心中滿是苦悶。但至少,她並不是孤獨一個人。她還有哥哥陪在她身邊。想到這裏時,島村的眉頭稍微舒展。
他恨不得現在就衝進去,拉住她的手,將她從被窩中拉起。將她擁入懷中,把這四年來攢下的話全都告訴她。
但島村沒有,只是轉身向山上走去。
啟明星漸漸變得顯眼了起來,掛在東方的藍黑色幕布上。
漸漸的,幕布上染上了一絲紫色,像是染料一般擴散開。繼而變成了白色。
當白色出現在天邊時,一陣有些尖的聲音有節奏的飄來,隨着略帶寒意的晨風傳入耳中。
等走近了,才聽清那是一個稍尖的幼女音。
“嚯呀!嚯呀!嚯呀……”
原來是她。島村在這聲音的主人不遠處停下。
是松前緒花。
她穿着那身綠色運動服,在草叢邊賣力的揮舞着手上的細柄鐮刀。
沒想到她竟然這麼早就起了,島村想。話說,她哪來這麼多力氣發出這樣大的聲音?
察覺到身後有人接近,緒花停下手,轉過身。是昨天那人。
“嚯……是你!”緒花還是那麼大的聲音,看到島村平靜的眼神,忽然慌張的解釋了起來,“這,這一次,我小心繞過了野蒜,絕對沒有誤傷到!”
緒花抬起頭,小小的鼻尖高高翹起。
“……”島村不理解。她在說什麼?這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嗎?
島村看了她右腳一眼,轉身離開。
“唔,真是的……”緒花手撐在腰上,嘟起了嘴。
島村的聲音飄了過來:“你踩着的,是我種的野韭菜。”
“啊噫噫噫——!!!”
……
現在準備的話,為時尚早。島村在廚房裏一個人安靜的坐着。
他還在想那個消息,漸漸的,思緒又飄到了剛才遇到的緒花身上,“那傢伙,可真是……有活力?”
不知道過了幾分鐘,民子走了進來。見到島村時有些意外:這人今天怎麼來的這麼早?
但她沒有問,只是開始了食材準備工作。
宮岸徹和蓮先生也先後到了。
平淡又乏味的日常。
快中午時,這份寧靜被打破了。
當時島村正在片豆腐,輪島巴走了進來,表情沉重,“大家,所有人來一趟。”
“什麼事?”
“是關於緒花……”輪島巴嘆了口氣,“算了,一時半會說不清,大家和我一起來吧。”
島村手下一頓,抬起頭,看着輪島巴離去的背影。
緒花?那傢伙,又惹了什麼麻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