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命運多舛
楊小軍第二天聽高隊說,法醫對胖子、老三、老何、李哥、趙亮五個人的屍體反覆檢查了好多遍,但最終結論是死因不明,身上除了他給治療過的痕迹之外沒有明顯的內外傷,屍檢結果也顯示沒有中毒跡象,到底怎麼死的一時半會兒搞不清楚。刑警隊也和一起施工的所有相關人員了解了情況,周圍也沒發現什麼異常情況,楊小軍的情況也正如他所說,沒有一句謊言。也請了西安最權威的中醫一起參加了屍檢,也確定他的治療方法沒什麼問題,但就是不能完全排除他的嫌疑,畢竟這個案子疑點太多,他作為唯一的倖存者,還必須給予特殊的“照顧”。
又過了兩天,來了幾個沒穿警服,但看動作和神態就感覺不是一般的刑警,把他從派出所接走,送到了西安郊區的看守所里,說是需要他繼續協助調查。後來聽給他送東西的公司同事透露,社會各界對這個案子都傳出了好幾個版本,謀財害命說、殺人滅口說、集體中毒說、甚至還有靈異事件的說法,他們的工地後面不遠處有個地方,當地人都叫“野狐嶺”,據說有狐仙出沒。
總之這個案件很蹊蹺,他被列為重點嫌疑人,同事們大多數不相信,警察也去公司做了澄清,在警方沒有公佈最終結果之前,讓公司工作人員嚴守口風,別瞎傳謠言,否則後果自負。警方也和公司領導提起撤銷開除他的決議,等警方的最終結果,不能在沒有定論之前公司就隨便定性。侯總也表態會和上級彙報,看上級的態度。楊小軍知道,這是侯總的託詞,開不開除他都是侯總職權範圍內的事,和上級沒有丁點關係。
再後來的一天深夜,他被送到一個叫中科院生物研究所的一個特殊的單人房間內,好像一切都屬極度保密的行動,他也是昏昏沉沉之中藉著一閃而過的車燈光看到的這個地方的牌子。這幾天他的精神狀態完全調整過來了,該吃吃該睡睡,除了對離奇死亡的同事有一點同情之外,整個人顯得異常的冷靜,冷靜得連他自己都感到驚訝。後來的幾天就是一輪又一輪無休止的盤問,問的內容無非就是讓他詳細講講當天晚上發生的事,還有那個時間段每個人說過的話,語態語調、神態表情、天氣變化、周圍環境、自我身體感覺等等。他給不同的人員講了好幾遍了,到後來都不用審訊人員開口,直接像小學生背課文一樣,一句不漏地全部複述下來。
在講述的過程中,他也慢慢地對整個工地從施工開始到案發當天的所有經過進行了詳細的回憶,饒是他記憶力超群確實沒發現什麼異常。如果非要找出什麼異常的話,那就只有案發前幾天他的睡眠質量出奇的好,每天都是一覺睡到大天亮,他還以為是工程將要竣工了,心情比較舒暢,現在看來這是不是就是異常情況?想想也不可能,這應該和他這段時間遠離市區,山裏的環境和空氣比較好,再加上長期練氣功有關。
楊小軍清楚地記得,從他被列為重點嫌疑人,到秘密轉移到中科院西安生物研究所再轉移回西看守所,總共36天,經歷了8次提審,讓他記憶猶新的審訊只有3次,都是在中科院生物研究所的小房間,而且都是晚上進行的,每次審訊時都有一個穿着中山裝的人坐在旁邊。雖然穿中山裝的換了3個人,但神態和氣質基本相同。都是默默無言,表情木然、眼光深邃,緊緊盯着對面的楊小軍,讓他覺得有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壓迫感,這種對靈魂的壓迫導致他每次審訊完都像大病一場,需要休息幾天才能恢復元氣。
回想起最後一個看上去三十多歲的“中山裝”在審訊完之後,對他說“小楊同志,不要有心理負擔,回去以後好好工作,如果需要我們為你證明,我可以現在就和中建六局的領導說一下具體情況。這個案子已經真相大白,過兩天我們會在各大媒體進行警情通報的,謝謝你這段時間的配合”。楊小軍趕忙說了聲“謝謝”,木訥的不知再說什麼好了,看到“中山裝”要站起來,機械地說了聲“再見“。沒想到中山裝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地說”我們真有可能再見的,希望時間不會太長“。楊小軍心中一凜,看出楊小軍的緊張,“中山裝”又補充了一句“別誤會,我是說我們有可能會成為同事”。這更讓楊小軍摸不着頭腦。
等他第二天醒來之後,發現自己已經被轉移回了看守所,雖然生物研究所和看守所在審訊和住宿上,給他“安排”的房間都一模一樣,但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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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的楊小軍還是從住宿房間窗戶外面的樹上發現了端倪,看守所外面的樹上有個很隱蔽的鳥窩。不知道是警方故意安排還是巧合,但從整個過程來看,警方在製造一個假象,讓他覺得他一直在看守所里沒出去過。這也是讓他疑惑的另一個地方。
對於“中山裝”要幫忙說情的事,楊小軍婉言拒絕了。一是他確實在現在的單位很不得意,尤其是西安分公司的侯總,從他一被分配過來就故意刁難,因為他佔了本屬於侯總侄子的名額。他也不想這樣,但這也沒辦法,誰讓侯總侄子學歷不行,只是西安建築學校的中專生,總部的要求是本科,他這同濟大學土木工程可是全國響噹噹的,去年校招時好幾家家央企搶着要,他權衡再三選擇了中建六局,誰知道一報道在bj只待了三個月,就被分到了西安分公司,而且陷入了職場中的鬥爭,他的孤僻的性格被同事們看作是恃才傲物,工作中認真負責分毫不讓被同事們看成是固執、做事不圓滑,乘此機會離開這裏也是一個不錯的選選擇。
二是出來之前聽小王警官說他幾個同事的家人都在公司討說法,現在西安分公司的幾個領導基本無法正常工作,每天都在做家屬的安撫工作。關於賠償問題已經達成一致,但大家都想知道吃了變質的肉沒喝酒的沒什麼問題,喝了酒為什麼會產生毒素,這個在警方公佈的案情彙報中提到的食物中毒來源,未得到個別家屬的諒解。這幾年中國的互聯網蓬勃發展,讓人們的信息來源大大豐富,有很大一部分人碰到問題都會上網查詢,對於自己不了解的領域,都會上網尋求自己認可的答案。小王警官還囑咐說,估計他回去後會有人向他了解情況,希望能配合警方將這個案件解釋清楚,他又如何解釋得清楚呢?還是別再出現的好。雖然他和幾位同事的關係一般,但也不希望看到這種陰陽兩隔的結果,況且家屬的痛苦和憤怒也是他無法面對的。
再就是他目前完全沒有工作的激情,他想先徹底休息一下,等調整好了再工作。
他一直將“中山裝”當作是催眠審訊的辦案人員,直到幾年後再次碰到才知道,這類人根本就不是普通人,他們都是一些專門處理特殊案件的特勤人員,他們參與的案子都是極其特殊的,完全超出了現代人對自然和科學的認知。他之所以能倖存下來,是因為他也具有一種超能力,也就是人們常說的特異功能。只是他的超能力還沒有被激發出來,好像是被某種力量禁錮了,一旦有其他力量威脅到他的安全,馬上就會被激發並進行反擊。當然,現在的他對此還一無所知。
現在的楊小軍提着所有家當,宛如夢遊般地走在路上,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公交車站,看了一下經過的幾條線路,也不知道該先去哪裏,看着來了一輛就直接上去。剛開始沒注意,等上了車后才發現,從這個車站上車的都是探監完回家或者在看守所打雜的臨時工。他獨特的短髮配上很不怎麼樣的相貌,加上頹廢的表情和恍惚的神態,不管從哪方面看他就是剛放出來的樣子。雖然不知道他犯了什麼事,但正常人不會無緣無故地被請進看守所參觀的。
人們望向他的眼神給人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有嘲笑有憐憫也有明顯的歧視。這更讓楊小軍覺得,他如果再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萬一碰到熟人,真不知道如何面對,與其這樣還不如遠離這裏重新開始,下定決心之後,就在離長途汽車站最近的站點下車,買了張回老家的車票,馬上就到清明節了,準備先回老家給爺爺上完墳,再去bj重新打拚。
長途汽車一路搖搖晃晃,顛簸在省道與國道之間,忽停忽走,車上的人上來下去,中間也在幾個大站停留了好長時間,楊小軍一直沒有下車。處於半睡半醒的他也在回憶從他記事起到昨天的點點滴滴。
楊小軍的老家在河北省邢台市巨鹿縣官亭鎮楊家窪村,巨鹿縣歷來都是全國有名的貧困縣,縣裏的領導也一直不思進取,以貧困為榮,至少楊小軍是這麼認為的。因為縣領導總是以貧困作為自己縣的標籤,大肆宣揚以獲得國家補貼和上級支持,並且組織各政府部門輪流去全國各地甚至是國外考察學習。最後也沒學到什麼先進管理理念和致富經驗,倒是給各領導家裏學來了很多國內外特別新潮的家用電器和其他擺設,聽說好幾個縣領導家裏的馬桶都是從日本進口來的,拉完粑粑后可以先用水沖洗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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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防止得痔瘡。當然這些他是沒有看見過,也沒有體驗過,只是聽高中同學說起過,他有好幾個高中同學的家長都是縣裏的領導幹部,因為階層的差異,他與這類同學的關係非常一般形同陌路,高中三年幾乎沒有交流,但總有一些中間層的同學是能了解到一些詳細信息的。
楊家祖上是從清朝末年鬧義和團的時候從滄州遷到巨鹿的,據說楊家原來也是滄州地區有名的武術世家,鼎盛時期京城最大的鏢局就是他的先祖開的。後來義和團在山東河北遍地開花,很多族人都參加了義和團,他的先祖父還是義和團里的大頭領。也許是知道義和團的這種做法會株連九族,為了能延續楊家香火,保險起見就讓最小的兒子,也是楊小軍的祖父帶着家人來到了河北巨鹿,隱姓埋名躲避是非,直到解放后才認祖歸宗。
楊小軍的爺爺是當地有名的醫生,接骨、推拿、針灸之術冠絕當地,二十幾歲時就被張作霖請到大帥府做過幾個月的保健醫生,還負責警衛連的武術指導,但爺爺無意入仕,更不願意參加軍閥之間的爭鬥,所以找了個借口回到家鄉,繼續為廣大的勞苦大眾服務。他的父親和幾個伯父都沒有學醫,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按他爺爺的說法就是資質太差,無法得到真傳,學了也是害人害己。
由於爺爺曾經給軍閥和gmd的高官看過病,在六七十年代受到了牽連,家裏很多值錢的東西都被沒收,好在爺爺在當地德高望重,楊家的男丁幾乎都會些拳腳,身體上倒是沒受到什麼傷害。但幾個叔伯都不是善茬,對爺爺也不是很孝順,爺爺一直忙於治病救人忽略了子女的教育。看着家裏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還要受到牽連,就都紛紛與爺爺劃清界限,成為爺爺心中永遠抹不去的傷痛。
80年代初改革開放的春風吹到了這塊貧瘠的土地上,很多人開始走出農村參與到了活躍中國經濟的行列中。楊家也有好幾戶先後搬離巨鹿,只有他們家留在當地,但在此之前父親和幾個伯父因為分割家產大打出手,要不是政府出面干預,爺爺的餘威還在,真有可能鬧出人命,兄弟之間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來。當地人都說,楊老爺子一世英雄,到了下一代全是一些敗家子,因此他們整個家族在當地的口碑一落千丈。
此後爺爺一直與他最小的兒子也就是楊小軍的父親住在一起,雖然與他父母的關係不好不壞,但從小對楊小軍卻是特別的寵愛,曾經說他的十八個孫子孫女中,只有小軍能繼承他的衣缽。幾個叔伯哥姐都平平無奇,哥哥楊大軍比他大15歲,上了三年小學就死活不去上學了,因為太笨每次考試都不及格,人們都說小軍把老楊家的靈氣全給吸光了。
父親和他大哥農閑時間都會去山西的煤礦上打工,但在他3歲那年,一場礦難讓他失去了兩位親人,過了兩年母親也積勞成疾,最後撒手人寰。年幼的楊小軍只能和年邁的爺爺相依為命,又過了10年爺爺也走完了平凡而又偉大的一生,讓年僅15歲的他徹底變成了孤兒,這時楊小軍剛剛拿到巨鹿縣一中的錄取通知書。
如果說他有什麼過人之處,也就是從小特別聰明,幾乎過目不忘。三歲時爺爺開始讓他背三字經、百家姓、論語、孟子等四書五經,5歲基本上就能將黃帝內經倒背如流了,雖然當時還不認識多少字,理解不了其中的深奧內涵。上學期間一直是全校第一,黃色的獎狀掛滿了整個屋子的牆壁,這也是晚年的爺爺最感到欣慰的。
爺爺去世后,十里八鄉的人們紛紛自覺趕來送葬,有幾個曾被爺爺救過命敬佩爺爺為人的都想收留他,但他覺得大家的條件都不好,不想給別人增加負擔,況且自己已經長大了,可以自力更生養活自己了,所以倔強的回絕了人們的好意。
他想輟學去打工賺錢,但從未走出過巨鹿縣的他不知道哪裏可以安生立命。正當他茫然無措時,初中班主任趙艷紅老師找到他家,說願意資助他上高中,但前提是每周末他需要給趙老師的孩子補習功課,假期就去趙老師愛人管理的工程隊當小工。後來才知道這是趙老師為了維護他可憐的自尊心而說的借口。趙老師的愛人叫孟學利,是官亭鎮公路局的一個科長,家庭條件在當地屬於很好的。年幼的他看到這樣的話自己既可以上學,又能憑藉自己的勞動養活自己,就答應了趙老師不輟學,接受資助繼續讀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