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動物園站到了
站台牆上市動物園站幾個大字看起來年久失修,背景光已有些昏黃,看起來和現代化的站台格格不入。
這個站台裝修風格很新,但又有大片的牆面已經掉漆剝落。斯伶有些發怵,腳步不自覺的逐漸慢了下來。
“落下東西了嗎?我陪你回去取?”方牧之回頭看着斯伶的眼睛,眼神清澈坦蕩,看起來和他的面容一樣無害又真誠。
只有斯伶知道,短短几百米,無論她走路快慢,方牧之總能恰好走在她身側。她真懷疑,這個人是不是後背長了眼睛。
見斯伶沒說話,方牧之頓了一下繼續道:“你書包是不是落車上了?”
“還是繼續一起走吧。包里沒什麼貴重東西,只有一件白大褂。”斯伶自以為回應了一個無懈可擊的微笑,“我覺着這裏也不安全,還是別走散了吧。”
“嗯。”
此時打頭的老道士腳底生風,目不斜視,已經徑直穿過空曠無人的站台,向扶梯走去。
“大師!大師你等等我……”周顯安再次燃起了搭訕的熱情,不過是換了個對象,老道士笑眯眯的,也不打斷,饒有耐心的一邊走,一邊聽着周顯安東拉西扯。
江玉自從走出車廂便再沒有繼續和周顯安鬥嘴,木劍被她拖在地上,發出刺啦刺啦的摩擦聲。
“可算來了!你是不是又睡過站了?”扶梯盡頭,三個人似乎已經等待多時。遠遠的便朝着老道士招手喊話,像是相識多年的老友。
走近了斯伶才發覺那三個人比老道士年輕的多。他們四個勾肩搭背的走在一起,就像是逃課上網的學生里混進去了一個宿管大爺。
“我怎麼就睡過站了?你們哪隻眼睛瞧見了嘛?!剛才那列車鬼——”老道士突然頓住了,足足過了兩三秒,他才打了個巨響的噴嚏,繼續說道:“那破車出了點狀況,順手救了幾個娃子。”說著還用手指了指後面跟着的斯伶幾人。
彷彿老道士剛剛講的是個笑話,又或者是有什麼外人不知道的笑點,四個人同時大笑起來,“行,讓他們先跟着吧。處理完這邊的事情順便送他們一程。這大半夜的,都給家裏打過電話了嗎?這兒距離市區太遠了,明天一早我開車送送你們。”
斯伶看了一眼方牧之,沒有說話。裕華園在濱市東側,大小也算是個商業區。下一站便到了遠郊。幾個人心裏都咯噔一下,沒有接話。
果不其然,出了地鐵口,放眼望去一片荒蕪。就連路燈都沒有。不遠處的國道上停着一輛老式出租車,和道士的袍子一樣,土黃土黃的,不知道他們是從哪個偏僻的地方開過來的。
江玉一直抱着臂,顯然對新出現的這幾個人十分戒備。她掏出手機在人群中轉了一圈,“別想了,看個抖音都沒網。你們不覺得這地方更詭異了嗎?我可是想回地鐵站了。”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完全避開了周顯安的視線,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
“我們都是濱市在編的消防救援隊。這是我的證件。”剛剛主動說話的藍衣服青年主動掏出了一個黑色的皮面證件。上面清晰的印着——國家綜合性消防救援隊伍,幹部證字樣。
見到證件的一刻,斯伶心裏多少添了些安全感,“哪兒着火了嗎?”周圍景色一覽無餘,荒草叢生的地面上稀稀拉拉的立着幾棵樹,一眼便能望到地平線。別說明火了,連點煙霧都見不着,她卻問的一臉天真。
“不是火災,是失蹤救援。特殊事件,
所以沒穿制服。放心跟着我們吧,這麼嚴肅的事兒,騙人我可是要坐牢的。路上和你們細說,這地方實在是太冷了。”另一個皮膚黝黑的青年搓着手,操着一口方言,哆里哆嗦的笑道:“我叫程平,二十二了。看着和你們差不多大吧?老有經驗了!”
緊張的氣氛消融在程平的東北話里。斯伶幾人跟着也交換了姓名。道士叫呂莽,藍衣服的壯漢叫蔣慶宇,大眾臉的叫張家興。
八個人自然擠不到一輛車裏,呂道士提議五個人先走,一會兒再回來接剩下的三個人。
“好啊,大師。跟着你我覺得安全多了。”周顯安跟着呂道士躥上了車,探着頭自言自語:“這地方真冷啊。跟鬧鬼兒似的。”江玉冷哼一聲,表情上不情不願,腳步卻不停,跟緊了周顯安。
斯伶沒動,方牧之自然也沒上車。“我也留下,你們仨可快點。不然再回來我就直接凍死了。”程平主動留下來,斯伶一直緊繃的神經就開始鬆懈。她突然冒出一個想法,自己要是突然躥上車,狗皮膏藥方牧之要怎麼跟上來?不過也只是想想,她跺了跺腳,勸誡自己大半夜的還是老實點好。
“小哥跟我講講你們的救援任務吧?”斯伶跳過好幾級,眼看大學畢業,實際年齡卻不大,表面看起來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
實際上她也很會利用自己的樣貌優勢。
程平的方言很有親和力,“說了你可別害怕,這次任務還真挺邪性。”他嘴上說著怕斯伶害怕,實際上卻滔滔不絕的開始講故事,“你們知道濱市動物園開了好幾年,卻一直沒啥人過來的原因嗎?”
“去地鐵口說吧,避風。”方牧之打斷了斯伶聽故事,倒是給了一個好建議。斯伶悄悄瞄了這個狗皮膏藥好幾眼,從善如流的在台階上坐定。
“新的城市規劃建設往往都會選擇偏僻便宜的地皮,不過很快,周圍的配套商圈就會運營起來。地價也會跟着水漲船高。所以,動物園剛確定選址的時候,配套地鐵站就跟着落地了。但動物園卻沒有如同遊樂場等景區一樣吸引大批遊客,地產商之間都在傳言說這塊地皮風水不好,一時之間大多數投資人也都保守的採取了觀望的態度。不過也有激進一點的。”程平說的認真,舔了舔嘴唇,指着西面幾棟爛尾樓,“本來是打算給附近員工提供住所的低檔小區,不知道什麼原因,自從動工就不大順利。斷斷續續幾年也沒建起來,還是爛尾了。”
斯伶順着程平說的方向看去,月光下只有兩棟幾層的建築,要不是程平指給她看,幾乎難以注意到。莫說是幾年的成果,看着就像是剛開工幾個月。不過既然是聽故事,自然不能太較真。她一邊點頭,一邊引着程平往下講,“那,那些附近上班的員工可真是太慘了。”
“可不咋地。不過,之前這邊有一個拆遷的村子。很多原住村民不願意響應,拖了有一段時間。很多員工就在村子裏租了房子住。這下老鄉更不願意走了。咱們一會兒就去那邊落腳。正好喝兩口暖暖身子。”
聽着程平的故事越講越跑偏,斯伶托着下巴追問:“那倒是也不錯。不過你這故事講的一點兒也不嚇人,小哥糊弄我。”
“你接着聽啊。嚇人的事兒就發生在這些員工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