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王老太太的秘密
王勇小跑了兩步，徑直往裏屋去。
他環視四周，牆面白凈，只掛了幅年畫，沒有別的東西，“奶奶的鑰匙會放在哪裏？”
說著，他分別拉開王老太太床頭櫃的兩個抽屜，一通翻找后，裏面除了針線和小片的布料外，什麼也沒找到。
林鷗鷺站在一旁，“別急，再好好想想。”
王勇坐在王老太太的床邊，低頭沉思了一會，隨後立刻起身將床頭櫃挪開，沒有鑰匙的影子。
他轉身看向床鋪，猛然掀起床單，接着，又在床墊下摸索了好一會，還是沒發現鑰匙。
林鷗鷺看了眼院中的王老太太，問他，“鑰匙會不會被你奶奶隨身帶着？”
王勇摸着下巴，仔細想了想，“不太可能，奶奶隨身帶的鑰匙只有大門那一把。我肯定鑰匙就在屋裏。”
就在他焦急沒有頭緒的時候，床頭擺放整齊的兩個枕頭把他吸引了過去。
王勇眼中一亮，大喊了一聲，“我知道了。”說完，便將鑰匙從枕頭套里拿了出來。
他舉着鑰匙告訴林鷗鷺，“爺爺去世后，奶奶就把雙人床換成了單人床，這兩個枕頭明明是一對，而放了鑰匙的這個枕套從來就沒換過。”
林鷗鷺對着王勇伸出了大拇指，“真沒想到啊，你心思還挺細膩。”
王勇得意地笑了笑，拿起鑰匙，想將鎖着的樟木箱打開。
“等一下。”林鷗鷺按住了他的手，“等你出了密室就會進入地府，在地府里是會和你奶奶見面的，這樣做，顯然是違背了她人家的意願。”
王勇握着鑰匙的手有些遲疑，但他還是堅定地告訴林鷗鷺，“不會的，我出事的那一晚，父親來公司找我大吵了一架，言語中提到奶奶欺騙了大家，還罵我是個白眼狼。我就不明白了，奶奶已經走了那麼久，還有什麼好埋怨的？如今，我想知道，樟木箱裏到底藏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林鷗鷺放下了阻擋王勇的手，“你想清楚了就好。”
王勇將鑰匙插入鎖洞，轉動完鑰匙，鎖芯傳來的“咔噠”一聲，讓他的手也跟着顫動了一下。
樟木箱裏放着一本厚厚的日記本，在日記本的下面，還墊了兩個a4紙大小的牛皮紙袋。
王勇翻開日記本，奶奶年輕時的過往，紛紛通過簡短的隻言片語，逐一呈現在他的面前。
當他讀到父親出生那天的日記時，右下角上有一道深深的指甲印。
這篇日記中記錄了王家老頭出生時，王老太太喜悅的心情。
但讓王勇意想不到的是，父親的親生母親並不是王老太太。
王勇一口氣讀完了大半本日記，呆若木雞般地立在原地，甚至連捧在手中的日記本掉落到了地上，也沒有反應。
夾在日記本里的照片跟着散落了一地。
林鷗鷺看他臉色不好，連忙收拾起地上散亂的照片。
在她收拾照片的過程中，發現其中有一張照片，上面是王勇的爺爺奶奶和一對年輕夫妻的合照，這對夫妻手中還抱着一個嬰兒。
照片已經發黃，背面的字跡也有些暗淡，不過不影響閱讀，“戰友因我犧牲，我必視其子為親生骨肉。”
林鷗鷺明白了，王勇的父親，原來是他爺爺戰友的兒子，可既然是戰友的兒子，王家老頭應該心存感恩才對。又怎麼會和王老太太時時吵架？
“讓我看看。”王勇把頭湊了上去。
林鷗鷺將照片遞了過去。
王勇看后，開了口，“奶奶的日記上說，當年他們是一個連隊的戰友。父親的親生父親和爺爺奶奶一起去執行任務，這是一個必須完成的重要任務。奶奶擔心敵人會設下陷阱，為了保證任務能順利完成，就提議分開行動，分兩路走來擾亂敵人視線。過程中，奶奶因為大意，被敵人發現了，還連累了父親的親生父親。當時的情況，爺爺只能救一個。”
林鷗鷺輕拍了下王勇緊握的拳頭，“所以，你爺爺把你奶奶救出來了。”
王勇點了點頭，“沒過多久，父親的親生母親也因病去世了。”
“我明白了。”林鷗鷺拾起日記本，一切正如王勇口述的那樣。
王勇又繼續往後翻了數頁，日記里還寫道，王老太太因為身體原因，不能生育，為了讓王家老頭有個正常的家庭，同時也是為了讓戰友的亡魂得到安息，就從鄉下把他抱回來當親生兒子撫養。
“可能父親已經偷看過日記了。”王勇坐在床邊，指着那一頁上的指甲印，“我想，父親應該是恨爺爺奶奶，沒將實情告訴他，或許還會埋怨爺爺，埋怨他選擇救奶奶，不救自己的親生父親。”
林鷗鷺嘆息了一聲，“戰爭年代，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你爺爺和奶奶待你父親不薄，想必他們都很自責。這麼多年來一定也很難熬。”
王勇又從樟木箱裏取出了那兩個牛皮紙袋。
其中一個袋中放着王家老頭的出生證還有一張他和自己親生母親的照片，另外一個，則是放了一支帶有血跡的舊鋼筆和一枚空彈殼。
“父親把我送到奶奶家后，發現我和奶奶的感情越來越濃，我看見他，會想躲着走，不願意和他親近。到後來，就連脾氣和習慣也和奶奶十分相像，他應該更怨恨奶奶了吧。怨恨奶奶的同時，他順便連帶着對我的感情也發生了變化。這樣解釋起來就不稀奇了。”
王勇頓了頓，紅着眼眶說道，“也難怪，奶奶去世后，她將所有東西都留給了我，父親一定也很惱火，既然養了他，又不給他留遺產。都說隔層肚皮隔重山，父親向來猜忌心重。”
“你恨你的父親嗎？”林鷗鷺問王勇。
王勇低頭冥想了一會，“不恨。他的內心應該一直都很糾結。也許，他是因為在乎我，才會這樣對我。”
話音剛落，王勇發現自己回到了沙發上，腿邊還挨着自己的名牌皮包。
林鷗鷺敲了敲茶几，從透明面板上，王勇看得清楚，王家老頭抱着他哭得很傷心，“兒子，我錯了，我對不起你。”
王勇的眼淚奪眶而出，他趴在茶几上，仰頭間，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林鷗鷺也跟着鬆了口氣，看着燃起的檀香就要熄滅，對他說道，“王勇，你的密室體驗結束了，有緣，我們來世再見。”
王勇站起身，彎腰給林鷗鷺鞠了一躬，“謝謝你，林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