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手術中的異常發現
“臣朱肇輝,見過太子殿下!”
“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
見禮過後,朱肇輝在朱標的親熱攙扶下起身。
也終於有機會第一次親眼仔細瞧瞧眼前這個以敦厚寬仁著稱太子。
朱標身形微胖,一張圓臉,笑起來眼睛幾乎眯成了一條縫,看着就跟鄰家大哥小叔般,極具親和力。
朱標也在上下打量着朱肇輝,同時笑道:“記得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咱們都一家人,以後在我跟前,你可不能跟外人似的來那臣啊太子之類的一套,明白嗎?”
身為當朝太子,卻毫無儲君的架子不說,語氣更如一個慈愛的長輩。
若非是知道朱雄英的病以及常妃的死疑點重重。
這翻話下來,朱肇輝怕真恨不得真將朱標當成自己的親大伯般信任了。
只是現在,朱標這番做派,卻只能讓朱肇輝情不自禁的后脊樑發毛,有如被一雙陰鷙的眼睛,正從朱標那溫和的軀殼之內盯着自己一般。
不過面上,朱肇輝卻是從善如流。
一邊讓李苗青魏廣龍等趕緊將朱雄英推進早已準備好的手術室,同時對朱標說明規矩。
表示在新醫看來,世間萬物之上都可能帶着不少肉眼不可見的細菌病毒。
而這些細菌病毒,也正是導致人生病,或者傷口反覆感染髮炎的關鍵。
所以在手術期間,以及朱雄英病情大好之前。
除了自己和新醫院相關人等之外,任何人都不得在未經自己允許的情況下去看朱雄英。
“魯王殿下,你這話什麼意思?”
不等朱肇輝說完,朱標身後一身形高瘦,長須及胸之人便已經冷哼出聲道:“小王爺病重,別人也就罷了,可你居然要求連太子這個小王爺生父都不得陪伴……
如此行徑,不僅有違人倫!
臣下更懷疑魯王這番言辭,似乎別有用心!”
說到此處,長須之人眼角餘光微瞄朱標。
見朱標並無任何錶示之後,這才繼續對朱肇輝厲聲呵斥道:“難道魯王殿下是在暗示小王爺之病有貓膩,乃是太子殿下有意為之么?”
聽到這話,在場一片噤若寒蟬。
好在朱棣及時冷哼出聲,盯着高瘦長須之人冷笑道:“輝兒不惜冒着天大的風險好心救人,沒想到宋太傅一上來就大扣帽子——依本王看,倒不是我家輝兒別有用心,別有用心的反倒是宋太傅你才對吧!”
注意到朱棣那陰森森的眼神,太傅宋涵趕緊辯解自己絕無給朱肇輝扣帽子的意思。
只是擔心朱雄英到底年幼,要開膛破肚般的手術,沒有至親陪伴在側,怕朱雄英承受不住而已。
“你以為肇輝這些新醫的規矩,只是特殊針對於我大哥和雄英嗎?”
朱棣道:“難道你不知道之前新醫萌芽之時,為保障手術之後的病患環境,我輝兒甚至寧可冒着被劉蘇氏冤告為將人活刮,引父王雷霆震怒的風險,也堅決不讓劉蘇氏和劉大牛相見,直到劉大牛病情大好之事了么?”
為了劉大牛的術后恢復,朱肇輝甚至冒着被朱元璋降罪的風險,也不讓讓劉蘇氏見劉大牛這事,當初雖然只是在應天句容周邊傳的沸沸揚揚。
其餘之地,卻是很少有人聽說。
但身為太傅,這些事又豈能瞞過他的耳目?
也是因此,聽到這個理由之後,便是連宋涵也沒了話說。
“俗語云,朝廷法度,天下皆準,即便皇子犯法,也當與庶民同罪!”
“新醫之規,雖比不得朝廷法度,卻也同樣人命關天……”
說到此處,朱標拍了拍朱肇輝的肩膀道:“既然如此,那雄英就交給你了,相關醫治,你儘力而為便是——你辦事,大伯放心!”
“謝大伯!”
朱肇輝點頭,讓福伯安排朱標等人去用膳休息。
而他自己,則直去新醫院,和李苗青魏廣龍進行最後確診。
新醫院內,李苗青魏廣龍怒視王明。
很明顯是在怪他明知道新醫院現在經驗技術之類都還在摸索,器械藥物也不齊全,同時更知道朱雄英的身份敏感。
卻不知道將以新醫以救朱雄英這事直接扼殺於朝堂,反而提議來魯王莊新醫院手術這事。
王明聞言委屈至極。
心說自己不是不知道新醫院的情況,也不是不知道朱雄英的身份敏感。
可自己當時要直接拒絕,那怕是要掉腦袋啊!
“你怕掉腦袋,難道就不怕我們跟着你一起掉腦袋?”
進來的朱肇輝看到李苗青和魏廣龍的臉色,大概便猜到什麼情況,悶哼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你們也別怨王御醫了,因為即便他拼着掉腦袋的風險,本王怕醫治雄英這差事,恐怕也照樣會落在咱們新醫院的頭上!”
“所以與其怪他,你們還不如多想想到底該如何為雄英手術,化禍事為運氣!”
朱肇輝說著指指昏迷不醒的朱雄英道:“畢竟眼前這位,在將來可能有機會成為未來儲君,要你們真能把他給治好,本王相信到時不但咱們新醫在大明會更快被人接受,同時更能和未來儲君結下一份救命恩情——這等一炮雙響的好事,可不是那麼容易碰到!”
聽到這話,李苗青和魏廣龍雖臉色稍緩。
但神情卻依舊凝重,表示在這陣的解剖實驗雖也碰巧解剖過幾具因闌尾炎而死的屍體,對手術還算有那麼一點把握。
唯一的問題是現在朱雄英雖然昏迷,卻依舊因為劇烈的疼痛而扭來扭去,按都按不住。
要在這種情況下進行手術,風險極大!
“你們只管準備手術便是,這事有我!”
朱肇輝說完,便回頭對魏召耳語數聲。
不過多時,魏召便已經去而復返,通獸手中還帶來了兩個以蒸干竹筒製成的注射器狀,各處縫隙以蠟密封的物事。
竹筒內之物,自然就是讓戈壯暗中幫忙製備的乙醚。
知道這居然是可以幫手術進行麻醉,只要用量恰當就幾乎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的麻醉之物,李苗青魏廣龍在大喜之餘也不禁嗔怪,心說既然早就準備好了這東西殿下你倒是早說啊……
讓咱們這麼白擔心半天!
“不是本王不想早說,實在是因為這東西製備極其不易,可謂價比千金!”
“在沒找到能大量製備,且成本低廉之法的情況下,本王豈敢輕易告之你等?”
稍稍解釋一番,朱肇輝這才問魏召道:“用量多寡,可問清楚?”
“問過了!”
魏召道:“戈管事言,三十斤壯狗用量,半竹筒當可維持其一刻如死,刀斬不動!”
“好!”
朱肇輝點頭之後,便捂住口鼻。
去掉蠟封之後,將竹筒注射器前端彎曲的細竹管緩緩插入朱雄英的鼻腔。
雖有模仿氣道幅度。
但竹管到底不比橡膠皮管。
因而不等竹管完全插入,感覺到異物的朱雄英掙扎的便又劇烈了不少。
好在隨着朱肇輝緩緩推動竹筒注射器,隨着乙醚的緩緩吸入,朱雄英的掙扎也越來越弱,最後變的一動不動。
“差不多了!”
隨着朱肇輝的點頭。
早已準備多時的李苗青魏廣龍王明和一群護士之類,立即便行動了起來。
腹腔剛剛打開,一股惡臭便撲面而來。
看着那散溢的糞便污血,便是連朱肇輝都不禁感慨朱雄英的命夠硬,居然連這樣都沒有死掉。
同時也不僅加倍擔心手術的成敗。
畢竟現在新醫院唯一消毒的手段就是酒精。
抗菌消炎類藥品,則更是主要靠三七白葯丹以及一些中藥方劑。
藥效不但不如記憶中的那些西藥明顯,更難以直達病灶。
因而即便手術成功,他也沒把握保證朱雄英就一定能扛過後續的感染階段。
只是到了這個時候,即便擔心也毫無用處。
因而朱肇輝唯一能做的,就是希望朱雄英的命能夠硬到底。
別讓朱標這一箭連自己都給雕了的詭計得逞。
為避免那些散溢的糞便污血形成後續持續的感染,腹腔的清理,可謂重中之重。
因而整個過程,幾乎足足持續了大半個時辰。
反倒是那直接導致病因的闌尾切除,異常簡單。
切除加縫合一起,也不過十數分鐘。
手術期間,好幾次朱雄英都有因為疼痛而醒來的跡象。
每每此時,朱肇輝都輕推竹筒注射器,儘可能的讓朱雄英保持在麻醉狀態。
隨着縫合腹腔的縫合完畢,傷口上除了三七白藥膏之外,還被塗上了厚厚的一層蜂蜜之後,整場手術,便算告一段落。
雖說僅僅一個多小時,但因為精神等高度集中的緣故。
別說是李苗青魏廣龍等,便是連朱肇輝都有種渾身幾欲脫力之感。
“注意是否有放屁!”
“在雄英尚未放屁之前,即便其的狀況再好,都絕不可進食!”
交代完畢之後,朱肇輝便準備去休息。
李苗青魏廣龍王明三人卻在這時過來,壓低聲音道:“殿下,剛剛手術之時,我等發現雄英小王爺的身體情況,似乎有些奇怪……”
“小王爺的腸胃之壁,其薄如紙!”
“此等情況,按說只會發生在饑民身上,而絕對不可能發生在養尊處優的小王爺身上——所以特意和殿下你通報一聲!”
說到此處,幾人頓了一頓之後又道:“而且我等懷疑小王爺這腸俎之疾,可能和其腸胃之壁其薄如紙之間,有着一定的關聯……”
朱肇輝並未對幾人的話做出回應,只是答非所問道:“有時候有些事,不知道也得假裝知道,而又有些時候,有些事即便知道,也要假裝不知道——這邊你們盯着,有什麼異常隨時通報,我先回去睡會兒,累了!”
說罷也不出新醫院,只是就近找了個空房間,倒頭便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