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寂寞公路
誰知道陳耀揚臉騰的一紅:“大哥,我一定把湯姆照顧好,至於其他的耀揚不敢從命,黑鷹隊自耀揚以下都是以大哥為楷模的,絕對不敢貪圖享受。”
田安然沒有說話,靜靜地盯着陳耀揚。
陳耀揚心裏慌亂,連忙跪倒:“對不起大哥,我錯了!我這就去享受,我們先去碧海雲天洗澡,然後再去夜總會喝酒。”
幾個人向田安然行過禮后,拖着湯姆離開了基地。
湯姆喜不自勝:“有美女陪洗嗎?”
“湯堂主,給你找個俄羅斯的,滿意了吧?”
“對不起兄弟,我叫湯姆,不是姓湯。”
狂風吹卷着地上的落葉,四野一片茫茫,提醒人們冬天已經到了。
田安然的車已經換過,現在開的是田禾原來開的奔馳320。說起來,他還從沒有為自己買過車,一直都是開別人的車。
路上的車不多,整條寂寞的高速公路,只有田安然在飛馳。
收服湯姆是件令人開心的事,至少在財務方面,不說直接拿來用,貸款融資是可以保證的。現代社會想做商業最重要的是商業信譽,有合生財團的金字招牌,軍區那塊地又有了些把握。田安然這幾天一直在發愁沒有啟動資金,此刻問題解決心情分外舒暢。
他的面色依然堅定,依然深沉。
最近,他莫名其妙有些危機感。
他現在就象一隻冬天的鳥,拚命搬運着柴枝,為自己搭築一個堅固的窩。
爬得高摔得慘,他的黑社會事業做到今天,已經是睥睨G市的局面。只是,再大的黑社會勢力,一旦面對國家、面對軍隊,一樣會潰不成軍。
他感覺有些疲憊,從不言敗的他,永不放棄的他,終於感受到了那一絲高處的寒冷。
如果說從現在就倉皇出逃海外,那未免顯得有些杞人憂天,再說,去印度尼西亞開展民主運動,民族獨立運動,需要更多的物資和財富,他兩手空空地去只能當野人。
想到這裏,他忍不住笑了笑。在復興島的時候,他們曾經談論過如何在當地名正言順的發展,蘇定北拉虎皮做大旗,說是要把民主帶給當地人。當時蘇平南和田安然聽了都是目瞪口呆,不過仔細想過以後,蘇定北的觀點竟然是無懈可擊,不僅從實際上,更從理論上構築了他們的宣傳體系。
蘇定北不愧在美國讀了那麼多年書,用她瘋狂而且誇張的理論來指導他們的擴張活動是最恰當不過的方法,同時又符合國際流行風向,比如前輩憤怒青年格瓦拉,從阿根廷跑到古巴去轟轟烈烈地搞了一陣革命,後來又跑到非洲去開展游擊活動,毫無疑問他們幾個新時代的華人完全可以再來一次。那一次長談,田安然眼界大開,事後細細品味,更覺得蘇定北這個女子了不得。
想起蘇家兩個年輕人正在那邊大展拳腳,田安然心裏又是羨慕又是嫉妒。難道上天註定蘇家就是要壓他一頭?田安然不信這個邪,發下狠誓一定要徹底擊敗蘇家。
開了二十分鐘終於進入了市區,田安然放慢速度,看着窗外的風景。
突然他停下車來,走了出去。
街邊是一排燒烤攤,行人路上擺了很多桌椅。
一個女孩子發現了他,張大嘴合不攏來。
田安然對着她笑了一笑:“阿雲,好久不見了。”
她是金色年華夜總會的啤酒妹,正是因為她,田安然的命運才發生了急劇變化。
阿雲丟掉手裏的羊肉串,如在夢中:“安然哥哥?你是安然哥嗎?”
田安然淡淡笑了笑,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和阿雲在一起的還有幾個小女生,看來是她的好朋友。其實她們距離田安然還有好一段距離,但是她們都向邊上移動了一下,似乎有些局促不安。
幾個小姑娘偷偷看一眼田安然,隨即又把視線迅速移開,看到田安然並沒有看她們一眼,又偷偷打量着田安然。
她們平時並不是這樣的,她們在社會上也闖蕩了多年,對於形形色色的男人見得多了,和一般的男人交流起來經常是談笑風生、應付自如。只是,田安然走過來的時候,她們就感覺到似乎是一座冰山正在移動,等田安然坐下來,她們更感覺到這個男人是一塊冷酷的鐵,即使他對阿雲面露微笑。
眼前的男人穿着黑呢短大衣,衣服下擺緊緊地貼在大腿中部,裏面是一件薄薄的青色毛衣,褲子是寶藍色的牛仔褲,腳下卻是一雙皮靴。全身穿的衣服並不如何豪華,算下來不會超過一千元錢,還不如某些人的一條圍巾值錢,不過,就是這樣的一個男人,讓她們感覺到以前見過的富貴公子哥兒全部索然無味。
阿雲發了半天呆才反應過來:“安然哥,上次分別以後就再沒見過你了,我找別人打聽了好多次都沒有用,是我對不起你…..”
話還沒說完,人卻哭了起來。
田安然笑了笑:“既然對不起我,那就請我吃點東西,算你補償我好了。”
阿雲破涕為笑:“好啊好啊,安然哥你想吃什麼?烤雞腿還是烤羊肉,要不再喝點啤酒?”
田安然看了看燒烤架,一片濃煙在升騰,吱拉的聲音不住傳來,可以說是烏煙瘴氣。他眉頭皺了皺:“你請我喝只汽水算了,要冰凍的,東西我就不吃了。”
“她們都是你的小姐妹?”田安然喝了口可樂,隨意問道。
阿雲喜滋滋地回答:“是啊,阿青做服裝生意的,阿玉自己開了家美容店,阿鳳是……”
她們內心緊張,表面卻很矜持地跟田安然打招呼。
田安然隨意點了點頭:“你現在做什麼?”
“上次出事以後我就沒在那裏做了,現在換了一家,還是在賣啤酒。安然哥,你現在有沒有工作?我現在做的那家正在招聘保安,要不要我跟主管說一下?聽他們說薪水不低的,每個月比金色年華要高200元。”
田安然還沒有來得及回答,阿雲繼續說道:“到時候你還是在門口值勤,我就在你旁邊賣啤酒,我還是象以前那樣偷偷看你。”
她越說越高興,彷彿已經看到了那個幸福情景。
田安然內心感動,面上卻還是一片漠然:“還是不了,我另外找了件事做。”
阿雲的小姐妹拉了拉她的衣服,低聲說:“你神經啊,你看他開的是什麼車?”
阿雲一愣,看了看路邊的奔馳:“你幫別人開車啊?那也很不錯,那我以後怎找你呢?”
田安然不由得生出感嘆:自己現在可以說是身家千萬,但是和這些無憂無慮的小女孩比起來,生活也未必幸福到那裏去,自己這種人,看來天生是為了吃苦,為了忍受寂寞才誕生的。
他本想給阿雲在組織內找個差事做,這時候卻不再有那個想法。阿雲現在的生活很好,沒有他的介入也許會更好,想到這裏,他就站了起來,寫下上官婉婷的電話給阿云:“我有事必須走了,以後要是有什麼困難你可以打這個電話。”
他從容地站了起來,向幾個女孩子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奔馳車慢慢消失在幾個女孩子的視野中。
阿雲捏着那張寫着電話號碼的紙,心裏五味具全:“他,他好象還是不喜歡我。我長得很醜嗎?”
“誰說你丑,你最好看的!不然怎麼會有那麼多男孩子追你?不過,阿雲,不是我說你,象他這種男人不適合你。”一個女孩子同情地看着阿雲。
阿雲茫然地說:“為什麼不適合我,我是啤酒妹,他是保安,我以前偷看過他的資料,我只比他小四歲……”
旁邊的阿青嚇了一跳:“他只比你大四歲?我以為他比你大二十歲,好吧,就算是那樣,你和他也不適合,你看他都開奔馳了,你別說他是幫別人開的,你倒問問我們幾個相不相信。”
幾個小姐妹都肯定地點頭,異口同聲地說:“那車絕對是他自己的,阿雲你放棄吧。”
阿雲氣餒之極:“也許吧,在這個鬼城市什麼事情不能發生呢?唉,我好餓,再給我烤十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