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然
“姐姐你試試這個。”
趙玉雪開心的像個孩童,把白天夢扶到化妝枱前。
“這是大回的上等胭脂,還有江南的黛粉,姐姐以前最喜歡了。”趙玉雪為她描着眉毛,塗著胭脂。
芙蓉不及美人妝,水殿風來珠翠香。
“姐姐,你還是和以前一樣,絕代佳人。”趙玉雪讚歎道。
“你呀,小嘴倒是比以前甜得多了。”白天夢輕點她的額頭。
“現在的絕代佳人是你了,實話說,我現在根本不會跳舞了。”白天夢淺笑道。
“為什麼?”趙玉雪疑惑道,“姐姐分明記得以前的事情。”
“你也很奇怪吧?我消失了二十一年,容顏一點未改,甚至比你都要年輕幾歲。”白天夢笑道。
“是啊,姐姐是求得了何種駐顏仙法?”趙玉雪猜測道。
“我,死過一次。”
“啊?!”趙玉雪驚得後退一步。“那我看到的是……”
“放心,我是活人。”白天夢將手搭在她肩上。
“我在一個冰冷的地方躺了二十一年,我夢見我成了另一個人。
然後,我忽然醒了,慢慢想起來從前的事情。
只是,我不知道現在的我究竟是我自己還是那個人。”白青然解釋完,嘆息一聲。
“那,姐姐如今……”
“我現在是白陽縣六安堂的一名葯童,以後也不會再跳舞了。”白青然微笑着說道。
“那姐姐以後還能再來看我嗎?”
“當然能,白陽縣距此不過五十里。
我上一世是你姐姐,這一世不如做你妹妹可好?趙姐姐?”白青然笑道。
“哈哈哈,”趙玉雪笑出了聲來,“白妹妹以前教過我霓裳羽衣舞,那我就教妹妹跳飛雪玉花吧。”
兩人挽着手回到舞台。
然而,天色已晚,此刻本該是月聲樓最熱鬧的時刻,月聲樓的客人卻都消失不見。
“人呢?”兩人不由得出聲問道。
“仙家怕那些俗人打擾了二位姑娘,故此將他們都請走了。”吳六哥忽然出現在二樓,臉上掛着微笑。
“你們?為何來此。”白青然翻了翻眼,問道。
“路過。”吳六哥笑道。
“回去吧。”白青然扭頭就要回房間去。
“一百兩!”一聲清脆的聲音傳了出來,“今夜的一舞值一百兩黃金。”
唉,我也不想啊。可是他給的實在太多了。
“跳的不好,莫見怪。”
琴聲從二樓傳來。
一物傾城覆國怨,
再舞萬世蒼生顏,
撥琴弦,傾人心,醉紅顏。
成是諸子百家言,
戰是英雄少年劍,
看金戈鐵馬盡指談笑間。
衣帶飄飄,身姿窈窕。儘管白青然早已不會跳舞,不過她仍舊儘力去舞這一曲。
“趙姐姐跳的真好,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白青然誇讚道。
“那首飛雪玉花的曲譜不完整,今日才得以將它補全。”明無塵感嘆道。
“仙家琴藝絕世,多謝您補全曲子,了卻一樁缺憾。”白青然向二樓拱手笑道。
“把錢給她們。”明無塵向一名侍衛吩咐道。
“回京吧。”而後又輕聲吩咐着吳六哥。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
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
何日見許兮,慰我彷徨。
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
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李業成獨自一人騎馬前往驛站,回想着今日白天的種種。
“李將軍。”廂房內有一個人在等着他,見他進門還打了個招呼。
李業成眉頭微皺。
“怎麼,我不能來嗎?”對方微笑道。“怎麼說,你也是我生子。”
李業成仍舊一言不發,只在一旁站着。
“來,坐下喝杯茶,明前茶可不多見吶,解解酒。”李世中招呼着。
“來此有何貴幹?”李業成終於開口問道。
“西南的戰事,你發揮得不錯。”李世中誇讚道。
“謬讚了,不過是沾了秦子辰將軍的光而已,不值一提。”李業成回道。
“呵呵,有功便是有功,李大將軍不必連功勞也推脫掉。”李世中斟着茶,調侃道。
“李相究竟有何事以至於深夜來此?”李業成有些不耐煩。
“為父有事情要親自交代給你呀。”李世中輕嘆一聲。
“何事?”李業成臉色也疑惑起來。
“你是不是打算回京後去往雲邯吶?”
李業成並未回答。
“可我,不希望你去。”李世中說道。
“你憑什麼隨隨便便就安排我。”李業成臉色不悅。
“你以為雲邯是個機會嗎?是,北部的大回蠢蠢欲動。可你卻沒看到另一點。”
李世中抿了一口茶,繼續侃侃而談:
“外人都道我李大宰相權傾天下,隻手遮天。
哈哈哈!
我大琰還沒有誰能一手把天給遮了。”
李世中站起身來,在李業成身邊踱起步來。
“你要明白,人人都能看到,人人都能摻和一腳,那還叫機會嗎?
我今年七十九了,死了也沒什麼。
可李家不能後繼無人吶。現在朝廷的局勢不容樂觀了,峰兒走錯了路,為父已然勸不回他了。”
李世中感嘆道。
“呵呵,不知何時我竟然在李相眼裏有怎麼重要,好像我是咱們李家唯一的希望了。”李業成翻了翻白眼。
“你不要去雲邯,我打算讓你去嶺南。”
“可……”
李世中抬手打斷了李業成脫口未出的話。
“你要記住,將來無論發生什麼,你都必須要始終站在陛下那一頭。”
李世中拍了拍李業成的肩膀。
“還有,你白天遇到的那個姑娘很重要。
務必設法保她的安危,保護好她,你的前路也就有了。”
“你的意思是,陛下即將掌握大權?”李業成琢磨道。
“太後年事漸高,某些傢伙早就不安分了。
不過,只有陛下的勝算是最大的。”李世中解釋道。
“李相最擅長押寶,大可以自己押寶陛下。”李業成暗諷道。
“你以為爹不想嗎?”李世中咳嗽起來,三千青絲早已化白雪。
“你爹我把持朝政二十一年,小心了二十一年。
可是我老了,很多事我都抓不住了。”李世中搖頭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