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太一未來，將死的巫呪
“東君……”
至高天，太一本源宮殿之內響起一聲呢喃。
一尊回返先天，尊位還在大神之上的星神，此時正端坐於神靈寶座上，祂的周身顯化太一神意，與本源宮殿呼應，無時無刻不在參悟神靈本源的奧妙。
“快了……”
只見祂抬起頭，一雙神眸瞬間越過本源神殿的限制，望向那至高神殿之下那道神皇之下，最是尊貴的御位。
大日之相高懸，諸星光芒拱衛，散發的神靈輝光幾乎佔據了一半的御位。
難怪那位東方風神會主動現身試探太一，隨着東天辟立，東君不知不覺間，已經在帝御之路上再次往前邁了一步。
太一凝望着御座旁高懸的大日之影，祂知道東君並不會等待多久，風神祂們也許各有謀划，但東君有何嘗不是？
在那些神靈等待東君浴日的同時，祂同樣也在等待所有神靈主動跳出來，一舉鎮壓眾神，登臨帝之御位。
“大日浴海，諸神相爭，這無量生靈又何其無辜？此身或許就要應在那時！”冥冥中，太一心裏隱隱有感，當東君浴海之時，也就是祂走出神殿之日。
行走大荒，雖假人身佈局“人道”，可此身終究還是染上了“人道”之意，更何況祂以星光庇佑風袞，更是將此身命運與“人道”相連。
或許以前的太一併不會在意，只是在祂踏上初始之路后，卻是突然明悟，為何那些神靈從不在意大荒的無量生靈，為何誕生於後天生靈之中的信仰一直不為眾神所知？
自泰皇紀始，後天生靈於大荒各地繁衍，至今已有無量凡靈，這無數歲月以來，真的有神靈沒有發現信仰嗎？
信仰並非人族獨有，凡靈因畏而敬，奉以神靈，信仰就是誕生此間，可卻從未有神靈想過取後天信仰，化為己用。
蓋因神靈之路求其純粹，初始之路更是要逆演法則以求掌其根源，或許有神靈發現了這種神奇的力量，只是研究一番后，發現於神靈之路無益，便棄之不理，這才造就了神靈無一關注這種誕生於凡靈的信仰之力。
欲求先天者，不陷後天桎梏。
至少在如今的太一看來應是如此，至於初始之後，是否有包羅後天之路，此時的太一還不得而知。
回首再看，此身已然陷於“人道”，卻已難得“純粹”！
“當初一念之因，或許早已經成為了未來獨面眾神之果！”
太一未來會因那後天凡靈與東君對立，甚至與大荒諸神對立，這一點，不僅那些星神看出來了，太一心裏清楚，就連那東君本神心裏也同樣清楚。
只不過太一卻從不後悔，其本人身，不僅僅是未來神路之果需要了結與“人道”相連的因，更是因為祂本就有一顆庇佑眾生的神心！
……
風袞之地。
“呪，你這又是何苦！”
虎部落，巫咸看着面前白髮蒼蒼的佝僂老人，忍不住勸說道。
相比於還是中年模樣的他，眼前的老友，卻快要走到生命的盡頭了。
諸巫皆找到了延長生命的路，早已超脫凡俗，唯有這位，卻放棄了超凡的路！
“我這一生，已經見過不少風景，從一個弱小祈活的少年，成為現在地位尊貴的巫，部落的族人因此尊敬我，視我為他們的守護者，殊不知也是部落成就了我……”老人聞言卻是笑了笑，聲音沙啞帶着將要凋零的暮氣。
這句話，就連巫咸也無可辯駁，越是在巫途走的越遠，就越能體會到巫呪這句話的真意。
巫，從來就不是獨行者，他們在守護部落的同時，也是部落的族人，給了他們前進的助力。
那些圖騰，不正是說明了這一點嗎？
“咸，我所求的其實並不多。看着族人們能夠好好的活下去，這些，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了。”
“我放心不下的，還是……咳咳！”
說道這裏，巫呪突然忍不住重重的咳嗽起來，只見身體開始顫抖晃動，似乎下一刻就要倒在地上。
侍立在一旁的少年見狀，連忙走走上前伸手就要攙扶，卻見巫呪只是擺了擺手拒絕，他轉過頭緊緊盯着面前的少年說道，
“大巫傳承我巫途，教會我守護部落的心，你要將巫途好好傳承下去！”
少年像是察覺到什麼，面帶哀容，含淚點了點頭。
“好，如今我也將巫途傳承下去了，部落也有了下一代的咒巫……咳……”
巫呪笑着點了點頭，他的目光從少年身上移開，重新看向巫咸，渾濁的目光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你真要這麼做？”看着巫呪垂暮地樣子，巫咸到底還是忍不住說出了心裏話，
“你既是巫，應知巫有守護部落之責，你就應該活下去守護你的族人，又何必求死？”
是的，巫呪在求死！
或許唯有這位諸部巫中在巫途走的最遠的巫能夠看到，巫呪體內隱藏的那道驚人的力量，正在無時無刻吞噬着巫呪的生命。
巫呪以自身全部的生命在孕養一股可怕的力量。
他身體散發出那種萬物凋零的氣息，僅僅只是站在一旁，都讓巫咸無比駭然。
“咸，你還記得大巫教我們的巫途第一問嗎？”巫呪聞言並沒有回應，而是着反問道。
“凡行巫途，必有代價！”巫鹹的眼中閃過一絲追憶，他回道。
“是啊，代價！”巫呪點了點頭，他仰起頭，面容似乎有些恍惚，口中喃喃，像是在和巫咸訴說，又似是在與自己對話，
“當初大巫傳我巫途之時，便告訴了我，巫在擁有着生靈敬畏的力量的同時，也要付出等同的代價！”
“巫擁有着無比強大的力量，可又有幾人知道，他們每次使用巫術的時候，作為代價，是要付出自己的生命啊！”
“可是，代價並非不可替代，大巫不也為此創立媒介施術的法門！”巫咸聽到這話，忍不住說道。
這也是為何，諸部巫沒有在一次次使用巫術中逐漸逝去，反而各自走出了一條條長命之路。
“咸，我與你們不同，咒巫之路是不同的！”
巫呪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