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雷獄天罰
“原是如此，多謝前輩道明天機！”
姜子牙聞聽那禍起東南便知是商紂發兵的事，雖說西岐早有預料但沒想到大商派兵會如此迅速，以至於他們眼下還在打探那聞太師到底回沒回朝。
幽蛾倒也不當什麼，今後一段時間她都會在西岐輔左，不露出點手段怎能服眾。
這時周遭閃爍的星辰並未因福禍已定而落下，反而在占星之後化作點點流光，縱往了西岐天外。
看着天外映耀的星辰，幽蛾心中其實卜算出了不少因果，只是量劫之下她不好言說太多。
“姜道友不必如此客氣，天下歸心於人族也是好事，今後若有福禍吉凶自可來尋我卜算一二，吾定知無不言。”
“前輩恩德——”
有珠玉在前那些凡夫俗子哪還敢小覷，紛紛跟隨姜子牙叩首謝恩，別提多恭敬了。
身後的月凡見此頗為不削，師尊是何等修為？怎容凡人懷疑短視，要他說就該給些教訓。
而旁邊的敖銘倒是不覺什麼，自己母族位份低微，他一落生就沒得過好臉色，連下等水族都敢揶揄他，對這種前後不一的行為很是熟悉。
等入了西岐皇城，姜子牙便一路引領，將幽蛾師徒幾個帶到了剛剛修築好的占星台上。
此台自然比不了紂王的摘星樓，眼下西岐很窮，即便有錢也不會花在這種地方，所以這所謂的占星台不過是夯實的土丘上用法術壘了座小樓。
若是沒有姜子牙出手怕是連這都無……
“這也太……”
“不得無禮。”
幽蛾瞪了月凡一樣，想來這小子一化形就在歲華閣修行，看慣了華麗樓台再見這“樸素”房屋確實難以接受。
可東西不看貴重只在人心，姜子牙已經是盡己所能了。
“有勞道友佈置，此地藏風納福，更彙集一地星斗，可謂是一方寶地啊。”
“前輩客氣，西岐雖有大運但也不能自持高貴，仙聖們遠道而來拯救黎民，吾等自該盡心服侍。”
姜子牙禮數周全，這話也說得十分漂亮，哪怕幽蛾知道此來是為了自家老爺，但仍覺得心裏舒坦。
待神目一望她心中已是有了決斷。
“姜道友仁心仁德，只是你有一劫應在這親族身上，稍有不慎便是天下傾覆，萬劫不得超生的下場。”
“前輩！這！”
此話乃是神念傳音，幽蛾雖說的平靜，但姜子牙聽見哪還能悠哉以對？
可此時幽蛾卻不再言語，並無解釋的想法。
這天機說出來就已經觸動劫氣反噬了，要不是她混沌幽目的緣故定會身死道消，再多說卻是不能了。
“唉，多說反而於你無益，道友近日小心火行入命便可安渡此劫。”
“呃……前輩恩德。”
見此姜子牙只好作罷，天機深重，前輩能說這麼多已是極為難得了。
於是他復又躬身一禮，承了幽蛾的情。
幽蛾點點頭，待回頭望向這略顯樸素的觀星台，心中也覺矮小憋悶。
於是她大手一揮，直接將歲華閣中閑置的木石擺設落於星台之上。
轟隆隆——
只見金玉交疊砂石重聚，不到半刻，一座恢弘氣派直通天界的占星樓便橫空出世，連帶下面的“土丘”都用青玉重新壘砌了一番，顯得更加高聳。
果然是人靠衣裝，如此佈置下去那本就匯聚星力的風水陣勢復又拔高一重，連周遭的靈氣都濃重了半分。
“呼！前輩好手段啊！”
姜子牙雖修道多年但對這些“旁門之術”少有涉獵，此刻見到這恢弘的樓宇飄搖而出心中也覺氣派。
“呵呵，
凋蟲小技罷了，今後道友若有空閑，不妨與我在這占星樓上參悟一番。”
“那在下就卻之不恭了。”
姜子牙恭敬一禮，而後便帶着官員們告辭而去，不再礙仙神的眼。
將這位尊貴仙聖迎入西岐后，那些自認身份稍矮一些的仙家才敢陸續來尋，其中除“楊任”這樣的闡教同門外，更有中洲各地的散仙大能，修為從返虛到地仙不等。
雖說這種修為在洪荒不夠看，但在凡人兵將前仍是成仙作祖的存在，姜子牙依舊是遠接高迎，並未因修為高低而怠慢。
當然，再怎麼客氣也不會有占星樓上的那位恭敬了。
這些散仙一入西岐便先去占星樓拜揭一番，雖然這位前輩不見外人，但在玉台外叩拜一番也是好的。
他們這些散仙多因資歷不足難入聖教，如此只能與這些聖賢子弟多親近一些了。
如此在仙神來訪的浪潮過後，那晁田、晁雷兩兄弟便帶着五萬大商人馬行至了西周邊境。
因有幽蛾提前言明，所以還沒等他們商量諸如偷襲、打探的計策，就被大周兵將迎面撞了個正着。
“來者何人！”
此行仍是南宮适親自領兵，此人乃西岐第一驍勇，不但未因文王之死而遷怒於他，反而借崇城大捷得賜了不少封賞。
不過南宮适心中愧疚，他自認有罪於西岐，於是此次大戰主動請纓，勢要漂漂亮亮的斬下來將首級。
“你就是那南宮适？”
晁氏兄弟又怎會是莽夫勐將，來之前就已打探了西岐的幾位上將軍，其中這位南宮适最是難纏，也是兩人此行最想拿下的敵將。
“不錯，正是你爺爺我！”
“我呸！”
兩兄弟一時惱怒，差點把手中兵器丟過去。
“彈丸之地也敢稱國？今日我等必取你首級！”
眼見行蹤暴露晁田二人只得放棄那些陰謀詭計，眼下除正面迎敵外就只有撤軍逃跑了。
可不論是來者肅殺的氣勢還是聞太師的軍令都不允許他們臨陣脫逃，如此只能一戰！
那南宮适自然也是這個想法，如此兩軍將領各自上前，晁雷自認搏鬥技藝略勝一籌，便先行上前迎戰。
大戰一觸即發，雖是凡人武將但二者也打出了震天動地的氣勢來！
南宮适心中憋着火氣，也不顧前方大軍來勢洶洶，一上手就發揮出了十成功力，幾次交戈下來直震得晁雷虎口發麻。
“好大的力道！”
晁田知道自家兄弟的武藝，眼見他力有不逮面色發苦，哪還顧得上什麼臉面，直接縱馬前來以多打少。
“哼，小賊！”
南宮适半點不懼，更是抬手喝退了身後想要助陣的將士。
只見他手中長刀化作飛鴻，噼噼砍砍間竟是將晁田二人殺的半點還手之力都沒有！
叮——
怎見又是一聲金鳴，那晁雷終是沒承住這驚天的巨力，一個踉蹌便被打落了手中兵器！
“兄弟！”
就在他滿眼慌促的檔口，南宮适找准機會一拳揮出！
霎時間拳似勐虎力若開山！直接將晁雷擊於馬下，當場昏死過去！
如此解決一人晁田哪還是對手，待險之又險得躲過橫來的長刀，這才靠着胯下寶馬逃了回來。
南宮适見此倒也不追，所謂獅子搏兔亦用全力，他這一番下來也有些氣喘吁吁，好在心中的那股子邪火總算是消退了。
“來人！將這賊廝壓回城中受審！”
“是！”
這回兵將們才敢上前，幾人一齊發力迅速將跌在地上的晁雷抬了回去。
遠處相望的晁田心中憤恨，可他技不如人只能任由兄弟被抓了。
不過他並未被嚇破膽子，一人之勇終究有限，數萬大兵壓下去殺不死也能將他壓死！
況且此來兵將皆是朝歌精銳，他還不信打不過這邊陲野地的鬆散軍卒！
“休得猖狂，等我大商軍隊壓過來看你還笑不笑的出來！”
只見晁田一聲令下，身後的大軍立時擺出迎戰陣列，向著西岐大軍壓了過來！
轟！轟！
數萬士兵腳步整齊，先不論戰力如何，單這氣勢就不是西岐這些新兵可以比擬的。
可就算是這樣的兵將也不過大商軍隊中層，比之聞太師帶去北伐的那支隊伍差了不止半籌！
所以說這西岐也就是佔着人族大義和闡教傾囊相助的便宜，否則不用外人前來，僅僅是大商軍隊壓過來都能將其推平！
南宮适見此心中也有季動，雖說自己佔據西岐疆域兵將源源不絕，但在質量上怕是三四個也抵不上一個啊！
“將士們，列陣！”
轟！
十數萬西岐將士立時領命，各領隊軍將按之前排演好的陣型各自規整，倒也在半刻之後梳理成型。
如此雙方軍隊一觸即發，衝鋒、防守乃至包抄皆有人負責，一時間塵土飛揚殺聲滿天，竟是分不出孰強孰弱了。
不過遠在西岐城牆上的姜子牙卻是看得分明，只這五萬精兵就已將十數萬大軍打的散亂無措了，雖然傷亡很少但可見今後的伐商之路不會順遂。
“大商底蘊到底深厚，乃至帝乙時也未有昏庸揮霍，如此才叫那紂王有恃無恐啊！”
旁邊的散宜生感慨良多，只這一場大戰就能看出很多東西了。
姜子牙也點點頭，他沒有袖手旁觀的意思。
幽蛾前輩已有預示，且那聞太師肯定不會任由西岐積蓄力量，商朝大軍只會源源而至，為節省兵力此戰必須速戰速決。
望了望天邊陰沉的霧靄，姜子牙心中稍有寬慰。
“看來是天助我西岐，今日風雲飄搖卻一直未落，想必正應在此處！”
而散宜生知道這位丞相乃闡教真傳，身附仙法，現下想必是有什麼主意了。
“呵呵，下官還未瞻仰過丞相的仙力，沒想到今日有眼福了。”
姜子牙聞此哈哈一笑，他們之間相熟已久，這話說出來倒像是朋友間的調侃。
“且看吾這雷霆之力！”
姜子牙一躍蒼穹，霎時間天光傾壓雲雨凝聚，彷彿天地都被其握在手中！
怎見他神目微張發須輕搖，右手在虛空中刻畫出道道神紋，將點點神力凝聚在掌心之內。
“怒動天地，日月失光。”
“氣吞五嶽，傾摧四方！”
轟隆！
本就積蓄了半日的烏靄勐地凝聚成雷，只見絲絲縷縷的電網在其中縈繞不休，接連不斷地積攢着神雷真意。
那酣戰一處的商周大軍自然瞧見了這震撼天地的奇景，連士兵們手上的動作都凝滯了一下。
而南宮适見此也有心季，雖然知道丞相修為高深，但神雷無眼保不齊就會誤傷己人，故他思慮半晌后還是下達了撤退的軍令，不願存僥倖心理。
如此各部隊領將立即領命，西岐大軍迅勐而退，竟比來時還要迅速。
這倒也不奇，南宮适深諳兵法之道，練兵時先練撤退，如此才能以小博大啊！
而天穹上的姜子牙見此也覺滿意，即便自己有把握不傷己軍，但誰會拒絕將這極小的概率提前抹殺呢？
怎見最後一筆落下，天穹上的神雷終是傾壓而下！
“順天時者，既壽永昌。”
“違吾咒者，傾死皆亡！”
轟——！
霎時間雷鳴電閃混成一片，將整個大周邊境映耀成一片雷海！
轟隆隆——
隨着神意持續發散，姜子牙丹田中的靈氣也開始極具下降。
他修為本就不高，而此法最耗仙力，如此他才昭告天地畫符念咒，以求削減道力所需，不曾想即便如此他依舊堅持不了半息。
不過也足夠了！
“勒令！”
隨着一聲煌煌道音落下，那噼將下來的雷霆終於開始消散，待等雷光徹底散開后那正中的地界早已變成了茫茫焦土。
西岐士兵們雖恐懼天威，但見來敵受死也覺爽快，紛紛湊上前去觀看。
可與想像不同，眾兵驚奇的發現雷霆之下竟無半具屍骨，連戰馬都無影無蹤！
“誒？人呢？”
“對啊，屍體呢？”
而城牆上的散宜生卻是心中明了，如此強橫的天威灌涌下，鐵人也得成灰吧！
此刻蒼穹上的姜子牙已是緩緩落了下來，面色略有不虞。
此役漂亮是漂亮，但對他來說損耗實在是太大了，若是大商有其他仙神相助他定要被生擒活捉。
“呼……此法還是等金仙后再行施展吧。”
“呃，丞相這是……”
姜子牙擺擺手，此來他只想速戰速決，也想給西岐兵將們提一提士氣，不曾想卻是兩面不得好。
首先是自身靈氣枯竭不知多久才能恢復，之後更有天地業力匯聚而來，將他本就稀薄的功德削去半成。
姜子牙心中滴血，看來即便是昏君之兵也不能以神威滅殺。
人族乃天地所鍾之靈屬，任何仙人不得以任何理由隨意殺戮，否則皆會被定為妖魔邪修之輩，被天下仙人厭棄。
如此除非有仙人來犯，否則他不可再以仙法剿滅商軍了。
“丞相可是想到了什麼？”
散宜生雖有多計多謀之能，但在道法仙途上可謂是一竅不通，眼見敵軍落敗姜子牙卻是滿臉幽怨，一時也不知是好是壞了。
“唉，無妨，無妨，待我調息一陣便好，吩咐南宮將軍退兵罷。”
“好，丞相速回府中調息罷。”
姜子牙點點頭，他確實得快些調整狀態，哪怕是半成也好。
要知那聞太師可不是好相與之輩，其師更是截教親傳的金靈聖母，等知道他以神法滅軍定會請來截教大能！
幽蛾前輩雖未言明但也能看出她不會輕易出手，只作占星預兆之事，如此他必須速速回返崑崙，請師尊派兵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