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576 在劫難逃
靈符老祖沒想到乘興而來,剛祭起法寶,便出了這檔事情。戚澤不知用甚麼手段,一氣引來兩位無常劫大魔,就算此界所有長生聯手,也絕斗不贏,除非那頭玄武與昆墟派或是北邙山中兩位太乙聯手,方能勝之。
靈符老祖心痛天宇靈盤,也知戚澤着此魔劫,下場必定凄慘之極,要麼當場身死,要麼淪為天魔卷屬,比死更慘。
三位長生合兵一處,面面相覷,圍殺之計落空,魔劫興於眼前,籠蓋千里,魔氣森然如山,魔意沸騰,甚麼靈識都伸不進去,自然不知戚澤下場如何。
三位長生誰也不願重返魔地,自蹈險境。三人對望一眼,靈符老祖道:“眼下該當如何?”
焚香道人恨恨道:“不親眼看見戚澤身死,怎能心安?”
吞心老魔道:“我也是這個意思!戚澤故意引來魔劫,抗拒我等,必有後手,不看着他死,我心難安!”
三位長生略一計議,便又退去千里之地,以防兩頭無常劫大魔忽然興緻大發,將他們也圈入魔地之中。反正區區兩千里之地,對長生境根本算不得甚麼,三位長生為防戚澤真有手段從魔劫中逃生,特意兵分三面,呈天地人三才之勢,將整座魔地圍住。
兩頭無常劫大魔降臨,就算每頭只有半數魔意,合在一處也等若一頭完整的無常劫,魔劫一起之時,此界幾乎所有的長生之輩已盡有所感!
五峰山上,天機子微微抬首,皺眉道:“戚澤又搞甚麼東西?怎會又將無常劫級數引來?”不過戚澤佛身無恙,還有餘力引逗無常劫,說明道身暫無危險,倒是令這位老道微微放心。
自中土之地往西直去數十萬里,乃是大片無垠荒漠,過得荒漠再去十餘萬里,便有無數大山拔地而起,每一座巨山皆高萬仞,群山環抱之間,乃是一座極大的盆地,深達千丈。
盆地之中常年雲鎖霧遮,水汽升騰,盆地之底建有無數宮室,按九宮、列八卦,以道門神數神通佈置,此處便是昆墟派山門所在。
此刻昆墟派道宮上空忽有無窮霞霓雲彩生出,煥彩生光,動人心魄。掌教昆玉真人正自靜坐,心有所感,當即出了修持大殿,心念一動,已來至昆墟派最深處一座木殿之前。
那木殿僅有十丈大小,通體以靈木搭建,灰濛古樸,正是昆墟派祖師堂所在,亦是門中禁地,非掌教不得入內。
昆玉整理衣冠,朗聲道:“弟子昆玉,求見藏真師叔!”
過得良久,一個清朗聲音說道:“進來罷!”
昆玉當即推門而入,全然不用神通,兩扇木門開啟,邁步入內,觸目便是一排排祖師牌位,有香煙鳥鳥,牌位共有百餘塊,顯示出昆墟派法統傳承之久,至少出過百餘位長生真人,更不乏太乙級數!
昆玉取出三柱清香,那長香無風自燃,接着便恭恭敬敬禮敬三拜,將清香插入一尊香爐之中,這才轉過身面向一面牌位,恭敬說道:“請師叔現身!”
那牌位高有三寸,其上一片空白,隨着昆玉話音落地,忽自其中噴出一道金光,照耀祖師堂,金光之中一道人影現出,端坐虛空。
那人影一現,便有陣陣威壓傳來,壓的昆玉之身微微一沉,但這位昆墟派現任掌教將身一挺,隨即又直直立了起來。
那金光人影正是昆墟派碩果僅存的一位太乙境大修士,道號藏真,讚許道:“昆玉,你的修為又有精進,離太乙更進一步!”
昆玉搖頭道:“弟子修為淺薄,怎及得上藏真師叔之萬一?至於太乙境,更是遙不可及,師叔莫要打趣了!”
藏真道:“你來尋我,可是為了那兩頭無常劫之事?無常劫降臨,非同小可,我雖自辟小千世界修行,卻也心有所感!”
昆玉道:“正是!域外共有兩頭無常劫先後降臨,此次竟又聯手殺入內界,門中弟子不免惶恐,還請師叔指點迷津!”
藏真道人金色光影微微一頓,似是在感應甚麼,片刻之後說道:“無妨!此是有佛門中人證就阿羅漢,大道有感,借兩頭無常劫之力降下魔劫!與我等無干,你叫門中……咦?”
藏真道人這才察覺不妥,道:“怎的證就阿羅漢要用無常劫降災,一來便是兩頭?怪哉!”
昆玉心頭一動,道:“既是佛門中人,弟子知道是誰了!”
藏真道人道:“我在小千世界修行千年,不知又多了多少少年英才,你且說說,也算給我解悶!”
昆玉道:“那人當是五行宗弟子,是掌教天機子的關門弟子,喚作戚澤。那人得有奇遇,能分化二身,分別修行佛法與五行宗道法,佛門之身已然證就阿羅漢,不知為何又證一遍。其道門之身也已修成待詔,端的算是一樁異數!”
藏真道人道:“哦?道魔兼修、佛魔兼修古來不少,這佛道兼修卻是極難,乃是南轅北轍之事,那戚澤究竟用的甚麼法門,居然能齊頭並進,互不干擾?”
昆玉道:“弟子也不知。”
藏真道人道:“罷了!佛門也好,道門也罷,在星河宇宙之中尚有無窮妙法傳承,非是此界可比!你前次送來的那捲《道德經》,我讀後頗有所得,連陳年暗傷都好了不少。”
昆玉喜道:“如此甚好!不知師叔何時能恢復修為?弟子獨力支撐門戶,總有力所不逮之時,若有師叔鎮壓,本門當可高枕無憂矣!”
藏真道人嘆道:“千年之前,此界末法之勢方興,尚可衝擊太乙之境。我與北邙山那廝幾乎同時修成,氣機交感之下,便動起手來,誰知雙雙重傷,不得已沉寂下來將養。近來魔劫愈盛,大道之力有變,離我出世之日不遠,想必那廝也是一樣!只是域外天魔中也來了無常劫級數,倒是不好對付!對了,搬場之事籌劃的如何了?還有那人道氣運,若能執掌在手,令此界生靈盡皆信奉道門,人心轉易之間,還有幾分希望能扭轉乾坤!”
昆玉道:“人道氣運之事弟子籌劃多年,還伏下一招暗棋,可惜那虞朝皇帝太不爭氣,妄圖擺脫本門鉗制,招引九幽鬼王入界,結果死於戚澤之手!那戚澤還要廢去帝制,如今強令虞朝之民信奉佛法,背後又有大菩提寺與五行宗支持,人道氣運倒被他奪去了大半!”
藏真道人有些驚疑不定,道:“連大菩提寺都支持他?是了,那戚澤定是此界應劫之人,不然也無力能攪亂風雨!按理應劫之人出世,我昆墟派該當輔左才是,可惜被五行宗搶先一步,何況本門要的是掌控此界,唯我獨尊,若是不能,便飄然遠飈,離此是非之地,是不是應劫之人已無所謂了!”
昆玉道:“至於搬場之事,早已準備妥當,只等師叔一聲令下!”
藏真道人道:“不急!眼下域外有無盡天魔窺伺,現在搬場,只會成為眾失之的,得不償失!那大天罡門不也早就預備搬場之事,之所以遲遲不肯發動,所慮者亦如是也!”
昆玉道:“唯有等到魔劫降臨,無數天魔撲入此界,自顧不暇,方是搬場離去的最佳時機!”
藏真道人笑道:“不錯!正是如此!那戚澤既是應劫之人,人道氣運自然會向其匯聚,爭也無用,不如韜光養晦,暫避鋒芒。待得天機大開之日,本門自可一飛衝天!”
昆玉道:“既然如此,弟子便等到師叔出山,主持大局的那一日!”
藏真道人道:“不急!不急!先瞧瞧那戚澤要如何渡過這一場魔劫!怪哉,究竟是甚麼原因,令得兩頭無常劫被招引了來?此劫若是安然渡過,那戚澤功行精進,有證就菩薩果位之姿,若是渡不過去……”
昆玉問道:“若是渡不過去又當如何?”
藏真道人冷笑道:“若是渡不過去,那戚澤自然身死道消,待得大道之力消散,那兩頭無常劫大魔本尊尋機而來,正是侵入此界最佳良機,只怕魔劫要被提前引爆!”
昆玉面沉如水,生平陷入兩難之中,既不願戚澤度脫劫數,更不願魔劫提前降臨。
藏真道人看出他心思,道:“不必多心,此事只能聽天由命,多想無益!”
不但藏真道人瞧出戚澤渡劫之關鍵,此界其他勢力自也有目光如炬之人。
極北之地汪洋之上,玄武四足踏落虛空,微微有些不安,其也感應到兩道無常劫氣息,正是常年窺伺於域外的兩頭大魔,忖道:“戚澤為何又證一遍阿羅漢,還引來兩頭無常劫?我此時趕來也已來不及,若他隕於劫數之下,只怕那兩個無常劫立刻就要發難,提前引爆魔劫,如之奈何!”
大菩提寺,大雄寶殿之中,一眾阿羅漢紛紛住手,齊齊向外望去。
窺真老僧皺眉道:“戚澤不是證了阿羅漢,如何又證一遍?何況還引來兩頭無常劫?真是稀奇!”
窺禪道:“若是他鎮壓不得那兩頭無常劫,此界危矣!”
窺和道:“方丈師兄可知其中究竟?”
窺性大師道:“我倒知一二!戚澤先前證阿羅漢,乃以入滅盡定之法,此法斷盡無明,不入輪迴,自然解脫。但戚澤欲求菩果,便自滅盡定中退轉,重演九識之法,再以九識法門成就!此法亦可得阿羅漢果,又可出入輪迴,度脫眾生,正是證就菩薩果位不二之道,因此棄彼選此!”
窺禪皺眉道:“滅盡定也好,九識之法也罷,一證再證,魔難重重!我看我等還是暫且放下萬民願力之事,以備無常劫來襲,魔劫提前降臨!”
窺性大師卻是笑道:“無妨!戚居士事事謀定後動,選定此時再證阿羅漢,必有對策,我等不必因噎廢食,只靜候佳音便是!”
窺真老僧道:“一頭無常劫都難對付,何況兩頭?師兄不免太過輕敵,還是早做準備的好!”
窺性大師微笑不語,其餘阿羅漢不敢怠慢,紛紛運起神通,凝神以待。
純陽劍派之上天罡大氣之中,張守珍透過一層稀薄的天地胎膜,遙望域外天魔陣營,搖頭道:“怪哉!怎的忽然沒了那兩個大魔氣機?”
劍光閃動,卻是聞叩劍飛將上來,張守珍連忙施禮,叫道:“掌教,咄咄怪事!”
聞叩劍道:“我知曉,不必驚慌!此又是天機子那好徒弟乾的好事!眼下那兩個魔頭都已借大道之力潛入內界,只等戚澤隕落劫中,便要發動!”
張守珍道:“那該如何是好?難道我等守了一世,臨了卻是這麼一個下場?”
聞叩劍冷笑道:“天機子腦筋不靈光,他那弟子更是蠢蛋一個!不過那廝敢放任弟子胡為,必有防範,稍安勿躁,只看戚澤如何渡劫!”
兩頭無常劫魔念一至,戚澤身外便起了無數凜冽寒風,又有暴雪夾雜,俱是魔意顯化,宛如實質。那魔風魔雪只消挨上一點,便要墮入魔道,淪為天魔卷屬,自此再非本我。
魔風魔雪之中又有無數天魔陰雷、天魔誅仙劍、天魔勾魂叉、化血魔刀等等天魔神通匯聚,如暴風驟雨,一發傾落而下!
此乃兩頭無常劫大魔天生神通,非是其等運使,而是受大道之力所控,自然而然施展出來。無常劫級數神通豈是等閑?長生境遇上,也要毫無抗手之力,乖乖做了天魔卷屬!
兩千里之外,三位長生緊盯魔劫深處,內中本是一片混沌之意,一旦天魔神通爆發,內中忽而清明了不少,令得三人能勉強將靈識探入進去。
三人窺探到魔土之中無量天魔神通爆發,俱是色變,忍不住都向後退去。吞心老魔的離魂魔光能剋制天魔變化,但對無常劫級數全然無能為力。
靈符老祖倒是精通幾道消魔驅邪的符籙,遇上障法與無目兩位也是白給。焚香道人暗暗冷笑,如此魔劫,便是太乙級數到了,也要飲恨,戚澤是難逃此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