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懺悔
更新時間：2012-01-25
許寒這番話說得清淡如水，就像朋友聊天一樣，很是隨意，就像當年他們幾個對他說的語氣差不多。只聽得七夫人、周紫玉和周七三個人渾身瑟瑟發抖，好像寒冬臘月縮在街角的乞丐一樣。
可是，許寒並沒有停止的意思。
他長嘆一聲，後背靠着椅背，舒展了一下身子，繼續緩緩說道：“後來，周石柱要閹了許寒，幸好周七公子駕到，許寒才不至於成為太監！說起來，許寒還真的要好好感謝周七公子呢。可是，接下來，周七公子卻又馬上給許寒做一道天大的難題了。就這樣，許寒被逼下了天坑。後來，大家也都知道了，他死地天坑裏了。而他的好朋友焦虎，則因他受罪。被扣除三個月錢，並被調到後山養殖場，讓他每天將養殖場裏的豬糞，挑到三里之外的菜園裏去施肥。唉，許寒真沒用，許寒真窩囊，他對不起朋友。可惜他已經死了，無以為報了！”
七夫人、周紫玉和周七三個人魂飛魄散，面無人色，他們並不是怕許寒當場殺了他們，誠如周紫玉當時所說的，有時候，死，反而是一種永遠的解脫。他們是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活生生的現實。
“雖然我也是許寒，可是我不是那個許寒，那個許寒早在三年前就死在天坑裏了，這都是他託夢告訴我的。他還說了這麼一句話，現在，我將這句話傳達給你們，他當時在心裏說，‘逼我跪下，你們一定會後悔的！將來有一天，我必定叫你們一個個跪在我面前，求我恕罪’！”
這句話如同驚雷炸響，在周紫玉三人腦海里轟鳴不已！
“咚！”
七夫人面對着許寒，跪了下來。
“咚！”
周七跟着跪了下來！
“咚！”
周紫玉也跟着跪了下來。
他們三個都不說話，他們根本就說不出話來，他們個個面若死灰，垂下高貴的頭，同時，三個人個個淚如雨下！
那是懺悔的淚！
可是，淚水又怎麼能洗擦對別人曾經造成的傷害呢？
小客廳里只聽見三個人的抽泣聲。
說了一通話，許寒似乎累了，他輕輕靠着椅背，靜靜地坐在那裏，一句話也不說，任由他們三個跪在自己面前。
過了很久以後，周紫玉哽咽着說道：“許大哥，是我們周家對不起你。可是，小玉知道，我們當年對你所造成的傷害，是不可能憑磕幾個頭，灑幾滴眼淚就能解決得了的。在此，我周紫玉對天發誓。小玉永遠是許大哥的人，小玉願意在許大哥身邊為奴為婢，為許大哥端茶送水，沐浴更衣，暖被按摩，無論你叫小玉做什麼，小玉都會去做，以此為小玉全家人贖罪！希望許大哥不要嫌棄小玉！”
許寒靜靜地看着她並不說話。
良久之後，他輕輕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周大小姐，許寒在天坑裏一呆就是三年。在天坑的那三年裏，他變了很多，因機緣巧合，他得到高人所救，成功築基，成為了真人，骨架變大了，個子變高了，身體變得強壯，外貌變也了。可是，在變化如此巨大之後，你知道你母親為什麼還是能一眼就認出他來嗎？而你知不知道你為什麼一直認不出他來嗎？甚至連他叫什麼你都一定不會記得！因此，就算讓你跟他呆在一起近半年，你也一樣認不出他來！”
周紫玉沉默半晌，哽咽地說道：“是的，因為小玉那時候不懂事，為人太高傲，瞧不起任何下人，更從未正眼看過他，也從不在乎他叫什麼名字。”
許寒點點頭：“很好，你不是一個蠢女人！並非一無是處，你還懂得自己錯在什麼地方，還有葯可救！”
周紫玉緩緩抬起頭，只見她淚流滿面，梨花帶雨，楚楚可憐。她靜靜地望着許寒，眼淚滾滾而下，眼神里滿是愧疚。
良久之後，她忽然說道：“原來幾個月前，小玉衣錦還鄉的那一天，在石牛鎮大街上攔住小玉隊伍的那位擁有三品真人修為，自稱馬虎馬公子的壯士正是他。小玉真笨，當時，怎麼就沒想到呢？”
許寒嘿嘿冷笑：“你們富家公子小姐高高在上，什麼都想明白，只是不屑於去想罷了！”
周紫玉霍然而醒，心中頓時掀起驚濤駭浪，她全身哆嗦得更厲害了，顫抖着聲音說道，“啊，小……小玉明……明白了，當……當時，小玉就猜到，洗……洗劫我們周家莊的是一個擁有空間法寶的真人，也就是他！唉，那時候，小玉回家之前，和師尊去探望他的好友司馬聖人，那司馬聖人只看了小玉一眼，便對小玉說，我們周家將面臨一場大劫，叫小玉速速回家，看看能否化掉此劫。想不到最後還是無法化解！這是報應，報應啊！”
周紫玉此言一出，七夫人和周七臉上駭然之色濃烈到了極致，此事的前因后里終於瞭然，可是瞭然之後，他們又茫然了。許寒被逼入天坑，怎麼可以出來，出來之後，怎麼就變成了一個三品真人？難道他的氣運竟是如何驚人？
此時此刻，周紫玉三人心中悔恨滔天，要是上天再給他們一次選擇的機會，要是時間可以倒流，他們絕對不會這麼做，他們絕對會將許寒待為上賓？可是，要是他們不逼許寒入天坑，此時此刻，許寒必定還在周家莊廚房裏挑水劈柴洗碗掃地呢！如此說來，倒是他們成全了許寒？
人生的際遇真是奇妙，好人與壞人其實只是時間與觀察角度不同而產生的。
許寒坐在椅子上，就讓他們三個跪着。
不知過了多久，周紫玉咬咬牙，說道：“十天前，小玉惦記家裏，回了一趟家，見到家道敗落，慘不忍睹。幾個月以前的那場浩劫之後，我們周家莊只好緊急變賣名下產業，籌措應急資金，支付各項迫在眉睫的開支，以此維持家族的日常開銷。並遣散大量下人和丫環，以此縮緊開支，艱難度日。無奈石牛鎮其他三大家族步步緊逼，三人大家族的人馬竟聯合起來，正在蠶食我們周家莊的一切產業。我們周家莊的產業一縮再縮，所有下人已經完全遣散，下田種地，挑水劈柴，洗碗掃地等等這些粗種的活兒都是我們家的人自己動手了，可是依然入不敷出，我們周家已經危在旦夕了！”
周紫玉哽咽道：“看到這裏這樣，當時小玉就馬上想到許大哥，這世上恐怕也就只有許大哥才能救得了我們周家了。因此，小玉急急返回請許大哥出手，卻不料小玉剛到沒多久，母親和大哥便千里迢迢，快馬加鞭趕來了，他們怕小玉人情單薄，沒有肯出手相助，委屈了小玉，因此他們帶來我們周家的所有金銀珠寶和首飾。這個世界上，光有人情而沒有金銀珠寶是行不通的。”
周紫玉淚眼滂沱，越說越激動：“許大哥，求求你，請你大人有大量，救救周家莊吧，這次我們周家已經走投無路了。周家莊的生死存亡全在許大哥一念之間了！小玉願意為奴為婢，給許大哥做牛做馬，請許大哥務必伸出援助之手！”
七夫人哽咽道：“許院長，老身救你了，請救救周家莊吧，只要你肯出手，老身就把周七這個小王八推進天坑，以化解昔日的恩怨。”
周七痛哭失聲，顫抖着聲音道：“娘，不需要你推，小七自己跳下去。當時母親怕許大哥遭受大難，叫小七快點到刑堂通知九叔放人，可是小七自作聰明，把許大哥逼入天坑。一切都是小七的錯，小七身為男兒，敢作敢當，決定自己跳入天坑，以死謝罪！”
小客廳里，周家三人抱頭痛哭，哭成一團。
小客廳外，吳小月長嘆一聲，走了。
剛才，吳小月在外面經過，聽到小客廳里有人大聲說話，氣氛詭異，於是悄悄湊過來看，把一切都看在眼裏，此時見事情弄成這樣，她也不忍心再看下去，於是悄悄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