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面試
叮！——
天色蒙蒙亮，張濟川在鬧鐘響起時瞬間挺動腰背，從床上彈身而起。
穿衣、洗漱，飛快完成，然後拎着背包奪門而出。
“這家旅店足夠便宜，缺點是距離面試地點太遠了。嗯，這也不是旅店的缺點，是我的，怪我沒錢……”他打開手機導航，按照指示飛快地奔向車站，一邊等車一邊想道，
“今天的面試機會非常珍貴，一定要好好把握！
“我一個三線城市普通大學出來的畢業生，竟然能有機會面試一線城市頂尖大學的老師，直到現在仍有些不可思議啊……
“這恐怕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機會了！
“錯過這一次，我這種普通學校出身的歷史系學生，怕是真要應了那句老話——
“畢業即失業！
“要加油啊！——嘶，車上的人也太多了吧？只能說不愧是一線城市嗎？”
擠上公交車，張濟川發現一個有意思的現象，車上除了他這樣的普通人，還有一些花臉尖耳、頭頂犄角，甚至長着尾巴的‘人’。
“好逼真的妝和道具啊……”他飛快地收回目光，不希望別人誤會自己是個沒禮貌的人，只是心裏感嘆不已，
“真不愧是大城市啊，人們都很包容，要是在我們小城市裏頂着這種‘奇妝’出門，一定會被圍觀，並且指指點點……”
車到站，張濟川抵達玉京大學。
“玉京大學？是這個名字嗎？”他看着校門前石碑上四個龍飛鳳舞般的字，心中一陣疑惑。
拿出手機確認一下，地點正確，名字正確。
“是我記錯校名了？還是我記的是學校的別名？咦？這手機怎麼看上去有些不一樣了？剛剛都沒注意到……糟糕，時間不多了，管不了那麼多了！”
向保安諮詢了面試地點，張濟川邁開步子，掠過一個個年輕的學子，跑向政務樓九樓的一間會議室。
“來面試的？”一出電梯，便聽見一個穿正裝、帶金邊眼鏡、面容英俊的年輕人問道。
張濟川點頭，那人道：“跟我來吧。”
他把張濟川帶到一間小會議室，室內已有不少人。聽到推門聲響起，所有人不約而同地正襟危坐，表情嚴肅起來。
“去那邊坐吧！”年輕人指了指會議室最裏面的一個位置對張濟川道，待他落座后道，“大家好，我是校長助理，我姓白。今天的群面，校長正好有空，也會參加，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發揮。”
“嘶！——”
會議室里響起了一片倒吸冷氣聲，氣氛愈發緊張。
白助理笑了笑，也不說什麼安慰的話，他變戲法似的翻出一張表來，對面試者們道：“現在，我們先做一個登記，把你們希望面試的系告訴我。你先來吧……”
白助理對坐在他旁邊的一個碧眼尖耳、長着尾巴的女士道。
後排，張濟川見到，心中升起濃濃的驚訝：“不是，這也包容的有點過頭了吧？來面試也能畫這樣的妝嗎？”
碧眼尖耳的女士開口，聲音如新鶯出谷：“我……我想面試考古系！”
“考古系，好的，下一位！”白助理一邊記錄一邊問道。
第二位是一個微胖男士：“我也想面試考古系！”
“我也是考古系！”
“考古系！”
“當然是考古系！”
…………
…………
“什麼……情況？”後排，張濟川感到十分不解，
“考古系什麼時候成熱門了？”
他想起自己母校的考古系，堪稱沒資金、沒老師、沒學生的三無專業，只靠幾個老教授苦苦支撐。
“難道來面試的都非富即貴？根本不在意收入、前程？只關心自己的興趣？”
很快，登記輪到了張濟川，白助理看着他：“你呢，要面試哪個系？”
“我想面試的是......”張濟川開口的剎那，忽然意識到自己的猜測有一個錯誤——
“其他面試者中，有人和我一樣，穿着非常樸素，絕非大富大貴之家。但他們都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考古系，莫非是玉京大學的考古系收入很高？”
張濟川越想越有道理，這些年國家富強了，越來越重視文化歸屬感，考古在某種程度上很能滿足這一點。
“玉京大學是一線城市頂尖學府，可能是和上面關係好，知道風向，所以考古系待遇很好......搏一把！”
想到這裏，本打算面試歷史系或者文學系的張濟川非常果斷地改口：“考古系！”
“哈哈......”登記完的白助理笑了笑，看着眾面試者道，“你們都想加入考古系啊？那可要好好發揮了，只有最優秀的人才能加入考古系，略差一籌的嘛，會調劑到其他系去。當然了，表現不佳的，就只能說遺憾了。好了，現在跟我去面試間吧，祝你們好運！”
白助理帶着所有面試者走近隔壁的一個大會議室，會議室的一邊已經坐滿了年齡很大、衣着得體、頭髮稀少的校領導......
面試者們魚貫而入，依次落座。
坐在正中間的一個老人，桌上的牌子上寫着‘校長’兩個字，他鬚髮皆白，但梳理得整整齊齊，戴上眼鏡后示意道：“開始吧！”
群面開始！
張濟川攥緊拳頭，正在默念上網查來的群面技巧：“要積極發言，展現自己很有組織能力......”
可就在這時，歷史系主任的一個問題讓他懵了：“誰來說說，‘超凡歷史’和‘世界通史’的分界線是什麼？”
“什麼東西？”張濟川一時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
但立刻有人舉手，那是一個衣着不凡，有些微胖的男士：“領導們好，我叫高索，這個問題我來回答。主任這個問題問的有陷阱！超凡歷史，指的是‘上一季文明’或者說‘神之文明’的歷史，而世界通史指的是‘先行者李擎蒼’發現‘超凡物品’至今的歷史，中間隔着一整個‘蒙昧時代’呢，哪有什麼分界線呢？”
“他在說啥？”張濟川愕然望過去，只見那位自稱高索的男士一臉自信，而旁邊的幾個面試者就有些懊惱，似乎是因為沒有搶到第一個發言的機會。
張濟川覺得非常荒誕，可歷史系主任居然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錯！”
“不錯？”張濟川感到十分荒唐，“他們在說什麼？什麼超凡歷史？什麼神之文明？什麼超凡物品？......這是一場鬧劇嗎？”
這時，歷史系主任繼續問道：“說到蒙昧時代，你們可知道蒙昧時代的特徵？”
“我知道！”一位較小、美麗的女士快速舉手，飛速道，“蒙昧時期，包括人類、巨人、妖精、海族和靈族在內的各族都還很弱小，那時，天地間的主宰是‘神魔’，祂們的尊名有三途神魔，五氣神魔，搬山神魔，偷天神魔......”
文學系主任接着發問道：“那麼，祂們是怎麼退出歷史的長河的？”
“祂們遠行去了‘覆土’深處，再不曾歸來，主任！”一個長相出色的男士搶答道。
歷史系主任和文學系主任紛紛點了點頭，表示滿意。
“說起各族......”政治系主任接過話題問道，“誰來說說現如今世上各族的狀況？”
“我來，我知道！”碧眼尖耳的女士搶到機會，機關槍似的道，“人類自超凡歷236年建國以來，分分合合，起起落落，現如今世上共有五個人類國家，分別是我們所在的古月國，以及鴻冀國、新華王朝、凱撒王朝、尼古拉斯王朝......
“除此之外，巨人佔據了狼倉平原；靈族佔據了聖雪山一帶；海族遍佈在四大海域；而我們妖精，除了一部分頑固地留在來龍山、天星森林，其餘大部分已經走進城市，和人類混居，成為五大國的居民。”
“淺顯了一些，不過已經很棒了！”政治系主任笑道。
一個個問題從校領導們口中拋出，又很快被面試者們搶答，會議室里氣氛火熱，然而，這一切與張濟川無關。
他靜靜的坐在會議室的一角，從茫然到木然，他狠狠的在大腿上掐了一把，很痛。
“不是夢，那麼......”
排除所有不可能，剩下一個無比荒謬卻呼之欲出的答案是：“我......穿越了！”
難怪，學校的名字是玉京大學，昨天所記憶的根本就不是這個名字！
難怪，手機會變了模樣！
難怪......
張濟川微微偏頭，越過幾個男男女女，看向碧眼尖耳的女士，她的尾巴從座椅靠背的間隙中伸出，無意識地擺動着。
“所以，在公交車上看到的那些，不是化妝也不是道具，而是真正的......妖精！”
“愛因斯坦等大佬果然沒有錯，時空穿越的幾率真的存在......可是，為什麼讓我遇到了？”他感到一陣茫然，在一個陌生的世界裏，一種濃郁的孤寂幾乎將他的心智吞噬。
“哎，今天的面試沒戲了......”最初的慌亂與迷茫后，張濟川考慮起自己的處境來，“穿越到這個世界，也沒有繼承誰的記憶，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一個問題也答不上來......”
他準備放棄了，就在這時，坐在校長左側，一直沒有開口的考古系主任忽然問道：“你們有誰知道愛德華·詹納的？”
會議室里忽然陷入沉靜，面試者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人開口。
“達西主任......”坐在校長右邊，身份牌上寫着‘副校長’的中年男士開口道，“你是指考古系新挖出來的超凡物品‘愛德華·詹納的注射器’中提到的愛德華·詹納么？”
達西主任點了點頭，他想了想，伸手在虛空裏一抓，頓時，彷如高明的魔術一般，一根細細長長的金屬注射器出現在他手中。
“！！！”張濟川目光震動，儘管他已經從‘超凡’、‘神魔’等字眼中猜到這個世界可能與穿越前不同，但奇迹如此直觀的呈現在他面前時，依然忍不住驚訝。
達西主任瞳孔一張，-一股無形的靈魂之力瀰漫開來，與會議室里所有人建立靈魂聯繫，頓時，所有面試者們看到了一些信息：
“愛德華·詹納的注射器，未鑒定！
“那年，愛德華·詹納開啟了消滅天花的序幕，將無數人從天花病毒中解救出來......
“超凡能力：未知！
“負面能力：未知！
“暫不可綁定！”
“你們看看......”達西主任看向面試者們，眼神里蘊含著期待，“知道有關於他的信息么？”
副校長搖了搖頭：“達西主任，別為難這些年輕人了，我們已經去‘考古學家協會’里求證過，此前的超凡物品中，沒有哪個記錄了和愛德華·詹納相關的信息。”
擁有一頭海藻般棕色長發的達西主任微微搖頭，他身材魁梧，但語氣很輕很淡：“考古學家協會裏，也未必記錄了所有超凡物品。”
“哈哈哈......”歷史系主任笑道，“達西主任真是愛超凡物品成痴，面試新老師的時候，居然還在想着鑒定超凡物品。”
“是啊是啊......”、“達西主任真是我們的楷模！”、“讓我們汗顏吶！”
幾個主任一起笑道。
達西主任不以為意，充滿期待地看着面試者們，但......
過了半晌，也沒人開口。
“哎......”達西主任嘆了口氣，心中漸漸不抱什麼希望了。可就在這時，一隻手舉了起來，
“我想......我可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