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6章 一千一百個日夜
儘管這個討債人並沒有露什麼破綻，行為舉止也很符合多托雷對愚人眾的印象，但他並沒有因此放鬆警惕——在特殊情況下，看上去再正常的事情也有可能是被偽裝出來的。
尤其多托雷知道自己的主體，那位全盛時期的【博士】究竟有多麼可怕。
甚至如果剛剛那個討債人去而復返，當著多托雷的面把自己的臉撕下來，露出的樣貌不是人類而是丘丘人他都信畢竟那確實是【博士】做得出來的事情，關於人體實驗和魔物研究，多托雷不信【博士】沒有嘗試過。
雖然是切片，但多托雷很明白，本質上他們確實是不同時間維度的同一個人。
有的時候，多托雷自己的心中就有一種渴望，他渴望着研究世界上的所有東西，掌握世界上所有的知識，掌控一切.他很明白，這種渴望就是【博士】行事如此的理由。他也曾沉溺其中，直到一切猶如泡影般逝去，他才恍然有些東西比知識更加珍貴。
入夜，多托雷升起了一堆篝火。
他削了幾根木棍，插着割下的蕈豬肉，放在篝火中炙烤着。豬肉發出“滋滋”的爆油聲，香味四溢。驀然間，這簡陋的山洞竟然有些溫馨的感覺，像是一個不錯的避風港。
對於野外生存者來說，蕈豬確實一身都是寶貝，其皮毛雖然不如野豬保暖，但上面的蘑菇都是可食用的。一般來說打一隻蕈豬就能夠保證葷素搭配，皮毛也能利用起來，既可以吸引其他的蕈豬，還可以掛在洞口擋一擋雨。
由於不知道還要在這裏待多久，多托雷甚至在盤算要不要給自己建一個稍微合適些的“家”，一直住在山洞裏並不利於他的休息——雖然【切片】的身體素質很強大，就算幾天幾夜不睡都能夠保持狀態，但能夠保持最佳狀態自然是更好的。
除了住房外，還要有多樣的水果和蔬菜。肉類已經不缺，除了豬肉外，他還可以去打點蛇肉、鳥肉或者蛙肉，身處於叢林深處可以說完全不缺乏這些東西。
“嗯白天出去找找看有沒有野生的馬鈴薯，或者其他的水果。”
在熊熊燃燒的篝火旁，多托雷非常認真的思考起了明天以及以後的行程，恍惚中，他似乎真的打算起了長久在這裏居住的打算。
這與他的初衷並不相符，但他本人並沒有意識到不對。或者說自那個愚人眾討債人出現后，他就再也沒有去想這些問題，就像是思維被封鎖和引導了一般。
噼啪——
幾個小時后，夜深了，篝火變得小了些，山洞也安靜了下來。
月光自高天映下，但卻無法透過茂密的樹叢，整個雨林的底部都是漆黑一片。偶爾有幾隻螢火蟲飛過，像若明若暗的燈火不時亮起，它們可以是發光的蟲子，可以是燈火，也可以是【眼睛】。
翌日，清晨。
當多托雷醒來時，他發現篝火已經熄滅，但肉已經被熏好，昨日那隻蕈豬身上剩下可以吃的部分完美的保存了下來。
不知怎麼的，他今天的心情有些愉悅，原本對於【博士】和那位神明的些許擔憂都被甩到了腦後。今天他要做的事情有很多，首先是找到蔬菜和水果的種子，然後再捕點動物，保證最基本的生存供給.
那麼在擁有生活保障之後呢？
嗯.
動物的屍體都還在，這裏遠離人群，沒有規則和道德的限制要不，他試着研究研究？
事實上，他一直對須彌動物身上這種能與植物共存的特性感興趣，遠在極北之地時，他就想過人類是否也能和蕈豬一樣與植物共存——蕈豬能夠利用身上蘑菇的特殊來隱藏自己，有的甚至還能進化出有毒的蘑菇來防禦敵人，這無疑是一種有趣的進化。
如果有機會，他真想研究一下這種特性.
什麼，被禁止的實驗？
不不不，這隻拿動物做實驗而已，他不會做人體實驗的。再者說，這裏不是沒有人類嗎？
懷揣着這樣的想法，多托雷啟程了，他打算一邊尋找植物種子，一邊嘗試抓一些活的動物。
一天過去了，多托雷滿載而歸。他做了個簡易的柵欄，將抓回來的幾頭蕈豬關在了裏面。
興許是太過興奮，他雖然沒有找到一顆種子，但他抓到了蕈豬還有鱷魚。這兩種生物的特性都值得研究，一個與植物共存，另一個卻與動物共存，和鳥類達成了某種程度上的合作。
在夜晚，他又升起了一堆火，隨後拿出了磨利的刀子，拽出了一隻蕈豬。
今天是他研究開始的第一天，他要慢慢的切割蕈豬的身體，在保證它不死的情況一刀一刀的切除着它和植物的連結。為了得到最真實的反饋，多托雷將這隻蕈豬緊緊的綁好，在它還保持着清醒的狀態下開始了這個“研究”。
驀然間，年輕的多托雷眼中沒有一絲情感，他的嘴角微微上揚，他似乎在享受着這種感覺。
這種姿態，與他嫌惡的那位【博士】幾近相同。
與此同時，山洞之外，茂密的樹叢中又飛起幾隻螢火蟲。
不過這一次，它們活動的範圍距離山洞又近了些，身上閃爍的光芒也更亮了些
又是一天過去，今天的多托雷已經將先前抓來的蕈豬和鱷魚全部拆解完畢，研究進入了下一個階段。
“又要去抓蕈豬么”
山洞裏，多托雷看着明晃晃的火焰，喃喃自語。
那種幾乎享受的舒適感，在快速消解。如今他細緻的拆解一隻蕈豬，得到的反饋遠遠不如最初的百分之一，如果要保持那種興奮的狀態，他必須要做出其他的行為。
比如比如
噠——噠——噠——
在這個時候，又是一陣腳步聲響起。
多托雷下意識看過去，瞳孔中閃過一絲詫異，但很快又被某種莫名的情緒所填滿。
先前那個討債人，他又回來了
而且，他身上有着傷，非常虛弱
一個想法在多托雷心底滋生。
他覺得，他的研究是時候再進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