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5章 普世者

回過頭來發現納西妲自己被困在了夢境后，凝哲其實是愣了一下的。雖然他明白束縛納西妲實力的最大原因不是精神損耗，而是百年來堆積的“心結”，但他並沒想到這個心結居然如此龐大，如此難以解開。

毫不誇張的說，如今的納西妲只要進入夢中，就相當於是夢境的主宰。在【夢】這個特殊的環境下，除了凝哲之外的所有魔神都會被壓一頭，哪怕是鍾離老爺子也不例外。

這就是【權柄】的力量，那是毋庸置疑的權力，也是真理。

但擁有這份力量是一回事，不使用，或者說用不出來，就又是另一回事。

小吉祥草王.毫無意外是個溫柔的神明，只是在凝哲看來，她溫柔得有些過頭了。竟然放任幾乎是縱容無知之人登上殿堂，一步又一步的蠶食着國家的高塔，還要高呼自己是正義的，是沒有私心的。

這要是換成凝哲，首先就得把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給宰了，然後自己親自出手整頓國家——這可是確確實實擁有神明的世界，人類自身如何膨脹也遠遠比不上更高層次的生物。

只是納西妲.或者說布耶爾，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別人無權干涉。

就像現在，在和【少女】進行交流后，他就明白這位執行官不會出手——只要在事後把草神之心交給她就可以，因此理論上他現在可以進入夢境再次幫助納西妲。

只是他應該進去嗎？

須彌的神明，如果一切都將要依靠其他人來挽回，那麼不說別人的看法，就是她自己的內心恐怕也過不去吧？

正如他在登神之時，克萊蒙斯和摩拉克斯都沒有給予幫助，而是任由他在時間長河裏滌盪自身；此時此刻，如果想見到納西妲突破心魔，那麼就不能出手，給予納西妲信任，靜靜等待就好。

事實上，凝哲也傾向於等待納西妲自己突破心魔，憑藉自己的力量帶回須彌的子民。

但是，他卻沒有那麼多時間耗在這裏。【少女】雖然沒有惡意，也並不打算與他為敵，但有一個傢伙卻時刻想着對他下手——如果有機會，凝哲絲毫不懷疑那個傢伙會把他給切片研究了。

而且多托雷應該也撐不了多久，如果不想讓那個年輕的“切片”被銷毀，他就得出手制止【博士】。

“既然如此.”

站在須彌城的頂端，凝哲輕輕閉上眼睛，感受着此刻須彌城內磅礴而複雜的意識流動。幾秒后，他睜開了眼睛，瞳孔中掠過一絲金色的光芒。

“這裏，就交給你了，納西妲。”

下一刻，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這裏。

偌大的須彌城，此刻又恢復了寂靜，彷彿無人之境。

多托雷覺得自己可能被騙了。

不對，應該是“又”被騙了，上一次是【博士】，這一次是那位【神明】。

根據神明的命令，也同時為了和自己的過去做個了斷，他從璃月離開，趕到了須彌。並且根據神明的指示並沒有進城，而是一直在荒郊野外待着。

由於走的急，他並沒有帶多少物資，只帶了些許摩拉。只是摩拉這種東西，在森林裏毫無用處，畢竟動物們也不可能看着你手裏的摩拉就把自己的身子貢獻出來，因此這幾天多托雷過的並不算好。

大致來說，雖然不至於是渴了喝露水，餓了吃螞蚱的地步，但也好不了多少。

在神明制定的大範圍內，他給自己選了個偏僻的角落暫時棲身，這裏有水有洞穴，也有果樹，風景也不錯。唯一有些不舒服的就是周圍動物朋友有點多，即便他本質上是人造的切片，精神也會受到影響——也不知道是不是到了蕈豬們的發情期，一個個嚎得跟妖怪似的，哪怕不需要睡眠休息的人都會被逼得神經衰弱。

並且最關鍵的是，他已經在這裏好幾天了，也並沒有隱匿自己氣息的行為。即便如此，那位【博士】也一直沒有找上門來，神明也沒有下一步的指示，就好像兩邊同時把他放養了一樣。

這種無法清晰自己未來的感覺非常難受，但多托雷似乎別無選擇，他只能在這裏靜靜等待。

而後，又是一天過去。

在他逮住一隻蕈豬，正準備將其開膛破肚吃一頓好的時候，他終於被發現了。只不過來者不是【博士】本人，而是一位愚人眾內部的高級討債人。

多托雷曾經還是愚人眾的時候，身邊接觸最多的人除了研究人員就是討債人。他知道這些傢伙實力不菲，但他也知道憑這些傢伙的等級還遠遠不知道“切片”的事情。

如何證明？很簡單，因為這個討債人見到多托雷的那一刻，神情也是懵逼的。但他反應很快，幾乎是瞬間就躬下了身子，語氣恭敬。

“【博士】大人，債務處理人阿列克西·佩爾科維奇報道！”

嚯。

聰明的多托雷很快就明白過來。

以【博士】在愚人眾里的風評，他絕不會無緣無故的出現在某一個地方，尤其是隱蔽的地方。這位債務處理人應該是執行任務時路過此地，瞧見了他，還以為是【博士】有什麼任務要交給他。

“.起來吧。”

多托雷拿出了自己身為執行官的氣勢，一雙淡漠的眼睛掃了一眼討債人，隨後語氣漠然的開口：“繼續執行你的任務，討債人。”

“是。”

討債人下意識點頭，隨後又愣了一下，接着抬起頭，有些猶豫的說：“但【博士】大人，您還沒有給我發佈任務”

發佈任務？

多托雷沉默了幾秒，隨後毫不猶豫的離開了蕈豬屍體，來到討債人面前。

明明面前的討債人要比他高上一些，但卻有一種俯視感，那是【博士】對其他人天生的俯視。

“發佈任務？”

多托雷語氣很輕，但卻讓討債人不寒而慄。

“你是在要求我，給你發佈任務嗎？”

“不，屬下絕沒有這種意思！”

討債人啪的一下跪了下來，身體還在發顫，堂堂高級債務人竟被一句話嚇成了這個樣子。

“呵呵.”

多托雷笑了笑，接着伸出手，一枚摩拉從他手裏掉了下來。

“滾吧，再過幾分鐘，你就要耽誤我的時間了。”

“是！”

討債人迅速撿起這枚摩拉，隨後恭恭敬敬的站起來，快速離開了這裏。

“.”

確認討債人已經離開后，他鬆了一口氣，又走回了蕈豬屍體旁，拿出小刀開始割肉。

雖然這個時間點出現討債人實在是太巧合了，但對方看上去的確沒有破綻。

因此，他還是先顧好自己吧，有些事情做了反而容易出意外。

平心而論，多托雷的做法並無不妥。

只是在暗處，一雙眼睛悄然出現。

他似乎也在等待着，等待着某種東西的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