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天生
沈凌愣了下，聽上去門外來的鄰居們還不少。
沈來福笑着對少爺解釋：
“東府在落楓城的口碑沒得說，自從落難之後，這些好心人主動騰出來這個小院給咱們住。少爺請放心，他們人都很好，跟老奴都很熟了。”
“原來是這樣，那就趕緊讓他們進來吧。”沈凌神色放鬆。
“好的，少爺。”
沈來福忙解開門栓，拉開家門后，十幾個形色各異的落楓城普通百姓涌了進來。
見着東府少爺后，這些人先是驚了一下，而後有些拘謹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敢先打開話匣子。
終於，有一老者壯着膽子抬高嗓音：
“沈少爺替我們教訓了韓大少，大夥都感恩戴德，這些禮品上不了檯面，卻是我們的一點心意，還請少爺收下...”
眾人把藏在身後的物件紛紛拿到身前，有人送的是一籮筐大棗，還有送藥材的，不過雞蛋和鴨蛋佔大多數。
對於普通人家來說，這些已經是能拿得出手的中，最好的東西了。
其中，有個人拎着只老母雞，緊張說：
“少爺，小的知道您大病初癒，身子骨還有點虛，這隻老母雞給少爺燉湯喝...”
沈凌見了，心有所觸，感激道：
“多謝老弟了，東府真是幸運，有你們這些鄉親們雪中送炭，關鍵時刻拉上一把。今日之恩，沈某來日定當湧泉相報。”
老者擺擺手，瞧着東府少爺，神色尤為尊敬：
“少爺太見外了，我們都是當初受過東府恩惠的人，做這些都是應該的。再者說，少爺替我們出了口惡氣，狠狠教訓了那個韓大少，鄉親們都記在心裏，都想着怎麼報答少爺，禮品雖輕，但情意一點不少，還望少爺笑納。”
沈凌重重點頭，吩咐沈來福：
“既然是大家的一番心意，來福叔，你把這些禮品都收了吧。”
“好的，少爺。”沈來福躬身應道。
“哥哥，我也來幫忙...”
沈來福和胡青青將鄰里送的禮品整整齊齊地擺放在牆腳，而那隻老母雞則是被綁住了雞腳，扔在了廚房門口，準備宰殺。
沈凌和大夥說笑着聊了些話，眾人一掃剛來時的緊張情緒，漸漸變得健談起來。
這時，徐慧娘也從房中走出，見着熟人後，喜色溢於言表。
不知不覺，月掛枝頭，時候不早。
鄉親們依依不捨地離開沈家，臨走時，不忘與沈家母子告別。
徐慧娘感慨道：
“虧得你爹平時樂善好施，積攢了不少人緣，不然的話，哪能找到如今這個臨時的住所？”
沈來福嘆了口氣，“老爺就是太照顧下人了，那些個丫鬟和奴才，遣散的時候都分了不少銀兩，不然的話，咱們也不至於捉襟見肘，連個像樣的院子都買不起。”
“來福叔這話有些妥當。”沈凌插話，“有些東西是錢買不來的，爹先前種下的因，早晚會結出果。別看現在西府和韓家無限風光，他們遲早要還的...”
“少爺說的極是，老奴佩服。”
沈來福由衷讚歎，有些不敢相信，這話居然是從一個二十歲的年輕人口中吐出的。
少爺能有這番見識，他也跟着萬分欣慰。
徐慧娘不由得暗暗點頭，從兒子的身上，她覺出幾分相公的影子，心想着他爹要是看到兒子這麼有出息，肯定會為他而驕傲。
“夫人，少爺，小姐，老奴明早就去太行山寨，在這之前要做些準備，今晚就不回來了...”
太行山寨距離落楓城路途遙遠，沒有一匹上好的馬駒代步可不行，沈來福為了節省時間，一定是想去城外驛站湊合一宿，事先選好馬匹，好清早上路。
徐慧娘對此自然清楚，應道：
“你去吧，萬事小心一些，不可出亂子。”
“好的夫人...”沈來福又想起什麼，從懷裏掏出幾錠銀子，“這些銀兩，還是由夫人保管為好。”
誰知，徐慧娘馬上拒絕，推辭說：
“來福，你這一路上指不定遇到什麼艱難，有很多用到銀子的地方，這銀兩還是你拿着好了。”
得到夫人的信任，沈來福有些感動，也不再說些什麼，把銀兩重新收好，抱拳：
“夫人，老奴一定平安把老爺帶回來，請您放心。”
言罷，他神色一凜，轉身拉開家門，投入到夜色中。
沈來福走後，家中又只剩下沈凌三人，又說了些話后，才發覺腹中空蕩，該吃晚飯了。
徐慧娘道：“瞧我，一見著兒子就把做飯這檔子給忘記了，你們兩個稍等，我下廚去做飯。”
沈凌不想娘親受累，想親自動手，卻被無情拒絕了。
“凌兒，你老實待着，我有青兒打下手已經足夠了。你的任務就是好好休息，早一點兒把你的精氣神給提起來。”
“這...好吧，娘。”沈凌知道娘的性格，再多說也無用，於是只能乖乖聽話。
於是，徐慧娘領着胡青青走到廚房門口，兩人想着做些什麼來吃。
“青兒，你也知道娘的手藝並不好，之前做飯的事情都是來福操持，娘已經很多年沒下過廚了。如果做得太難吃，你和你哥都擔待一些啊？”徐慧娘心有忐忑。
“娘親，青青倒是沒那麼多講究，倒是哥哥，他確實需要補一補，這隻老母雞，要不咱們順便給燉了吧？”
胡青青目光一亮，瞧了一眼被束縛的老母雞，後者感受到殺意，發出面對天敵時才有的鳴叫。
“這個主意好。”徐慧娘只高興了一下子，臉上就浮起愁雲，“但，老母雞是活的，娘不會宰殺怎麼辦？”
胡青青有些驚訝，“娘，您不是江湖俠女么？怎麼連只雞都殺不了？”
“殺人和殺雞可是兩回事，不然的話，那些屠戶早就成武林第一高手了。”
聽了娘親的解釋，胡青青恍然大悟，再瞪了老母雞一眼，叉腰下定主意：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靠女兒宰殺了。”
“青兒，看樣子，你很有經驗？”徐慧娘有些意外。
“還可以吧？不過娘親你不要看，青青怕...那個，下刀的時候會緊張。”
胡青青單手拎起老母雞，不顧它咯咯咯地驚叫，向娘親囑咐道。
“好，我就在外面等着，不看就是了。”徐慧娘微笑。
胡青青點點頭，提着老母雞鑽入廚房，不一會兒，從裏面傳出一聲慘烈之極的鳴叫，而後，這鳴叫尾聲低迷，戛然而止。
在徐慧娘的注視下，胡青青又將死掉的老母雞拎出來，遞給對方：
“諾，它已經死透了，還算乾淨利索吧？”
“沒有多少血跡，青兒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徐慧娘接過老母雞，不由得現出疑惑。
“很簡單的，只一下，它就死了。”
這時，徐慧娘猛然瞧見女兒嘴角的血跡，頓時什麼都明白了。
拚命掃除心中的一丟丟恐懼，徐慧娘笑道：
“青兒，你的手藝真不錯，好像是天生的技能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