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2章 連個苦勞都撈不到
坐進車裏，鄒孟陽沒有馬上發動車子，他拿起手機給陸天奇打電話，“抱歉，我要暫時放下手頭的工作了。”
“哥，發生什麼事了？”
陸天奇不解，分公司已經步入正軌了，發展勢頭還不錯，鄒孟陽卻說要放下工作？
“若妍現在這種情況，我需要時間來照顧她。”
鄒孟陽輕嘆口氣，“這是我欠她的，現在終於有機會還清了。”
“她接受你的照顧？”
陸天奇有些訝異，姚若妍和鄒孟陽鬧得那麼僵，怎麼會願意讓他照顧？
“她不知情。”
鄒孟陽也沒瞞着陸天奇，將他和姚母之間的口頭協議說了出來。
“哥，讓你在若妍的面前當個啞巴，這是在為難你。”
陸天奇不贊成，“若妍現在是嗅覺失靈，分辨不出你不是洪展朋。但也相當於你為她付出的一切都是不存在的，因為在她看來，這些都是洪展朋為她做的。”
“無所謂了。”
鄒孟陽苦笑了一聲，“我只想彌補我過去對若妍造成的傷害，至於她知不知道，不重要了。”
“好吧，如果你已經決定，我也不再多說了。”
陸天奇考慮了幾秒，做出決定，“我會從陸氏分公司派一個總經理過去接手，你安心做你的事吧。”
“好，謝了。”
鄒孟陽知道陸天奇一向都是支持他的決定，“這件事你暫時不要告訴爸媽，我不想讓他們又要為我操心。”
“好。”
陸天奇也沒想到事情會一步步發展成現在這樣，鄒孟陽想為姚若妍做些什麼，只能由着他了。
……
日子一天天過去，姚若妍頭上的傷已經痊癒了，只是眼睛依然沒有起色，嗅覺也還是失靈。
“要是我一輩子是個瞎子，怎麼辦？”
姚若妍抬頭望着天空，這個時候的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可惜她的眼睛卻看不到太陽了。
鄒孟陽看着姚若妍失落的樣子，在手機上輸入：不怕，有我在。
姚若妍聽到了，笑了笑，應道，“是啊，這是你的口頭禪了。我知道有你在，你會保護我不受傷害。”
鄒孟陽聽了姚若妍的話，心裏挺難受的。她要的安全感不是他給的，是洪展朋給的。
“展朋，你家人知道我們受傷的事嗎？我真的不想讓他們擔心我們。”
姚若妍目光沒有焦距地側着頭，只能靠耳朵聽了。
“不知道，先瞞着。”
鄒孟陽輸入這幾個字，他知道洪展朋的後事已經由洪展程辦妥了，暫時不會告訴父母。
“嗯，先瞞着，等我們都好了，再回去見他們。”
姚若妍嘆了口氣，“只是這一拖不知道要拖多久，我的眼睛什麼時候才會好？你的聲帶又要什麼時候恢復？”
“不急，總會好的。”
鄒孟陽的安撫，讓姚若妍的情緒稍好些，“是啊，總會好的。只要我們倆都活着，就是上天的眷顧了。”
姚母來了，將手中的食盒遞給鄒孟陽，接手推過輪椅，“若妍，我們回病房吃飯。”
“好。”
姚若妍點點頭，“媽，現在有展朋陪着我，你就不用天天跑來跑去了。”
“我在家裏閑着也難受，每天過來看看你，走動走動也挺好。”
姚母每天就做營養餐給姚若妍送來，看着她的臉色一天天紅潤起來，心裏也高興。
三人回到病房，鄒孟陽熟練地打開盒蓋，坐到病床邊喂姚若妍吃。
“還好我只是沒有嗅覺，味覺還在。不然就吃不到媽做的這麼好吃的菜了。”
姚若妍的話，讓鄒孟陽和姚母下意識地對視一眼，兩人都沒有吱聲。
要不是她失去嗅覺，鄒孟陽還假扮不了洪展朋。畢竟每個人的氣息是不一樣的。
“你們怎麼不說話啊？”
病房裏安靜得要些可怕。要不是鄒孟陽喂到姚若妍嘴邊的飯菜，她都要以為病房裏沒人。
“傻瓜，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姚母出聲，“醫生說了，你的眼睛和嗅覺都和你頭部的傷有關，有可能某一天突然全都恢復正常了。”
“也有可能我一輩子都這樣，是不是？”
姚若妍那雙漂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可惜已經沒有往日的神采了。
“不會的，你會好起來的。”
姚母不願意見到姚若妍這麼悲觀，“醫生說你的眼睛先接受治療，有合適的眼角膜就可以換上。”
“我知道，要排隊嘛。”
姚若妍笑了笑，“我已經可以適應黑暗了，聽力倒是變得更好了。”
剛開始她討厭黑暗，心生恐懼。但隨着時間，她已經接受現實了。
就算她真的瞎一輩子，她也認了。
“若妍，你爸爸會想辦法讓你快些重見光明。”
姚母安撫姚若妍，現在是沒有合適的眼角膜，否則早就可以給她換上了。
“媽，我不着急了。”
姚若妍搖頭，“有展朋天天陪着我，我能不能看見已經沒那麼迫切了。看不見也好，我可以放慢步子，悠閑地享受生活了。”
鄒孟陽的手頓了一下，繼續喂姚若妍吃飯。
姚母看了鄒孟陽一眼，知道姚若妍的話對他來說是一種刺激。
他現在所做的一切，對姚若妍來說，都是洪展朋做的。他連個苦勞都撈不到。
“你不要多想了，該如何如何。”
姚母看着姚若妍一口接一口地吃完鄒孟陽喂的飯菜，上前將空盒子拿走，示意鄒孟陽也去吃他的飯。
鄒孟陽起身走了，他其實沒什麼胃口，但他也知道姚母來了，剩下的時間就是給她們母女倆獨處的。
他照顧了姚若妍這些日子，強忍着沒有開口說話，變得沉默寡言起來了，好像他真的是個啞巴。
姚若妍並沒有發現不對勁，每天由他抱上輪椅去曬太陽，由他抱到病床上，由他喂飯。
他很細心地照顧着姚若妍，每一天他都當成最後一天。因為不知道哪天她就突然恢復視覺或嗅覺。
到那時，姚若妍就不再需要他了，而他必須像影子一樣安靜地離開，再也不出現在她的面前。
就算不舍，他也必須做到。這是他和姚母的協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