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惡報

“孫公公，你我都知道，蠻狄是你唯一的出路了，可是眼下太后厭極了你首鼠兩端，再加上你跟平王鬥法，王蠡自然也恨毒了你，他比你先一步找了個去處，即便如今蠻狄人覺得你是奇貨可居，可是若等你肚子裝的東西都被蠻狄人挖走之後，王蠡必然不會放過你，孫公公能不能在苦寒的狼峰山下過好後半輩子還真是難說啊……”

沈南玉的聲調又輕又緩，可孫吉祥的呼吸卻急促起來。

遠遠傳來的蠻狄角鼓爭鳴聲如同近在眼前的一線生機，孫吉祥眼裏迸出狠意：“看來只有王蠡死了，我去蠻狄才能高枕無憂……”

沈南玉滿意地點點頭：“一山不容二虎，這樣簡單的道理，孫公公自然比我看得明白。”

孫吉祥道：“你特意跟咱家說這些，看來也是想要王蠡死。王蠡叛逃，實屬國恥，看來杞王也不想讓他活着，可咱家若是有辦法讓王蠡死，你們卻不信守承諾呢？”

沈南玉說道：“你沒得選，只能信我們。我可以保證，一定會將公公送到蠻狄一方，至於以後的出路，可就得靠公公自己的了……”

孫吉祥咬了咬牙：“好！我告訴你一處地方，只要你們在那裏布上兵馬，一定可以生擒王蠡……”

見沈南玉眼中疑惑，孫吉祥解釋道：“王蠡搜刮多年金銀都藏在那裏，他雖然跑了，可是只要他知道那筆金銀有問題，無論如何會帶着蠻狄軍隊過去搶的。”

“王蠡惜命，如何確定他肯回來？”

孫吉祥臉上閃過一抹異色：“那是你們不知道那筆銀子有多少……他和陳元琮這麼多年搜刮的東西，全都轉移到那了王蠡知道陳元琮的病越來越重，瞞不了多久，所以怕萬一他先死了，自己不得善終……”

還真是一語成讖。

誰能想到威風八面的陳元琮，就突然那麼死了，王蠡只能幹脆利落地先跑了，他能被蠻狄人接收，恐怕也是因為這筆銀子的緣故。

孫吉祥自信滿滿地說道：

“只要那筆銀子出問題，他無論如何都會回來，到時任殺任剮就由你們了！”

……

杞王府內，陳元白臉上是一臉震驚的神色，撐在桌上的手青筋暴起，身軀都在微微地顫抖，眼底更是蓄滿了淚水。

奉命施刑孫吉祥的隊伍，一支進了渭州城，另有一支則到了杞王府，讓杞王領命前去觀刑，同時帶來了一個消息。

太子薨了。

陳元白抬手抹了抹臉，不敢置信地喃喃道：“怎麼可能？本王離京時，太子哥哥還是好好的……”

監官見杞王難過的樣子，知曉他少時與太子一向交好，只得寬慰道：“杞王節哀，太子本就身體不太好了，又多年內憂外困，那日不知道太子是聽說了什麼，一下子就暈倒了，鼻血流個不止……太醫說是熱症發作，唉……天不佑我大譽……”

陳元白抬起眼眸，突然問道：“知道太子是聽說了什麼嗎？”

監官搖了搖頭：“正在查，可是那消息也來得奇怪，不知道太子為何如此在意，其實按理說太子雖然身體不好，但也不至於如此突發急症……”

陳元白眼皮耷拉下來，掩住了一閃而過的厲色。

他語氣更咽道：“太子哥哥當年對本王恩重如山，太子哥哥沒有子嗣，本王要請旨回京，送太子哥哥一程……”

監官動容道：“杞王與太子可真是情深義重……太子驟然一去，昭帝連失兩子，身體也略有虧損，杞王有此孝心，的確應該回去一趟，只是這孫公公的觀刑禮，太后親自交代，屬下也十分為難啊……”

陳元白不甚在意地說道：“一個階下之囚而已，不差這十天左右吧，如今蠻狄人正在攻渭州，哪有時間去觀禮？恐怕等本王從長安回來，再行觀禮都不遲。”

見陳元白堅持要回長安，監官也沒辦法阻攔，只得連夜寫了奏章，急件發回長安。

在候旨回京的日子裏，陳元白如坐針氈，整日悶在房裏飲酒，看起來是為太子驟然離世哀傷不已。

……

渭州城東側，一處不顯眼的地下錢莊內，一箱箱被抬出的金銀元寶讓鐵騎軍們的眼睛都看直了。

等到密室騰空，裝着銀錢的箱籠足足拉了三十多輛牛車，與站立在兩旁軟甲破舊的鐵騎軍們一比，形成了無比巨大的諷刺！

王蠡已被押在馬下，他果然如孫吉祥所言，在得到自己藏寶的錢莊已經被人知曉時，領着一隊人馬掠過萬仞山潛伏了進來。

此時此刻，他見到開箱后那些被日光一照，陡然放出萬丈光芒的金銀財寶時，連喉嚨都哭啞了，顯得狼狽不堪。

李啟滿意地打量着這些金銀財寶，心裏暗想：終於可以讓吃糠咽菜的兄弟們換上堅實的軟甲護體了。

這筆銀子大家都心有靈犀的沒有當眾清點，被迅速運走了，屆時發往長安的捷報，也只會寥寥數語交代此事。

日幕時分，孫吉祥被運出了監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