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偷天
沈南玉抬了抬下巴，她的正前方，是萬仞山若隱若現的山脈。
“落草？！不行不行！”
阿瑟搶先喊了起來。
沈南玉笑了笑：“你說我們若是上了山，陳元白敢不敢去絞匪？”
晏裴野心念電轉：“你的意思是放假消息說投匪去了？”
沈南玉點了點頭：“杞王現在雖然得了昭帝賞識，但尚未得到用兵的恩寵，他一定會想要利用這個機會，向昭帝請求擴兵剿匪……”
晏裴野笑道：“那這小子一定會跟鐵赤他們絞在一起，沒有空來管閑事了。”
阿瑟問道：“那誰把這消息告訴杞王呢？”
沈南玉和晏裴野一起望向了他。
“啊……不要，為什麼是我，我跟杞王又不熟……”
晏裴野勾住他的脖子：“就是不熟才好辦事，你臉生，他身邊的人不會起疑。”
阿瑟：“……”
……
陳元白接到江敬的線報時，端着茶碗的手一頓：“他們真上萬仞山了？”
江敬點了點頭：“侍衛們抓到一個人鬼鬼崇崇的在城內各家鋪子都買了很多乾糧，那人交代說是一夥要上山落草的客人交代他辦的，聽他形容樣貌，正是王爺要找的沈氏餘孽，不過……”
陳元白抬眸掃了他一眼：“有話就講，吞吞吐吐地幹嘛？”
江敬訕笑道：“王爺緝拿的那沈氏餘孽怎麼跟師爺長得這麼像啊？府里的下人們議論紛紛的，都很不安，還有府里這一攤子事，毛管家走了，師爺也不知去向，這……”
陳元白身子向後一靠：“府里的事不用着急，原來怎麼樣，現在還怎麼樣……交待下去，不準府里人瞎議論，師爺只是給本王辦事去了，不日便會回來，本王要緝拿的人只是恰好面容相似而已，不要多想。”
江敬連忙點頭：“這樣我就放心了，我也怕師爺是心懷不軌之人，這樣可就難辦了，我還欠着師爺一樁恩情呢。”
陳元白皺了皺眉頭：“什麼恩情？”
江敬說道：“前些日子，我女兒在府里玩，被一隻毒蜘蛛咬了一口，哎，我家那口子也是粗心的，硬是沒有發現異樣，還是第二天師爺發現我女兒不對勁，才連忙幫她清了一下毒，但是毒素已經進去了一些，後來師爺又幫忙開了幾副方子，屬下女兒這才徹底痊癒。”
陳元白皺眉：“你女兒出入過禁樓？”
江敬忙道：“王爺，當時我女兒餘毒末清，屬下心裏實在是着急，所以就沒有來請示過王爺了，不過屬下女兒才五歲小兒，什麼都沒從樓裏帶出來……”
江敬的額上滲出了細汗。
他是個糙漢子，可也隱隱感覺到了不對勁。
這師爺好端端的，突然進了禁樓，杞王雖說是要保護師爺，可是為何對進入禁樓的人如此防備？
難不成師爺還真是沈氏餘孽？
這沈氏餘孽，當初害得一世英名的鎮西鐵騎兵敗，活活讓蠻狄撕開了一道大譽的口子，這不是一次簡單的兵敗，而是意味着，堅固如鐵的大譽防線有了突破口，果然這幾年下來，蠻狄人兩次三番地挑釁，邊陲幾州就沒有風平浪靜過！
這都是拜沈固貪墨所致，他若不貪，就不會讓鎮西鐵騎兵敗，就不會讓蠻狄人看到大譽內部其實內憂外患!
江敬是軍人，視此叛徒之事為大譽的恥辱！所以先前也頗為認同沈氏餘孽，人人得而誅之！
可此時他心裏天人交織，一方面，他覺得沈固可氣，一方面又覺得若師爺真是沈氏餘孽，以他的年齡似乎不應該怪到他頭上，但萬一他有些不好的念頭，潛藏在杞王身邊，那可不好了，可另一方面，人家剛剛救了自己的女兒……
在須叟之間，陳元白已經想明白沈南玉是怎麼搭上這條線的了。
他簡直要被氣笑了，想不到自己日防夜防，竟然沒想到她能從一個小孩子身上打主意，還能順利把這主意打成！
絕處逢生的本事，可真是大得很啊！
幸虧納妾一事不算多大的動靜，到時隨便找個女人也能糊弄過去了，可是尋北的做法，無異於扇了他一耳光。
他好心要抬舉她，費盡了心思想要幫她恢復正常人的生活，可誰知人家竟絲毫也不眷戀，還有比這更羞辱人的嗎？
更何況在孫吉祥一事上，她居然背叛了自己。
陳元白狠狠地一捏拳頭，吩咐道：“讓文書寫奏，本王要請昭帝允准杞州招驀兵丁，前去絞匪拿賊！”
……
崇德殿內，昭帝正要往一封奏章上批紅，太后怒意沖沖的拄着拐杖闖了進來。
昭帝宮內伺候的宮女太監跪了一地，太后已顧不得其他，語氣很沖地說道：“皇上這是要給杞王用兵的權利？”
昭帝微不可見地皺了一下眉，忙站了起來，一副?訓的樣子說道：“怎麼了，母后這是生的什麼氣？”
太后將拐杖用力頓了頓：“哀家年紀大了，原本是不想管這些事了的，可是怕皇上受人矇騙呀……”
昭帝茫然：“不知母后此話怎講？”
太后掃了他一眼：“皇帝真不知道，這孫吉祥被關在渭州，杞王為了跟他搭上線可是頗費了一番心思？”
昭帝無所謂地說道：“母后誤會了，當初杞州要建糧道，還是孫吉祥提的建議，杞王顧念，也是人之常情……”
“糊塗！”
太后語重心長道：“皇上遲遲下不了決心處決孫吉祥，無非是一方面顧念舊情，一方面也擔心朝堂上翻天，畢竟孫吉祥浸淫多年，不知還有多少釘子是咱們不知道的……可是，若給了杞王招募的權力，此事就非同小可了！”
昭帝的臉頰抖動了一下，又迅速鎮定下來，說道：“母后是不是太過緊張了？”
太后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皇上呀皇上，你叫哀家說你什麼才好……那杞王早就有暗中囤兵了，如今不過是想要一個糊眼幌子而已……他剿匪是假，藉機擴充勢力才是真！”
昭帝赫然站起：“不可能！他沒有那麼大的膽子！”
太后說道：“他的確沒有膽子，可是孫吉祥做困獸之鬥，把膽子借給了他！孫吉祥此人，皇上猶豫得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