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強行給人送錢
“外婆……”林小依更咽着，她像小時候一樣匍匐在外婆的膝蓋上。
小的時候，外婆的身上總是有一股淡淡的檀香混着艾草的味道，可人老了，很多東西都顧不上了，現在更多的就是消毒水的味道。
外婆拍了拍林小依的後背：“小依，人總是會走的，這是自然法則，外婆也陪不了你一輩子。”
“別這麼說，外婆一定會好起來的。”林小依緊緊抓着外婆的手。
外婆輕輕搖了搖頭：“我這一生，很是圓滿，我很知足，而且，外婆也很想你外公，他走了八年，我就想了他八年。小依，你要替外婆開心，我很快，就可以去見我心裏面的那個人了。”
“我有一件事，挺後悔的。”外婆語氣頓了頓，接着道。
“是沒有和外公拍結婚照嗎？”林小依問道。
外婆點了點頭：“我們那個時代不好，哪像現在，照片把人拍得好看，後來你外公總說要和我去拍結婚照，我覺得都老夫老妻一輩子也，也不害臊，可沒由得，又止不住的後悔。”
林小依心中也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她緊緊地抓着外婆的手。
外婆又道：“小依，我只有一件事放不下了。”
“您說，我一定會做到的。”林小依抬起頭，看着外婆。
“雖然今年的棉花可惜了，但我過去就擔心自己身體不行，來不及替你準備嫁妝，所以啊！我已經給你存了五年了。”外婆帶着一絲得意道，“所以，小依，不要去受你媽媽的影響。外婆希望能夠看到你找到心意相合的人照顧你一生一世。外婆很想看你穿婚紗的樣子，我的小依那樣好看，穿上婚紗肯定是全世界上最好看的新娘。”
外婆明明是笑着說的，林小依卻越聽越難過，她別過了臉，不動神色拂去了從眼角落下來的清淚。
“會有的，外婆，你一定會看到我穿婚紗的。”林小依篤定地說道。
她看到外婆的眼睛明顯的亮了起來，她握緊了拳，心一橫便道：“外婆，都怪我不好，其實我已經有男朋友了，我下周就帶着他來見您，您一定要在醫院好好化療。”
“真的嗎？”外婆很是開心。
林小依篤定地點了點頭，她很是心虛地說道：“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啊？”
“那就好，那就好。”外婆不住地重複着。
林小依離開醫院后，就忍不住蹲在路邊嚎啕大哭了起來。
她沒到外婆那個年紀，自然沒辦法真的那麼容易地看透生死。
她只聽到護士說，老太太真的怕疼，但每次都咬牙，哼都不哼一聲。
她想起小的時候，外婆和外公在一起的光景，她就算是手指頭磨破了，都會委屈地湊到外公跟前，讓外公來吹吹，一想到這裏，她哭得更傷心了。
“哭好了嗎？”林小依聽到了一聲催促。
她錯愕地抬起頭，又對上了服務生的那張平淡的臉。
她問道：“你怎麼還沒走？”
服務生冷着臉道：“你轉了2000給我。”
“你一直等在這裏？”林小依有些驚訝地問道。
服務生點了點頭。
他是看着林小依出來的，只是，她哭得太傷心了，他在一旁等了很久，都不見她好起來。終於到了臨近他下一份兼職的時間點了，他這才忍不住上前催促。
服務生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每一次遇見林小依，似乎都能看到她不一樣的面，還一次又一次地去多管閑事。
他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有些焦急地催促道：“收款碼！你耽誤了我2個小時，我一個小時的兼職費用是100，算下來就是200塊錢，加上你原本要給我的，我退給你1600。”
林小依有很長時間都沒有遇見過這樣較真的人了，但奇怪的是，她並不反感，她拿出手機核對，正好看到了微信支付那邊彈過來的信息，支付慕寒風2000元。
她想起小月罕見帶笑提起的那個名字，她疑惑問道：“你叫慕寒風？”
“有什麼問題？”
“沒……”林小依目光閃爍了一下，直接合上了手機。
“不轉了。”林小依道。
“什麼？”
“就當我感謝你的。”林小依微微一笑。
慕寒風詫異地看着她，吐槽道：“錢多得有病了吧！”
林小依一怔，他這說話方式讓她強烈地想要把他送回去回爐重造。
“就當我感謝你的。”她本不願多說，可人家到底在她無比絕望的時候幫了她，她擠出了一抹笑重複。
“不需要。”慕寒風臉色一沉，直接拒絕。
林小依又想到小月的那雙眼睛提起哥哥時的光亮，她直接越開了慕寒風，就跳上了一輛出租車。
她這一串操作讓慕寒風目瞪口呆。
他根本沒見過這樣強行給人送錢的。
他眸光一緊，騎上了摩托車，唇角卻微微上揚了些許，心情倒是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糟糕。
林小依剛到家門口，就看到莫不凡已經在等待了。
路燈下，他靠在樹上映着月光就好像一幅畫一樣好看。
林小依調侃道：“長得好看就是好啊！發在學校牆上又可以收割一圈小學妹。”
莫不凡眼睛一亮，他看着林小依：“你回來了？”
“你一直在等我？”林小依問道。
“嗯。”
林小依詢問道：“有急事？”
“沒有。”莫不凡搖了搖頭。
她有些不解：“那你……”
其實，和莫不凡相處的這些年，她的心理承受力也逐步增長了很多。像先前聚會上的事情，她根本不會怪莫不凡，因此，她也不覺得莫不凡會特地為此來道歉。
“小依，下午真的很對不起。”莫不凡道。
“沒事。”林小依輕描淡寫道，她無奈一笑，“你也說了，反正我一貫都是高冷人設，大家也都是這麼認為的，沒什麼的。”
這句話，她說的是實話。
人的認知里的東西，是不會輕易改變的，她也不想去改變，索性，就由別人去了。
“你不生氣就好，其實今天下午主要是我想對你說……”莫不凡再次鼓起了勇氣。
林小依見狀，只得和他解釋道：“我下午是去看外婆了。”
她說著，微微嘆了一口氣，憂心忡忡問道：“不凡，你說有沒有辦法，能夠迅速有一個男朋友？”
“什麼？”莫不凡驚呆了。
林小依嘆了一口氣：“還是進去商量吧！”
進去后，林小依是一秒鐘都不耽擱換上了睡衣，她抱着腳，一五一十將醫院的事情講給了莫不凡聽。
莫不凡驚嘆道：“那也就是說，你一周后就得帶上杜撰過來的男朋友去見外婆？”
“是。”林小依點了點頭。
“可是你這樣是騙外婆啊！”莫不凡道。
林小依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但是當時只希望外婆開心，其他什麼都沒想了，我不忍心看到外婆失望，你快給我想想辦法，你周圍的哥們有沒有誰可以借用一下的？”
“我周圍的哥們都脫單了。”莫不凡期期艾艾地說道。
他見林小依很是失望，又趕緊補充道：“不過還真有一個是單身？”
林小依瞬間提起了精神，激動道：“怎麼樣？好看嗎？外婆雖然年紀大了，但她一向以我外公年輕時候的樣子為參照，一定要比外公好看才能過她那一關。”
“挺好看的。”莫不凡暗自竊喜，他覺得自己十分符合這個標準。
林小依立刻道：“那安排一下吧！我要見他。”
“你已經見到了。”莫不凡指了指自己。
林小依泄氣地窩在了沙發上，她輕輕搖了搖頭：“你不行。”
“我怎麼就不行了？”莫不凡有些不服氣。
“外婆都對你那麼熟了，怎麼騙得過她？”
莫不凡辯解：“那就不能是我們日久生情？”
“可能性為零，而且太影響演技發揮，還容易穿幫。”林小依果決道，她嚴肅看着莫不凡，“我和你認真的在討論這個問題，你別鬧了。”
“那也沒別的辦法了，就一個星期的時間，你上哪兒找啊？難道租一個？”莫不凡心中微微有些失望，但為了不表現出來，還是像以往一樣調侃。
林小依一下子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她拍了拍自己的頭：“我怎麼就沒想到租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