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叔真善良
剛剛燃起不久的希望,就這麼熄滅了。
池虞不明白,為什麼是自己。
天底下那麼多人,為什麼就自己運氣這麼差!
“虞兒,跟小叔回醫院。”
池賀在良久的緘默中,向池虞伸出手,聲音帶有一絲安撫的意味。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池虞的狀態明顯不對。
池賀覺得必須要帶池虞回去做個全身檢查。
池虞沒病,她只是知道了自己被欺騙的真相而已。
下一步該怎麼辦,池虞還沒想好。
但是此時此刻,她不想再看見池賀這張處心積慮的臉。
池虞後退着轉身,結果差點碰上疾馳而來的車。
如若不是池賀將她用力扯回,一場車禍,再所難免。
奧迪車主降下車窗,原本是要破口大罵,卻在看見池賀和池虞后,換上恭敬臉。
“先生,小姐。”
齊琿坐在車裏,表情有些不自在。
池虞在副駕上看見了昏睡的寧瑾,瞬間明白過來,齊琿口中的“要事”是什麼。
一整晚無處宣洩的暴躁,總算是逮着了發泄口。
池虞讓齊琿下車。
齊琿面露為難:“小姐,寧瑾她被下了葯……”
“你是我的保鏢!管她去死!”池虞怒不可遏的沖他咆哮。
她的戾氣來得突然,不僅齊琿,就連池賀也被唬得眼角一跳。
齊琿跟在池虞身邊那麼多年,見識過她的嬌蠻跋扈,囂張不可一世,唯獨沒見過她發這麼大火。
他不敢再多言,打開車門下來。
腳剛落地,就被甩了兩巴掌。
齊琿低頭受着,沒有半句怨言。
“知道為什麼打你嗎?”池虞語氣冷漠。
齊琿回答:“我不該先斬後奏。”
原先這是標準答案。
但在池虞看見那本書後,答案變了。
“身為保鏢,你的職責只是一條——保護好僱主安全。我小叔給你開工資,是讓你保護我,不是讓你吃裏扒外去干私活,明白嗎?”
寧瑾差點被灌藥輕薄,齊琿來救人。
到池虞嘴裏,成了一句無關痛癢的“干私活”。
齊琿捏緊兩隻拳頭,將心裏那點不滿藏起,沉悶道:“明白了。”
池虞懶得去管他到底是心甘情願,還是陽奉陰違。
折騰這一趟,她也累了,讓齊琿送自己回醫院。
齊琿為她打開後座的門。
池虞站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是不是那兩巴掌不夠疼?我的車,你讓我坐後邊?”
她的意思是,讓寧瑾下車。
齊琿抓着車門的手收緊,俊朗剛毅的臉因為忍耐,微微扭曲:“小姐,寧瑾她也需要去醫院,不如一道……”
池虞不耐煩的打斷他,“給你三秒,把她扔下去。”
齊琿僵在原地。
“讓寧瑾下車。”
當了半天背景板的池賀開口,在齊琿不敢置信的目光中,他又補充:“我送她去醫院。”
池虞發出一聲冷笑:“小叔真善良。”
她這樣不依不饒的,實在讓人反感。
然而池賀並沒有發火。
池虞倒是想讓他發火,那樣她便有理由諷刺他對“廚娘的女兒”比對自己的“親侄女”還要好。
池賀對池虞的寬容總比對別人多很多。
“虞兒如果有事情不想讓小叔知道,那麼小叔暫且不問,改天再去看你。”
池虞的回應是甩上車門,語氣冷硬地催促齊琿開車。
確定池虞的車子走遠,池賀將司機趕下車,盯着寧瑾那張沉靜中透着不安的臉,冷道:“你還準備裝到什麼時候?”
寧瑾睜開眼睛,似被池賀臉上冷若冰霜的表情凍到了,縮了縮脖子,怯怯地喊:“小叔。”
如果池虞此刻在這,一定會更心涼。
大約在半年前,寧瑾從池賀口中得知,自己並非是廚娘的女兒,而是池家的大小姐。
當時她欣喜若狂,滿以為自己立刻就要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結果池賀告訴她,她還要再裝一年。
一直到十八歲當天,池家才會宣佈她真正的身份。
為何要有這樣的期限。
在寧瑾的一再追問下,池賀道出了久遠的真相。
寧瑾一點兒也不感激池虞。
是,她是幫自己擋了十七年的災,可她也享受了十七年養尊處優的千金小姐生活。
反觀自己,從小跟着啞巴廚娘,雖說也衣食無憂,可是跟嬌生慣養,吃穿用度全是名牌的池虞比起來,自己就像白天鵝身邊的醜小鴨。
那麼的不起眼和寒酸。
寧瑾覺得委屈!不甘!
她根本忍不了半年,迫不及待想要逐步取代池虞的位置。
“你知道齊琿今天回來,所以故意演了這出。”
池賀陳述了一件事實,並且不給寧瑾反駁的機會,接着問她:“還記得半年前我跟你說過什麼嗎?”
寧瑾假裝乖巧,“您讓我忍耐,不可以露出端倪。小叔,其實你誤會我了,我被班上同學騙來唱歌,他們在飲料里做了手腳,我害怕,才向齊琿求助的。”
見池賀不為所動的冷着臉,她又咬唇補充:“不能怪我,是齊琿哥告訴我,只要我有危險,他隨時會出現保護我。”
池賀給過寧瑾機會了。
本來只要她認錯,說自己是一時間鬼迷心竅,他就準備說服自己不追究。
終究是青春期的小孩,行為幼稚,總想搞點事情來博關注,可以理解。
但寧瑾好像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齊琿是誰的人?”池賀問。
寧瑾還沒有意識到危險,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齊琿哥是小叔的人。”
“他負責保護誰?”
“……池虞。”
“池虞現在是什麼身份?”
寧瑾後知後覺,微微坐直身體,眼中劃過憤恨:“池家大小姐。”
“你什麼身份?”
寧瑾咬牙:“廚娘的女兒。”
“所以——”
池賀望着這個和自己血緣相連的侄女,眼中沒有一絲溫度,有的只是冷厲的警告。
“我再跟你重複一遍,這半年裏,你最好老實本分一點,不要惹麻煩,否則池家大小姐到底是誰,總歸是我一句話的事,你覺得呢?”
寧瑾徹底從醺醺然的得意忘形中驚醒,惶恐地跟池賀道歉:“對不起小叔,我以後再也不敢了,你原諒我這一次!”
真是上不得檯面的東西。
池賀不耐煩理會她,讓司機開車,回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