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夢

南疆醫師找到了。

對厲埏川和卓染來說，這是一個最值得讓人興奮的事情。只是欣喜還沒過去，南疆醫師就溘然長逝了。一方面是大限將至，另一方面就是之前被聶寒山困住的那些天裏，有了些負面作用。

沐恆要將南疆醫師的屍首送回南疆，便暫時離開皋都。走的那日，雷雨交加。

厲埏川伸臂攬住卓染，輕聲說：“由她去吧。”

“嗯。”卓染低聲說，“只是覺得還有些對不住醫師，畢竟奔波這麼久，也沒有個好結果。”

厲埏川搖了搖頭，說：“不要太過自責，瑕丘。”

卓染嘆了口氣。她掀裙跨進殿內，厲埏川就親自關上了殿門，沒讓任何人進來，遞給卓染一杯花茶。卓染坐在榻邊，伸手捏着茶盞。

“卓廷將軍的事……”厲埏川蹲下身來，“瑕丘，你確定了嗎？就這樣讓它過去嗎？”

卓染說：“思前想後，我覺得這樣處置更為妥當。父親是護國大將軍，我若是此時昭告天下為父親正名，怕是會掀起又一陣風波。父親的事情我想了很久，你知道嗎阿埏，在永州的時候，我經常會夢到父親，所謂正名不正名的事情，父親一點也不在意，我也不在意。慢慢地，我發現其實不是我想像的那樣，悠悠眾口堵不住，我即便走上這個位置，也是堵不住的。所以，現在就算是釋懷了吧……”

厲埏川握着她的手腕：“我聽你的。”

卓染笑了笑：“嗯。”

“去花園裏走走吧，我陪着你。”厲埏川將茶杯擱在案几上，扶着卓染站起來，一隻手摟住卓染腰身。

卓染緩緩抬眸。她今日較為閑暇，披了件月白霓裳，長發被厲埏川用那根木簪挽起來，瞧起來很是清冷，厲埏川捏着卓染下巴晃了晃，低聲笑道：“從沒想到有過今日。”

“王爺真是安於現狀。”卓染點了點他的眉眼，“罷了，既說要出門，便不要耽擱了。”

這個時節，花類不多，但是花園裏挪了許多卓染叫不上來名字的品種，爭奇鬥豔，卓染指尖捻着花瓣，遞到鼻端輕嗅着，厲埏川也湊了上來。

卓染稍微往後退了一步，厲埏川扣着她的腰貼近自己，隨即微微皺眉：“之前可沒說過，瑕丘，很久了。”

“這不關我的事啊。”卓染側首，雙臂搭在厲埏川脖頸上，指尖嫣紅蹭到了厲埏川衣領上，她全然不理。

厲埏川蹭着她肩窩，俯下身去吻上了卓染。

腳步聲漸近，厲埏川沒有放開人的意思，卓染也不怕，踮起了腳尖將吻加深。厲埏川不經意間露出了笑容，卓染不明所以地挑起了眉，然後稍微分開一點。

卓染只偏首瞧。

“紫砂？”

厲埏川眨着眼睛：“你不是跟着顏述他們嗎？”

紫砂輕輕搖了搖頭。

卓染鬆開了厲埏川。她緩步走到了紫砂身旁，見紫砂躬身行禮，她抬手將紫砂扶了起來。紫砂微微頷首：“紫砂進宮，是為了……”

卓染說：“不必說明來意，你想要做什麼盡可以去，皇宮不是你該待的地方。”

紫砂點了點頭。

卓染從袖中拿出兔子香囊，紫砂微微一愣。卓染將香囊遞到她面前：“紫砂，這是故人所留，今日我便將此物交給你，希望你能保管好。”

紫砂雙手接過。

卓染朝後退了幾步，厲埏川拉着卓染，皺眉看了看她。

“走吧。”卓染往前走，厲埏川只能跟上。

到了無人處，厲埏川這才緩聲問道：“瑕丘，為何要將香囊給她？”

卓染輕吐出一口氣：“我曾經答應過一個人，要找到對她來說另一個重要的人，希望她平安喜樂，一生無憂。”

不論，那個人是否心有所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