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希望你去死
夏雲晚如同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你以為我還是以前的傻子嗎?再次一步步走進你編製的溫柔陷阱?洛涼川,用過一次的手段再拿來用第二次,你不覺得無聊我都覺得睨了,你是憑什麼覺得我會再走以前的路呢?還是覺得我會愛你愛到拿命陪着你玩的地步?”
一字字,一句句,密密麻麻的扎在他的心臟上。
薄唇開了合,合了張,卻找不出一句可以為自己辯解洗白的話。
男人眉心的褶皺層層疊疊,眼眶紅了一片,眸底深處的情緒粘稠的讓人看不清楚。
卻一次次扯動着夏雲晚的心。
半晌,他聲音嘶啞的聲音從喉嚨間溢出,問,“那你告訴我,到底要我怎樣做你才能原諒我?”
“原諒……”
夏雲晚看着山巒疊疊的遠處,口中緩緩拒絕着這兩個字。
被傷的鮮血淋淋七零八碎的心暗暗嘶吼起來,將她變成了一個狠心的女人。
視線重新轉回剛毅而又充滿希冀的俊顏上,幾乎不糾結一秒的回答,“除非你死!”
她說,“只要你死了,我就原諒你!”
按照一命換一命,他都是賺了的。
做下的惡,總要有人來承擔。
這個詛咒像一把刀子,照頭劈向洛涼川。
他渾身被抽了血一般,脫力的閉上了眼睛。
早就想到的,可當親眼看到她對他的恨之入骨,他還是被刺到。
四年前,夏雲晚那場葬禮結束后,他的傷口加重,養了足足一個月方才恢復。
眾人以為,這位洛二少會因為前妻的自殺而內疚的在家中休養些時日,以示對前妻的悼念。
卻沒想到,前妻葬禮剛結束沒幾天,他便再一次出現在了大眾面前。
帶着美女出入各種公共場合,與人談笑風生,甚至比以前還要神采飛揚。
完全沒有一點受前妻影響的意思。
別說外人,就連他身邊的人都不解。
前妻的葬禮他沒出席,以至於墓地都未去過一次。
他的世界裏,再也沒有一絲屬於那個叫做夏雲晚女人的痕迹,就好像,她從未在他的世界裏出現過。
有一天,暗風進書房為他送文件批閱時,只見他倚在轉椅內,手捧着一張照片看得出神。
甚至連有人進來都未曾察覺。
暗風不經意瞄見了照片上的人。
是夏雲晚。
背景是前庭的薔薇花下,人與花融為一體,笑容非常治癒。
再後來,他看到照片上落了一滴淚。
那是在夏雲晚死後,暗風第一次看到他這種狀態。
就好像白天見到的他都是假象。
當時暗風問他,“二少爺,您後悔當初那麼做嗎?”
以為到了這一刻,他一定會說後悔。
但他只是搖了搖頭。
他不會後悔自己為夏雲晚做的任何一件事情。
當時暗風就在想,二少爺太固執了,又太深愛少奶奶,以至於分不清到底怎麼愛一個人。
現在,此刻,他親耳聽到最愛的女人讓他去死。
這時何的恨,何等的諷刺。
可是,這一切不都是他自己造成的嗎?
可是他想讓她原諒自己,重新回到自己身邊啊。
“你……真的想讓我死嗎?”他喉頭髮緊,幾乎更着。
夏雲晚睨着他,笑容刺眼,“巴不得現在!”
洛涼川點點頭,什麼也沒說。
這時候,暗風,張秘書,以及賽馬場的負責人帶着幾個人一路找了過來。
這一帶是茂密的林子,又加上接近傍晚,很容易迷路。
其他人也就算了,當事人洛涼川在蓉城的身份極為尊貴,這一位若是有半點閃失,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二少爺!”
暗風他們剛要靠近,洛涼川抬手,看都不看他們一眼,只衝暗風伸出一隻手。
“給我一把匕首!”
暗風眼神一閃,“二少爺……”
“給我!”
洛涼川的任何命令,暗風從來不會違抗,即便他猜出要出什麼事。
一把瑞士軍刀落在洛涼川掌心裏。
“騰”得一下,刀刃彈出,寒光乍現。
他反手將刀柄塞進夏雲晚手中,然後指着自己的胸口,“我人就在這,絕不躲閃!”
夏雲晚冷冷望着他,哂笑,“你以為我不敢嗎?”
“那你就速度點!”
他又往前邁了一步,胸口將將抵在她刀尖上。
只要她一用力,便能刺進入。
夏雲晚垂眸看着,握着刀柄的手掌逐步收緊,兇狠的力氣就要將指尖陷入肉中。
她是恨他的,恨不得他去死。
可以手臂像不聽了使喚,任由她如何努力,始終一動不動。
正當她譴責自己的無能時,握住刀柄的兩隻手忽然被一隻大掌裹住。
下一秒,他帶着她的手往他腹部狠狠推入。
那一瞬間,利刃穿透肌膚的聲音就在耳邊劃過。
那麼清晰,彷彿將整個世界都壓得安靜了。
一幫人涌了上來,兵荒馬亂。
至於他們說了什麼,或是吼了什麼,她什麼都聽不到了,耳朵嗡嗡的。
腦袋上彷彿有無數只蜜蜂盤旋鳴叫。
視線穿過晃動的人的肩膀,她與洛涼川的視線對上。
他眼睛裏彷彿沒有怨恨責備,只有如釋重負。
那一開一合的薄唇彷彿在對她說著什麼,又彷彿在對暗風交代什麼。
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給自己報了仇,她刺傷了他。
很快,洛涼川被抬上了車。
現場只剩下夏雲晚一個人。
她沾着血的兩隻手還保持着握刀柄的動作,而那把軍刀就在掉落在她腳尖前。
旁邊那灘血早就滲進三寸高的草叢裏,只留下稀稀拉拉的痕迹。
夕陽已落,天空由深橘變成了灰藍。
風陣陣刮過,將她扯亂的髮絲揚的肆意飛揚。
凌晨的醫院。
急救室的走廊上,腳步聲紛亂急促。
暗風和張秘書一個冷靜的握着掌心,一個着急的踱着步子。
“少奶奶的心也太狠了,怎麼能對二少爺下得去手呢,不管怎麼說,他們曾經也是夫妻啊,這,哎……”張秘書說不下去了,一個勁的搖着頭。
暗風看了眼時間,又看了看緊閉的急救室的門,面色如常,。
“很多事情不是我們所了解的那樣!”
張秘書抬頭,憤憤不平,“怎麼不是我了解的那樣?反正我就看到二少奶奶想要二少爺的命!”
暗風斂了斂眸色,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