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世子爺,本郡主不嫁3
“太子哥哥,你怎麼來了?你是特地來看我的嗎?”
沈憶聽到這句話頓了一下。
這麼自信?
搵諒笑着揉了揉宋瀾緹的頭,“宋妹妹誤會了,我知道郡主就住在你這裏,我親自過來下拜帖,郡主什麼時候有時間,可否與我一起酒樓對詩,共賞風月?”
宋瀾緹臉色一度很難看。
她從小是嬌慣着長大的,太子搵諒也是處處對她好,這還是第一次在公眾場合駁了她的面子。
她臉色僵着,但礙於自己的身份,也不好多說什麼。
搵諒最終還是留下了自己的拜貼,但沈憶也就是象徵性的接下了,這麼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太子,她兩拳頭都能直接放倒。
但太子都來了,一群人只能就這樣散去了,各個垂頭懊惱,沒人敢和太子爭搶什麼。
顧松寒也逼不得已離開,倒不是因為怕了太子,而是再過一會,大理寺的裁決結果就要出來了。
此次西陽王在抵抗外敵入侵的時候,很明顯有退縮的念頭,短短几日之內,邊郡十洲被拱手讓人,若非鎮北王千里迢迢從邊關趕回,轉戰西邊,打回五洲,皇朝將會承受更加大的損失。
他正欲離開,太子卻笑着開口。
“松寒?”
顧松寒皺眉,他和這位太子半點交情都沒有啊。
搵諒笑了笑,“不必這樣看着我,我只是給你帶個消息,大理寺不會對你父親從輕發落。”
聽到這兒,顧松寒已經明白他的意思,轉身直接走了。
他的馬才過幾道街坊,就聽到哄鬧的人群已經在熱火朝天討論這件事了,顧松寒勒馬。
“大理寺判決西陽王削去王位,留在京城討個虛職…”
虛職?要多走屬於四王的世襲罔替嗎?
鎮北王只有個女兒,可按照律法仍然可以承襲爵位,嫡長為先,可這樣子,西陽王將不復存在了。
可下一刻,那人話鋒一轉。
“但此判決結果被翰林院聯合駁回,多位文臣聯名上表,鴻蒙殿外跪求陛下修改判決,三千儒生為死去的冤魂憤懣不平……經大理寺多加商議,放過顧松寒,前西陽王顧孜交還兵權於其弟,承王爵,顧孜向北流放三千里!”
革爵、流放?!
堂堂異姓王,只因為一場敗仗要被向北流放三千里,從此再無歸期,顧孜守着邊關三十餘年,幾次生死未卜,換不來半句體恤。
顧松寒緊緊的攥住了馬的韁繩,有點難以控制住自己的呼吸。
三十年搏命無人知,一朝敗仗,滿城笑話。
世襲罔替都能做主隨意給叔叔,可誰不知道西陽王有嫡長子?誰不知道西陽王和其弟關係很差?
他剛騎馬沒走幾步,大街上一陣呼和聲傳來,居然在這時候遇上了宮裏出來的送旨太監。
顧松寒總覺得不對勁,當街攔下了這群人的馬車,詢問皇帝給誰下了什麼旨意。
宮裏的太監敬着皇帝終究保留了他的世子之位,也就實話實說了。
“鎮北王暫時執掌西邊兵馬,加上北境兵力,手下兵權龐大,按照陛下的意思,這一道聖旨賜給沈憶郡主,讓她終生留在京城。”
顧松寒心底猛然間沉了一下,頂着低垂的烏雲,一時說不出話來。
前一刻,她還是鎮北王郡主,無數人踏破了門檻要去求親,太子都親自登門。
顧松寒不難想像這一道聖旨到了之後,沈憶的人生將會發生怎樣天翻地覆的變化。
沈憶是獨女,鎮北王妻子早亡,也沒有父母兄弟,沈憶就是唯一能夠鉗制他的。
送旨的太監拔高了聲音開口道。
“煩請世子爺讓個路,我們還要過去宣讀聖旨。”
顧松寒勒馬,讓開了道。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消失在了街角,顧松寒終究是沒忍住,扯着馬的韁繩,在後面不遠不近地跟了過去。
等到車馬停下的時候,儼然已經到了宋瀾緹的宅子外。
顧松寒離得遠遠的下馬,把它隨手拴在一棵樹上就悄悄摸了過去。
剛剛還沒走兩步,一道聲音從背後傳來,顧松寒後背陡然一僵。
宋瀾緹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身上穿着華服,連邊緣點綴的刺繡都是金色的,手中輕輕搖着一把團扇,漫不經心的開口。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顧松寒,你父親落了那樣的下場,你現在可是連世子爺都算不上了,怎麼,我好歹是當今皇后的妹妹,你就不應該下跪拜禮?”
顧松寒冷眸看她。
“郡主以前一口一個世子哥哥叫我的時候,可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宋瀾緹捂唇嬌笑。
“你現在也配?”她不屑的掃了一眼顧松寒,“喪家之犬罷了,陛下留你一個世子爺的封號,不過是可憐你父親半生功勛。”
顧松寒涼涼的笑了。
雖然早就知道皇帝這麼做的用意,但從別人口中聽到的時候,還是覺得格外的諷刺。
宋瀾緹說的不錯,他現在僅存的榮華富貴,是父親的功勛換來的。
她還欲再說什麼怪調的話,顧松寒已經懶得理會她,眼看着太監已經進了宅子,迅速跟了上去。
宅子的大門敞開,顧松寒剛進來就聽到了聖旨宣讀的內容。
“今而鎮北王重回邊塞,朕體恤入微,念公主年幼,特賜鎮北王郡主封號晚吟,留歸京城,入皇後宮中教導……”
顧松寒的目光穿過稀稀疏疏的幾位太監,朦朧投下的日光之下,身着一身月白色的直裾長袍的少女安安靜靜的跪着,待到聖旨宣讀完畢,才輕輕抬起頭來。
墨黑的頭髮輕輕挽在腦後,這次竟然只別了一根毫無裝飾的木簪,那張臉讓人看着,讓人覺得蒼白的很。
可不知道為什麼,顧松寒竟然沒從她的眼睛裏面讀出什麼傷心的意思。
宋瀾緹也到了門口,看着這一幕,竟然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她可沒聽皇后姐姐說過,沈憶會留在宮中,還是在皇后名下,雖然也是留京,可鎮北王手中握着重權啊,誰敢對這位郡主不敬?
但,沈憶遲遲沒有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