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何謂值得
在這場廝殺里,還少了一個人,麒麟也不知所蹤。
這結果大概只有兩種,麒麟殺了慕錦霜逃了,或者是慕錦霜沒死。
這一切發生在暗夜裏,在蕭璟燁奔逃的路上,他不知道親自護送自己一程的母后消失在這黑夜深處。
他本身也在被追殺。
他訓練多年的十二衛接連倒下。
他們為了護住主子離開,甘願捨生忘死。
剩下兩個,暮山和鴻旭也一身是血,他們同樣受了重傷。
二人問,“太子,值得嗎?”
蕭璟燁奄奄一息,他身上落着大大小小傷痕。
他的樣子很狼狽,從未有過的狼狽。
他問,“你說世上什麼事最值得,什麼不值得?”
暮山和鴻旭回答不出來。
這兩位,一個門的人,一個是天劍閣的人。
昔年,他們也曾是風流人物,叱吒一時。
如今卻成為了一個少年人的護衛。
說起來不過是為那情之一字。
暮山的小師妹,從來都屬於繁華帝都。
她出身大世家,本是潔白如雪性格,因為從小失去母親,為人有點冰冷。
初入師門的時候,她不與人親近。
還是幾位師兄厚着臉皮套近乎。
大師兄,二師兄都離開了,一個是因為修鍊走火入魔,竟誅殺同門,然後被師門長老合力廢掉,他最終想不開,就走了。
二師兄則是走在這蒼茫路上,不曉得是遇到什麼樣的小人,也被殺害了,他的佩劍,他身上的天材地寶被洗劫一空。
剩下他這個三師弟,本想與世爭雄,可接二連三面對噩耗,他忽然喪失了鬥志,他變得萎靡不振。
那段灰暗日子,是慕錦霜陪伴在身邊開解勸導,她讓險些懷疑人生的師兄走出來那暗無天日的世界。
只是他走出困局后,慕錦霜下山了,她說要回家嫁人。
她以前曾想仗劍天涯,她說想做喜歡做的事,她想成為自由自在的人。
可看着大師兄和二師兄兩個不羈的人也折墮在這滾滾風雲之中,她知道自己沒這個勇氣,所以膽怯了,她走了,最終褪去年少的懵懂無知,再不期望江湖有我傳說的狂妄。
後來暮山自己一個人走南闖北,他以為能走出自己的心海。
可這蒼海茫茫,一眼望不到頭,加上聽說師妹在皇宮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什麼下藥,滅族,牢獄之災,她都經歷過,還折了一個孩子,那是蕭璟燁的妹妹,那可憐的公主生出來不到一個月,竟被人害死了,皇帝說是病死的。
可只有老天知道那是病死的還是被下毒害死的。
慕錦霜為此瘋瘋癲癲,她差點就弒君了,而皇帝下令問罪慕家。
慕錦霜磕頭跪求,她跪在御書房門前,磕得頭破血流。
最後還被扔進骯髒的地牢裏。
她險些喪命。
最終是凌雲門掌教現身問了幾個問題,然後皇帝就把人放了,當然,慕家被貶黜,從此功勛榮華世家之威名不在。
只留了人命在,不過聽說在被流放路上,有人出來搶劫,慕家的人被殺去大半。
那到底是誰人動手,聽說是山匪賊寇,他們專門來搶劫的,當然這話也就蒙蒙傻子,慕錦霜很清楚是誰在背後暗暗使絆子。
只是她無能為力,她不敢再妄為,畢竟還有兒子。
為家族,她已經儘力。
她少時失母,父親續娶,她這個女兒少有人關心,十二歲的時候幸遇恩師,她隨同去門,到了師門,才感受到了家的溫暖。
只是變強以後,家族的人都以她為豪。
她被迫承受了莫須有的榮耀,她想表示不在乎,可卻被指責說是不知好歹。
後來聽從家族要求,回家入宮選秀。
那時候不完全是因為家族需要,以她當時的能力,她可以反抗。
但她不想做無用的事,她認識蕭邶寒,最初兩人是兩情相悅的,卻不知為何走到如今地步?
暮山曾問,“是不是很在乎他?”
慕錦霜點頭道,“至親是師門師父和你們,摯愛是他,歸宿也是他。”
暮山以為,她會如願得償,善始善終。
哪想,那個認認真真求取的師妹,她求的歸宿變得這般曲折泥濘。
鴻旭忽然道,“世上許多事從來不論值得與否,如果在選擇的時候就計算得失,那還不如不求。”
他起身,面對着窮追而來的爪牙。
暮山道,“奇怪,冷香月的四隻鷹犬怎麼沒來?反而是國公府狗來了。”他擦拭着手中劍,心裏很是疑惑。
冷香月是皇貴妃,也就是皇帝蕭邶寒最寵愛的妃子。
那是個欺霜傲雪的女人,初看覺得人如其名,了解她的都覺得,這女人媚骨天成。
這樣的女人,得到她和征服她,都是很多男人夢寐以求的心愿。
當然暮山不是那些男人之一,鴻旭也不是,他們兩個還三想殺了冷香月。
但都失敗了,為此還連累皇后受苦受累,之後他們再不敢胡作非為,反倒專心保護起太子蕭璟燁。
蕭璟燁道,“那四隻鷹犬不來,可能是皇貴妃認為對付我還用不着請出那四隻犬。”
暮山和鴻旭不說話。
蕭璟燁道,“而我十二衛折了,那國公府也必須付出代價。”
他的昊天劍凜凜生威。
暮山和鴻旭相視一眼道,“以你的境界還不足以應付他們。”
這國公府培養出來狗,最大一隻,修為化境,已經是道玄通明一層。
暮山讓少年先走。
蕭璟燁道,“可是……”
暮山暴脾氣又上來就罵,他道,“讓你走就走,還是不是爺們,磨磨蹭蹭像什麼樣子。”
對於蕭璟燁,他把這孩子當成自己的徒弟,蕭璟燁學會至尊法都是他教導傳授。
兩人之間是亦師亦友,並非是上下屬關係。
蕭璟燁猶豫片刻,他還是走了。
鴻旭和暮山留下來面對一群嗜血閻羅。
鴻旭道,“前幾年,我們說等他當上了太子便瀟洒離開,可如今他當太子多年,我們還沒走,這是要等他登基嗎?”
暮山哼一聲,“你要想走,誰也攔不住你。”
鴻旭苦笑,“是啊,原來是我自己不願走,並非是這孩子需要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