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砍柴
眼見蘇氏總算出來了，趙婆婆連忙迎了上去，見她腳下不停，並沒有帶孩子走，略詫異了下，卻是什麼也沒問。
屋外幾個孩子，眼睜睜的看着母親從他們面前走過，腳下走得急，甚至她都沒有回頭看他們一眼，讓他們情緒十分低落，就這麼一直追隨着蘇氏的背影，直至再也看不見為止。
“大姐，娘走了。”林青松低垂着頭，語聲更咽。
他比弟弟妹妹們懂得更多，知道母親是改嫁了，以後是別人家的人。
林青禾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嗯，不用怕，有大姐在呢，大姐會照顧好你們的。”
她挨個摸了摸他們，從前蘇氏就是個甩手掌柜，只管生孩子，卻並不耐煩照顧孩子，下面幾個弟妹，都是她照料着長大的。
三個弟妹中，除了林青柏因為身子弱，經常在家裏待着，跟蘇氏相處得多些外，其餘兩個，日常幾乎都是跟在她的屁股後面跑。
“那娘她？”林青柏有些遲疑道。
林青禾微微一笑：“都在一個村裡住着，你們若是想她了，可以去看她，若她想我們了，也會回來看我們，離得又不遠，想看就能看得到。”
她這話說得沒錯的，只要有心，天天都能見，王家住在村中，他們家的房子靠近後山邊，離得有些距離，卻也並不遠。
幾個小的，聽到她這話，均是鬆了口氣，娘是嫁人了，但也不是見不着了，先前那些依依不捨，這會兒倒是淡了許多。
“青柏你身子弱，先前又哭了一場，回屋裏去歇會兒吧，別把自己折騰病了。”
林青柏懨懨的點了下頭，垂下眼去，心裏猶自難過，剛才他想讓娘帶着他一起走，娘都不願意。
“青苗，你也回屋裏，和你三哥待着，別往外面跑。”
林青苗用力的點了點頭，她並不願意跟着蘇氏去王家，從小就跟在大姐身邊，捨不得分開，還有就是，王屠夫的女兒王秋荷，前幾天扯着她的頭髮罵她，說她去王家是吃白飯的。
“大姐，你是要出去嗎？”
“嗯，我和你二哥去後山砍些柴禾回來。”住在後山邊也是有好處的，砍柴禾就方便得多了。
林青松一聽這話，頓時也打起精神來了，爹不在了，娘改嫁了，家裏的日子還要過，他也該多幫家裏幹些活。
他們這裏正安排着，院門外響起一道聲音。
“青禾，你在家嗎？”
林青禾一聽聲音，就知道來的是誰，忙迎向院門口：“是桂花嬸子啊，怎麼這時候過來了，快請進。”
“我就不進去了，就是拿點菜過來給你們，剛聽說你娘走了，你們幾個沒事吧！”說著話，目光也打量着林青禾，見她的神色還算好，也就安心了不少。
林大壯是為了救她家柱子沒的，雖然給了五兩銀子給林家，但心裏到底覺得不安，現在蘇氏又改嫁了，只留下幾個孩子，她心裏擔心幾個孩子，便想着過來看一下。
“怎麼好總要嬸子的東西。”
“也不值什麼，都是自家地里種的，你不要嫌棄就好。”對於農戶人家來說，菜並不值錢，不過林家沒有地，吃什麼都要買，拿點菜過來，也正是他們需要的。
“怎麼會嫌棄，都說有來有往才好，我收下嬸子的菜，一會兒讓青松給你送捆柴禾去。”
“這倒不必。”唐桂花連忙出聲阻止，隨即又道：“你這孩子，跟我客氣什麼，這世上的事情總有不如意的，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家裏要有什麼事，就來家裏說一聲，有我和你趙叔在呢，總能幫一把。”
林青禾點了點頭：“好的，謝謝嬸子，若家裏有什麼事，一定去找你。”
“這就對了，好了，想必你也有事要忙，嬸子就不打擾你了。”說完，留下一籃子菜，就走了。
這來去一陣風的。
看着人走遠，她才緩緩收回目光。
他們爹就是救桂花嬸子的兒子柱子沒的，柱子姓趙，是村長的侄孫，這裏是趙家村，村裡大半人都是姓趙的，只有少許外來戶，其中林家，以及王屠夫家，也都算是外來戶。
林家在村裡並沒有親人，蘇氏要嫁人，也沒有人出來阻攔，正因為此，她才會嫁得這麼順利。
送走桂花嬸子，將一籃子菜提回屋檐下放好，一手拿了捆草繩，一手拿了柴刀，叮囑了一聲，讓弟妹們把門關好，便帶着林青松去後山砍柴了。
家裏沒有進項，不能坐吃山空，多砍些柴禾回來，帶到縣城裏，也能換幾文錢，就是苦累了些，掙得也不多。
她是林大壯帶大的，從小跟着他滿山的跑，林大壯也不是什麼講究人，女兒當成兒子一般養，既教她些拳腳功夫，也教她如何狩獵、射箭什麼的，一個獵戶會的本事，她都跟着學了，現在所欠缺的就是經驗，以及她人還小，力氣不足。
到了後山，林青松發泄似的，揮着柴刀一個勁的猛砍，想是將心中所有的不如意，都發泄到柴禾上。
林青禾由着他砍了一陣之後，見他沒有停的意思，才開口道：“不要用力太猛，不然明天就抬不起胳膊來了，要是你幫不了忙，所有活計，都得落在我頭上了。”
林青松聞方動作一頓，倒也聽進去了，放慢了砍柴的速度。
“大姐，我們以後要怎麼辦？”蘇氏說的話，他也不太信，嫁去了王家，哪裏還管得了他們，那些話，也就是騙騙小的兩個。
“砍柴禾拿去縣城裏賣吧，多少能換幾文錢回來，我再進山裡看看，能否打到獵物，你也不用太擔心，有我在呢，日子總能過得下去的。”
林青松聽到她的話，點了點頭，賣柴禾嘛沒問題，砍柴這活兒他就能幹，至於進山打獵，他也可以跟着大姐一起進山，比起什麼都不懂的，他們至少對山裏的地形很了解，也懂得如何避開危險。
“大姐你也不用擔心，我會長大的，等我長大就好了。”
“好，我等着呢。”林青禾笑了笑，目光中帶着欣慰，父母在時，他也是個無憂無慮的少年呢，出了這些事，突然就懂事多了，知道有所擔當，這樣就很好。
“現在是苦一些，但我們的日子，總會越過越好的，有大姐在，肯定不會讓你們餓肚子的。”
林青松聽着她的話，好久沒作聲，心裏想的是，大姐一點不怕苦，娘卻一點苦也吃不得。
姐弟倆砍了不少柴禾，林青禾捆了一捆，讓林青松送去了趙家，其餘的姐弟倆跑了幾趟，弄回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