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宋家母子
兩人一路說著話，到了林家門口，宋朝北這才折返，一路往家去。
“剛剛去哪兒了，我才說著話，一轉頭你就不見人影了。”趙氏站在大門口，一臉嚴厲的看向他。
“沒去哪兒，阿娘，我就是四處轉了轉。”宋朝北有些心虛的說道。
“四處轉了轉？”趙氏扯着嘴角說了一句：“我怎麼聽人說你是往後山那邊去了，後山可就只住了林家一戶人家。”
宋朝北嘿笑道：“是只住了林家一戶人家，我前些時候還在想呢，大壯叔當初挑宅基地的時候，怎麼就沒想着往村中間的位置靠靠，現在他們一家幾個小孩子，周圍都沒人家，也不知道害不害怕。”
“吃着自家的飯，倒是操心起別人家的事了。”趙氏冷笑了一聲。
“阿娘，你這是說什麼話，大壯叔不在了，蘇嬸子又去了王家，現在他們家裏就只剩幾個孩子，正是日子不好過的時候，咱們同住一個村子，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唄。”
“你在這裏操心人家的日子不好過，也不想想我們自家的日子，又好過到哪裏去。”趙氏陰沉着臉。
同樣是寡婦，錢氏手裏有錢，日子過得滋潤得很，不但不用下地幹活，還送兒子進學堂讀書，馬上就要去考功名，眼看人家一家子就要發達起來了。
再看看自家的日子，家裏就兩畝地，需要養活他們母子三人，就算再怎麼精打細算，日子也過得緊巴得很，甚至年景不好的時候，他們還得舉債度日，也不怪錢氏每次見到她時，總要譏諷幾句。
眼見趙氏生氣了，宋朝北有些手足無措的安慰道：“阿娘，你不要生氣，生氣對身體不好，我們家日子確實過得艱難，不過只是暫時的，兒子現在也長大了，往後會多幹活，不愁日子過不好的。”
聽到這話，趙氏頓覺一陣心酸，她年紀輕輕就守了寡，又被宋家那邊的族人欺凌得過不下去，這才帶着兩個孩子回了娘家。
只是娘家兄弟們也都有自己的家，能幫她的不多，這些年拉扯着兩個孩子長大，也是相當不容易，好在孩子們都很懂事，讓她稍感欣慰。
“娘知道你懂事，只是林家那邊，你還是不要總跑過去，他們家有事時，自會開口，況且蘇氏去了王家，那王家與林家也算是一家，就算有事，也輪不到你幫忙。”
“娘，你怎麼這麼說，以前大壯叔在時，也幫過我們，我們不能忘恩負義，再說王屠夫那人，可不是好相處的，就算有事求到他頭上，也未必肯幫忙。”
“什麼叫忘恩負義，林家要是有事求上門，我自然也願意幫一把，只是你不許總找上門去，你沒見錢寡婦瞧着不對，都上門退了親事了嗎，你還送上門去。”
林大壯人是好人，只是他這一去，留下家裏幾個孩子卻成了拖累，抹不過情面幫一把是沒問題，但更多的卻是不能，他們家這日子也不寬裕呢。
“錢嬸子那樣的人……”背後說人壞話不好，才提了一句便就打住了話頭，只開口道：“青禾那麼好的姑娘，退了親未必說不到好人家，真要嫁去趙家，日子也不一定好過。”
“青禾是個好姑娘，幹活利索，人也長得好看，但那又如何，家裏幾個弟妹都要靠她來養活，即便是好姑娘，誰家敢娶進門去？”趙氏一番話，直指核心。
“娘，你怎麼也學得跟錢嬸子似的，你以前不總說她為人不好嗎？”宋朝北有些無奈道。
“她那人確實不行，見林家垮了，便火急火燎的退了親，整個嫌貧愛富，但你要說她什麼，人家也半點不在乎，真要讓她把林家幾個孩子一起養了，可不把趙家的日子拖垮了。”
這些事情，誰還看不明白啊，沒見錢寡婦在村裡宣揚了一下兩家退親的事，便縮在家裏不出來了嗎。
“趙家家底殷實，不至於到拖垮的地步吧。”
“當然不至於，但錢寡婦什麼人，只容她占別人便宜，哪容別人占她一絲好處，更別提幫林青禾養弟妹們，那是想也不要想。”
宋朝北聽着這些話，沉默了好一陣，才冒出一句：“那也是趙正平太沒有擔當了，他一個男人……”
“錢寡婦當家呢，哪有他說話的份，再說他要不聽他娘的話，那就該說他不孝順了。”
趙氏掃了他一眼，道：“你也別覺得自己多有擔當，人家才退了親，你就上趕子去幫忙，也不怕村裡人說閑話，你自己的名聲不要緊，人家姑娘的名聲還要不要了，再說了，你先把自己的日子過起來了，再想其他。”
見到人家姑娘，眼睛都在發光，當她什麼也看不出來嗎？
心裏也不由嘆氣，怪只怪家裏的日子過得不好，也根本沒本事拉扯林家幾個孩子，要真心說起來，林青禾那姑娘是相當不錯的，要不然以錢寡婦那樣挑剔的人，也不能看得上眼，當初也是她主動結親的呢。
宋朝北聞言，神色也不由暗了暗，他們日子確實過得不好，家裏就兩畝地，再怎麼勤勞耕種，地里的出產就那麼多，一家人還需得省吃儉用，才勉強過活。
想了想開口道：“娘，我現在也長大了，閑暇時家裏也沒什麼活計，不若我去縣城裏尋個小工做，多少是個進項。”
“說得容易，你以為縣城裏的小工，是那麼好找的嗎，沒個熟人領着去，人家信不過，哪敢用你。”趙氏搖了搖頭。
她當然也知道，家裏不能一直這麼下去，兩個孩子漸漸大了，以後還得娶媳婦呢，可一時半會，她也沒有什麼法子。
“那要不我去縣城賣柴禾吧，前些時候，青禾不就天天往縣城裏送柴禾嗎。”這話一出口，頓覺得是個好主意，青禾一個小姑娘都不怕苦累，他又怕什麼。
趙氏卻不太放心：“去一趟縣城路這麼遠，你的身體吃得消嗎，還沒長成呢，壓了個頭長不高的。”這孩子也才十五歲，家裏吃得不好，個頭是長了，就是瘦得很。
“娘你不用擔心，我先跑幾趟，若是身體吃不消再停下來就是。”隨即便又暢想道：“娘你想想，若是我們每天能存下幾文錢來，存得多了就能買地了，未必不能像錢嬸子那樣過日子。”
要說趙氏最羨慕的人，絕對是錢寡婦了，同樣是寡婦，人家那日子過得多好，再看看她自己，日子緊巴巴的，沒有一日不為錢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