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談崩了
趙正平聽到她的話,一臉的愕然。
要知道他們家在村裏的日子,那是過得極不錯的,她只要嫁過來,只需要操持家務即可,都不用下地做活,要多清閑有多清閑。
再則他是讀書人,很快就準備下場考取功名,到時候家裏的日子,只會越過越紅火,甚至以後做官太太,也不是不能想一下。
“你說得是真的,還是說得氣話?”他有些不敢置信的問道。
林青禾心平氣和道:“並不是氣活,錢嬸子覺得我們不合適,我也覺得我們不合適。”
錢氏有嫌棄她的理由,她難道就不能有嫌棄對方的理由。
趙正平頓時就生氣了,他都在這麼努力的想辦法挽回了,而她卻不當一回事,讓他所做的努力,都像是個笑話似的。
“你知不知道,退了親后,你這樣的女孩子,是說不到好人家的。”
“說不到好人家,那我就不嫁好了。”
“你……你要是真不嫁人,到老的時候,身邊連個兒孫都沒有,你要怎麼辦,不覺得凄涼么?”趙正平惱怒道。
“養兒孫未必就一定孝順,沒見我們村裡不就有不孝子,把老父給氣死了嗎,有兒孫未必就是福,沒有兒孫未必就不是福。”
雖然這個問題,現在就考慮,着實太早了些,但人家既然問到頭上了,總要回應一二。
趙正平也不知怎麼話題就偏了方向,他明明是來商量不要退親的事,結果居然扯到這麼遠的事上去了,甚至他還滿心怒火。
“青禾,我們先不要說那些無關緊要的,我是真的不想跟你退親,但是我娘那一關就過不去,你就不能為了我退讓些么?”他的目光看向對方。
他都這麼低聲下氣了,她就不能多為他着想些嗎,為人子女理當孝順,母親對她不滿,那她改一改,讓母親滿意了,這豈不皆大歡喜。
“要讓我怎麼退讓?”林青禾冷笑道:“讓我不顧弟妹們的死活,就為了討你母親的歡心,很抱歉,我不是那麼心狠的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堅持,你堅持孝順你的母親,我沒有意見,而我的堅持就是,必須得養大我的弟妹們,不讓他們無依無靠。”
“那你自己的一輩子呢,就不用考慮了嗎,為了你的弟弟妹妹,你就不顧自己的幸福,退了親以後連個好人家都找不到,甚至於一個人孤獨凄涼的過完一生。”
“我自己的人生,我自會考慮,我可以保證,我做出的每個決定,我的每一個選擇,我都不會後悔。”她神色鄭重的說道。
“你,你就沒有一點捨不得我嗎?”趙正平目光死死的盯着她。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捨不得她,所以才想來勸和,但是她呢,竟然沒有半點不舍,對他就這麼絕情嗎?
“在你說出讓我拋棄我的弟妹,不顧他們死活的時候開始,你還指望我對你有什麼想法嗎,如果你覺得我這樣是絕情,那我就是一個絕情的人。”
趙正平一時有些啞口無言。
他覺得自己這樣做沒有錯,誰家的女兒,還要養着娘家弟妹們的,況且他們的母親蘇氏還在呢,這些責任不是應該蘇氏來承擔的嗎?
他甚至覺得林青禾是在逞能,她也只是個十二歲的姑娘,怎麼就覺得自己有本事,能養活家裏幾個孩子,到時候還不是得向人求助。
這會兒他甚至隱隱有些認同母親的話,覺得她就是想讓趙家幫着她養弟妹,甚至她說同意退親的話,都不可盡信,也未必不是以退為進,大概也是看出,他是真心喜歡她的吧!
一時心裏有些驚疑不定。
他覺得自己一個大男人,不應該被她拿捏住,一時又覺得,萬一她是認真想要退親的!
既不想被她拿捏,又捨不得真的退了親,倒讓他內心糾結不已,一時是母親滿臉嫌棄的臉色,指責林青禾拋頭露面,沒點女兒家該有的貞靜溫婉,一時是林青禾神色淡漠的跟他說,她對退親之事沒有異意。
見他久久沒有言語,林青禾冷淡道:“天色不早,你也該回去了,一會兒要是看不見路摔到哪兒,錢嬸子該擔心了。”
她已經很清楚這個男人了,滿心的孝道,倒也不能說他哪兒不對,只是一味的愚孝,不能堅持自己的主張,即便以後功成名就,也難說有多大的作為。
趙正平這才緩緩回過神來,目光落在林青禾的臉上,見她依舊平靜,毫不似他這般,內心飽受掙扎,一時又覺得有些氣忿不平。
“你其實一點也不在乎我,所以才會把退親的事,說得這麼坦然。”
“如果這麼說,你心裏會好受些,那你就這麼認為吧。”林青禾覺得,這些都是些無意義的對話了,只要錢氏堅持退親,趙正平即便再怎麼想挽回,也都是徒勞。
況且,她也覺得這門親事不合適,所以,就憑他一個人再怎麼努力,也做不了什麼了。
退親之事,已成定局。
趙正平耳邊聽着她的話,硬是拿她沒有任何辦法,不由咬牙切齒:“你是不是沒有心,我這麼在乎你,想跟你白頭偕老,可你一點也不在乎,什麼叫不顧弟妹們的死活,你娘還在呢,她還能真看着自己的兒女餓死,說來說去,其實還是你不在乎罷了。”
林青禾心說,你可真說錯了,蘇氏這個做娘的,心裏若還能想着幾個子女,就不會那麼急着改嫁,她是真能看着幾個兒女餓死的,最多也就是在他們死了之後,掉幾滴淚,然後繼續過自己的日子。
“我在不在乎有那麼重要嗎,我在乎就能改變什麼嗎?”林青禾搖頭:“什麼也改變不了,你改變不了你母親的想法,最終我們都將走向退親這條路,所以,你現在跟我說這些,沒有任何作用。”
“怎麼沒有作用,只要你拋下他們幾個,不要管他們,我就能說服我娘,我們的婚事就能繼續下去。”
“我跟你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是不會拋下我弟妹們不管的。”林青禾一臉嚴肅的說道。
趙正平頓時氣得跳腳:“我就知道,在你心裏,我一點都不重要,青禾,你總有一天會後悔的。”話說完,轉身大步離開。
看着人走遠,林青禾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