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清曲意千重

桑落的目光突然變得凌厲，有些戒備的看着她：“你知道我是妖？”

慕璃微微挑眉：“妖和人的氣息，總歸是不同的。”

桑落突然自嘲一笑，語氣染了些許落寞：“是啊，妖和人，總歸不同。”

頓了頓，她又接著說：“你既然知道我是妖，為何不怕？”

慕璃聞言，先是一怔，而後又說：“我為何要怕，你斷了一指，應該也散了幾十年的修為，現在的你估計也打不過我，就算要怕，也該是你怕我才對。”

桑落看着慕璃垂眸品茶的樣子，眉眼間突然湧起一絲懷念，又很快消失，她皺眉說道：“你真的很像他。”

慕璃抬眸，朱唇微勾：“像他，像誰，你的故人？”

桑落也學着慕璃品茶的樣子，輕輕抿了一口茶水，低聲說道：“他也是像你一樣，半點都不怕我。”

慕璃懶懶地倚在桌邊，似水般的眼眸顯得格外清明：“時間還早，若你想說，我便去溫些酒來，這幾杯茶，喝的未免也太過索然無味，若你想走，我也不留你，走便是了。”

桑落凝視着她，沉默了許久。

慕璃纖指微挑，攏了攏一頭青絲，嘴角含着絲絲笑意，也未言語，兩人就這樣靜坐了許久。

落日的餘暉撒了滿院，屋裏光線漸暗，慕璃起身點了燈燭，燭火將她的剪影映在牆上，拋卻慕璃那雙清冷的眼眸，牆上的影子反倒更添了三分溫婉。桑落盯着慕璃的影子出了神，好似在透過她的影子，看另外一個人。

這一夜，慕璃屋裏的燈火，徹夜未熄。

--第二日--

清晨，月色還未完全褪去，太陽也還蒙在雲里。

桑落舉杯喝盡了杯中最後一口酒，慕璃笑意淺然：“要走了？”

桑落放下酒杯輕輕點頭：“該走了。”

慕璃頷首，起身取了筆墨來，說道：“你會寫字吧。”

桑落微微皺眉，不知她是何意。

慕璃把筆墨推到她面前：“我猜，你是會的，那便寫吧。”

桑落有些疑惑的拿起筆：“你想讓我寫什麼？”

慕璃明眸微動，輕笑一聲說道：“就寫你所想，寫你所念，寫你所感。”

桑落睫毛輕顫，緩緩提筆，落筆字體俊秀，一詞一句皆是......

片刻之後，桑落放下筆，慕璃起身打開房門，清晨的涼風灌起來，吹散了一屋酒氣，也吹醒了桑落那三分醉意。慕璃走出房門，桑落也隨着她走出來。

她向慕璃辭行：“我該走了，遇到你，很不錯。”

慕璃澤唇一笑：“恨他嗎？”

桑落的腳步頓了頓，握了握垂在衣袖中的手：“...是他背棄誓言，拋下我一個人...”

“那你還愛他嗎？”

“我...”

“算了，你走吧，我就不送了，路上小心。”

“好，多謝，對了，我還沒問你是做什麼的？”

“我？不過就是在京城裏一個小小的說書人罷了。”

“可你不該只是一個說書人。”

“可我偏偏，就只是一個說書人。”

說罷，兩人相視一笑，桑落轉身離開。

慕璃看着她離開的背影，感覺真的好孤寂，真的有點像...自己...

不知站了多久，耳畔突然傳來小丫鬟的聲音：“姑娘，這一清早的，你站在外面幹什麼呢？”

慕璃猛然回神，微微一笑：“無事，出來吹吹風罷了。”說完，向屋內走去。

小丫鬟隨着慕璃進了房門，她看了看桌上的酒罈酒杯，疑惑的問道：“姑娘，昨日是有人來過嗎，為何桌上有兩個酒杯？”

慕璃坐在銅鏡前，挑起一隻碧色步搖：“沒人來，不過我閑着，多拿了一隻酒杯罷了。”

小丫鬟收拾了空酒罈，端上來一食盒早飯：“姑娘，你收拾好了記得過來吃些東西，今日的早飯做的還不錯。”

慕璃點頭，側耳流蘇叮噹清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