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紫薇樹
熬好的葯湯，散發著一股苦澀的味道。
沈夢漁端着葯湯來到沈子仁的床榻前，煙碧將他扶起來，二人哄着他喝葯。
沈子仁燒得臉蛋紅紅的，迷迷糊糊，碗到唇齒邊，那陣苦藥味兒沖入他的鼻腔，他倒是清醒了幾分，扭開了頭。
“子仁乖，把葯喝了，姑姑給你蜜餞，甜甜的可好吃了！”沈夢漁耐着性子哄了他好一會兒，才讓他喝掉大半碗葯湯。
“小姐，這是蜜寶齋的蜜餞果子吧？”煙碧瞧着那裝蜜餞的紙袋花樣像是蜜寶齋的，她從前吃過一次，猶記那味兒真的又甜又香。
沈夢漁瞧她那發饞的眼神，笑道：“你眼真尖，拿去吃吧！”她把紙袋給了煙碧，讓她好生照看着奶奶和沈子仁，她得去景王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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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食的點兒，李霽打發去阿羅去膳房，讓沈夢漁送吃的過來。
沈夢漁提着食盒走到書房門口，不知為何，略微有幾分緊張，沒來由的。
她聽到裏頭傳來一陣斷斷續續的琴音，待到音斷的時候，她才抬手叩門。
“進來。”
“沈夢漁推開門，徑直行至食案前，把飯食擺好，不動聲色地準備退下。
“慢着，過來。”李霽沖她招招手。
“六殿下還有什麼吩咐嗎？”
“換藥。”李霽把手伸過去。
沈夢漁在他跟前坐下。
“為如此安靜？酒還沒醒？”李霽瞧她沉默不語的樣子，還真有些不習慣。
“我平時很聒噪嗎？”沈夢漁一邊換藥一邊問道。
“嗯，是挺聒噪的......嘶！疼！”李霽皺起眉頭，縮了縮手。
沈夢漁低頭抿嘴無聲笑了笑，心道：亂說話，活該。
“沈夢漁，你就這樣對你的恩人嗎？”李霽知道她是故意下重手的，這狠心的傢伙。
沈夢漁結束包紮，拾掇好案上的物品，站起來福了福身說：“恩人，好好歇着，我就先告退啦！”
“你......”
“還有事嗎？”
“沒有，走吧。”李霽瞧她那樣，定是把昨夜自己的所作所為都忘個精光了，她倒是自若，他卻心亂如麻。
沈夢漁回到膳房，徐管事來找她。
“沈娘子，這是景王妃賞賜給你的。”徐管事雙手呈上一個精緻小木盒。
“勞煩徐管事，替我多謝景王妃。”沈夢漁打開小木盒，是一對櫻桃模樣的玉耳墜，做工精緻，色澤瑩潤透亮，與她的風格倒是相襯得很。
沈夢漁揣着小木盒離開景王府，還未走出南街，阿鬼追了上來。
“沈娘子，請等等。”
“阿鬼？何事？”沈夢漁停下來。
阿鬼從馬背上跳下來，把手裏的兩盒東西遞給她。
“這是什麼？”
“六殿下說，給你奶奶和侄兒補身子的藥材。”阿鬼想了想，添了一句道：“這是德安太后打賞給他的。”
“這麼貴重，我怎能收，拿回去。”沈夢漁聽他這麼說，便不好意思收了。
阿鬼推過去：“沈娘子你就收着吧，不然我不好交差。”
沈夢漁：“有什麼不好交差的？我明日與他說說，你這就先拿回去。”
不遠處一架轎子從他們身旁經過，裏頭的人挑開帘子，看到二人在路邊拉拉扯扯的。
葉知月放下帘子，從鼻子哼了一氣。
“知月，回去好好歇歇，結果還沒公佈，不必那麼緊張。”坐在她旁邊的長樂園執事關切地拍拍她的肩膀。
“嗯，知道了。”她的心思，卻不在那歌舞選拔結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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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鬼提着沒送出去的珍貴藥材，向來面癱的臉有幾分發愁，他在門廊處碰到阿羅。
“六殿下可在書房裏？”阿鬼打聽一句。
“不在，去三殿下那邊了。”
阿鬼微微鬆了一口氣。
“阿鬼先生似乎有什麼煩惱？”
阿鬼晃了晃手裏的東西，說：“任務失敗。”
阿羅一副我懂了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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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李霽別過臉，摘下了面罩。
“這天氣越來越寒涼了，霽兒要多添衣啊。”李淳掂了掂手裏的棋子，猶豫良久才落下。
“嗯，皇兄您也是。”李霽拿起棋子，果斷而落，勝負立馬見分曉了。
三局兩勝，李霽又贏了。
“霽兒的棋術越發精進了，為兄已經贏不了你了。”李淳慈愛地笑道。
“那是皇兄教得好。”李霽的棋藝確實是李淳從小教給他的，經年累月，不知何時起，他的棋藝與李淳不分高下。
“你早就出師啦，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李淳拍拍他的肩膀，“歇着去吧，明日與我一同進宮。”
李霽向他投去一個疑惑的眼神。
“你四皇兄在御花園辦了一個餞別宴。”
“餞別宴？”李霽突然想起來，兩個月前父皇將七公主陽平許給了北邊一藩國的王子。
陽平公主即將遠嫁和親，她與四皇子李俊同出一母，分別在即，依依不捨。
李俊打算籌辦三日餞別宴，每日邀請不一樣圈子的人物來替陽平祝行。
“為你七皇姐餞行，四郎說了讓你一道同去。”
“好。”其實李霽不太喜歡這種宴局，可既然李淳開口，他便去隨意應付一番吧。
離開李淳的書房，行至院前，李霽遇到了王氏，恭敬地施禮問安。
“多虧六弟的建議，不然本宮還不知道賞賜什麼別緻玩意兒給沈娘子呢！”王氏打賞給沈夢漁的紅玉櫻桃耳墜子，是李霽出的主意。
王氏看得出來李霽對沈夢漁有意思，便助推一把。
“那也要嫂嫂有這份心思，我不過隨口一提罷了。”李霽微微低頭，面罩之下嘴角不禁勾了勾，看來沈夢漁已經收到了王氏的賞賜了。
每次都賞銀子，似乎少了一份心思。
但是冒然給她送禮，她鐵定不收的。
便只能用這種迂迴的方式。
王氏向來是明眼人，也不會介意他小小利用了她一下。
翌日清晨，沈夢漁比平日提早許多到了景王府，着手製作一些精緻的糕點，送去給王氏，答謝她的禮物。
王氏早起在佛堂念經，沈夢漁在外頭等她。
佛堂外的院落里種了一株紫薇樹，紫薇樹極為耐寒，雖是寒冬，依然燦爛地怒放。
沈夢漁站在花下，不由得看痴了。
她的記憶里，曾在某處也見過這樣一株盛放得絕美的紫薇樹，樹下躺着的少年，眼神迷茫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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