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藍兒,醒醒,快,醒醒。”曉曉用手輕拍着藍兒的臉頰,搖着藍兒的身子,語氣急促。
“恩?二小姐,天亮了嗎?”藍兒還沒說完話,就被曉曉捂住了嘴巴。曉曉急忙向四處打量了一下,幸好這裏是庭院後方,沒人,要不就慘了。
“藍兒,你醒醒,你自己看一下這裏是什麼地方。”
“啊”藍兒看到周圍的情景,突然想起自己人還在王爺府邸。好象喝酒了,然後賞花,然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對了,剛才好象叫了二小姐了,難怪小姐的臉色都變了。
“你終於想起來了。”曉曉一臉的無奈。
“藍兒知道錯了,你不要再生氣了。”仍然處於昏沉狀態的藍兒,語氣嬌柔,摸着曉曉的臉,哪裏像是一個書童,再這樣下去,非被揭穿了不可。還是快走為上。
曉曉顧不得了,背起藍兒,朝大門走去。誰知剛在迴廊卻遇見管了家於牧。
“公子,還是讓老身派人送你們回去吧。”管家於牧對曉曉無形中又增加了好感,哪個少爺對自己的書童如此厚愛的,果然這位公子擇心仁厚。
“老人家,就不麻煩了,我可以的。”曉曉笑着婉言道。
“真的不需要嗎?”管家問道。
“真的不需要,如果我背不動,自然就會求助於人,只是現在在下自己就可以了,那又何需動勞他人。何況現在天色已晚,大家工作一天,都累了,該吃飯了。老人家也是,今天牢煩一天了,真的抱歉,給你老添了那麼多麻煩。這條路來的時候走過一遍了,回去的時候自然也知道,就不麻煩老人家了。”曉曉對待別人對自己的好,總是心存感激,自然話語就和悅多了,也恭敬多了。
“那好吧,老身就不送了,公子慢走。”對着曉曉遠去的背影,管家於牧的眼裏蒙上了一層霧。
站了一會兒,管家也離開了庭院。
梅林深處,走出了一個人,長發飄飄,白衫單薄,手上拿着鋤刀,一臉迷茫。
望着遠去的影子,手上的鋤刀握緊了。沒想到,他竟然是個女子。
“女扮男裝”迎着晚風,他喃喃自語道。眼眸處閃動着,嘴角一抹笑意彎起。
江南玉器鋪滿地的玉屑,碎碎的,點點的,折射着晶瑩的亮光,更小的玉粒則飛灑着,玉器鋪的後方坐着一個人,眼神專註,手不斷地動着,動作有些笨拙,但看得出來,很用心。
彩鳳的尾處雕出來了,有些像了,但還不是非常像。郭西月看着手上剛雕刻出來的彩鳳玉瑣,仔細查看着,看哪裏還需要改善。
“二少爺,該用飯了。”小九端着一個盤子走進來。
“放着吧,我等一下再吃。”郭西月眼睛一直盯着玉瑣,突然濃眉一展,立即拿起身邊的一塊玉石又雕刻起來。
看着二少爺如此,小九退下了。
飯菜都冷了熱,熱了冷,再冷了熱,都不知道多少遍了,已經七天七夜了,也不知道二少爺在這裏要呆多長時間才出來。小九搖了搖頭,但心裏是愉悅的,至少二少爺最近變了,跟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翠玉晶瑩,彩鳳欲飛,雙翼透明,厚薄適中,大小分寸準確了。根據記憶里的形象,沒有錯,郭西月看着剛完工的玉瑣,神情舒然。
小小的玉鎖躺在寬大的掌心裏,折射着盈盈的清光。掌心的溫度慢慢傳遞着,握上了,清涼的玉瑣有了溫度,漸漸溫軟,暖着人的手,暖着人的心。
看着,看着,郭西月又拿起了身邊的雕刻刀,在玉瑣的底部刻上了個“曉”字,刻完后,他才發現,記憶中秦子謙的玉瑣上是沒有字的,她喜歡的是秦子謙的傳家玉瑣,而不是他手上雕刻的玉鎖,多了一個字的玉瑣。
他雕刻的畢竟不是她看中的玉瑣,那麼這個手上的玉瑣怎麼辦?扔掉吧,郭西月的心裏有個小小的聲音說著。
無論家世與人,他都比不過秦子謙,不是嗎?就連家裏的爹娘、兄弟、僕人,哪個不是覺得他郭西月是配不上歐陽曉曉的,那麼他現在又是在做什麼呢?摸上左臉上的火焰圖騰,郭西月眼裏透出一股悲涼,似深潭,看不穿,也猜不透。
小九進來的時候,發現二少爺,將雕刻好的玉鎖隨意放在碎玉中,走向窗前,站立着,那背影蒼涼而孤單。
小九的眼睛濕了。二少爺又戴上枷鎖了。
那從心底發出的寒,傷的不是別人的心,是二少爺自己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