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才動開封
要不說李清照千古婉約第一詞人,效率就是高。第二天清晨,趙明誠就帶着新詞過來找黃雲鶴了。黃雲鶴聽說詞章送過來了,連早飯都沒吃就到前面的印刷廠裏面,欣賞趙明誠帶來的這首詞。
“真是好詞啊!”黃雲鶴微微頷首,這詞寫得凄婉動人,一定能夠打動像李師師那種名妓的心的。趙明誠見黃雲鶴點頭稱讚,心中也是十分驕傲。畢竟對於他妻子的才氣,他還是很有自信的。
“走,上、、、”黃雲鶴豪氣萬丈地準備邁出門去,卻發現自己壓根就不知道李師師在哪一家青樓。他一臉尷尬地站住了,用求助的眼神看着趙明誠。
趙明誠連忙擺手,“官人太看得起我了,明誠原來就是一個小翰林,俸祿就幾兩銀子,哪裏有閑錢去那種地方消費。”
“怎麼?兩人早飯都不吃,相約去青樓?”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從身後傳來,黃雲鶴扭頭看去,只見任巧巧拿着一把小巧精緻的團扇,身上繫着一條淡青色的長裙。最近那些債主不來找事了,她臉上的笑意也變多了起來。
“沒有,我們就是去,做個採訪。”黃雲鶴見任巧巧出來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哪有人家青樓早上營業的,你們兩個真是不懂行情。”任巧巧搖了搖扇子,“何況就你們倆身上這件衣服,破破爛爛的,怎麼進的了翠雲樓?”
任巧巧推着他們到街上。第一次認真地逛了逛開封的街市,黃雲鶴這才發現宋朝商賈雲集,貿易繁盛果然名不虛傳。這窄窄的一條街道上面,竟然大大小小排了幾百家商戶。勾欄瓦肆,街頭小吃,數不勝數。還有專門給達官貴人跑腿的小哥,讓黃雲鶴大開眼界,原來外賣在宋朝就已經出現了。
在祥雲鋪裏面,任巧巧給每人都置辦了一套新衣服。黃雲鶴穿的一身直領對襟的長袍,頭上戴着汗巾。趙明誠則是一身方心曲領的儒士服,看起來也是風度翩翩。
果然人靠衣裝馬靠鞍,這裝備一升級,整個人看起來都不一樣了。黃雲鶴看着銅鏡裏面的自己,滿意地點了點頭。任巧巧乖巧地笑了笑,拿出銀票結了賬。
逛了一下午,天色已近將晚了。街上的公子文士,潑皮無賴都比之前要多了一些,看來這大開封的夜市就要開始了。
“走吧,相公,是時候去翠雲樓了。”任巧巧說道,指了指前面的那座燈火璀璨的木樓。黃雲鶴定睛一看,只見上面華燈初上,流光溢彩,真不愧是皇上的情人住的地方。
三人朝着翠雲路走去,路上人潮洶湧,任巧巧體格瘦小,黃雲鶴害怕她被人流擠到,伸手將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後。任巧巧臉紅了一下,緩緩地跟在了他的身後。
擠了半天,終於到了翠雲樓的下面了。黃雲鶴深吸一口氣,看了看身邊的趙明誠,只見他臉上的汗珠都快滴下來了。
看來是個妻管嚴,真沒來過這地方,黃雲鶴心裏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率先走進了這燈紅酒綠的翠雲樓。
裏面一片笙歌夜舞,曼妙的身姿配上柔軟的絲綢,翩翩起舞,像蝴蝶一般攝人心魄。空氣中瀰漫著美酒的香氣,勾欄瓦肆之間,琵琶聲此起彼伏,大弦嘈嘈,小弦切切。
黃雲鶴四處打量了一番,只見來這裏的人都是錦帽貂裘,女子也都披金戴銀,看來都是大富人家。相比之下,他們這身重金製備的行頭竟然落了下風。
“兩位公子,這是幹什麼呀?”穿的花枝招展的老鴇笑盈盈地走了過來,她有點遲疑地看着面前着三個人,現在上青樓還有自己帶女孩來的嗎?
“在下久在山東經商,最近壓貨到開封城”黃雲鶴笑了笑,“今我前來,特意想要拜訪一下花魁娘子。”
“這花魁娘子是這樓里的頭牌,實屬困難。官人不妨在看看別的姑娘,也是極好的。”那老鴇連忙說道。
“在下路途遙遠,趕到此地,只見一面。”黃雲鶴微微一笑,悄悄地拍了一錠大銀放在老鴇的手中,“還望媽媽成全。”
那老鴇風月場合,本就貪戀錢財,看見這火炭一般的白銀,哪裏忍地住,連忙傳進了兜里,笑呵呵地說道:“這位爺,不是我不進去通報,只是咱家這花魁娘子,不是尋常藝伎,她要是不想見,誰也見不到,童樞密府上的小少爺也在這兒等着呢。”
哦?黃雲鶴抬頭一看,只見角落裏面卻是坐着一個小個子的青年男子,不過骨瘦如柴,顯然是被長期被酒色所傷。
紈絝子弟,黃雲鶴冷哼了一聲,轉頭看着老鴇,笑了笑,“這樣吧,在下寫了一首詞,想請花魁娘子品鑒品鑒,能否請媽媽替我代傳一下?”
“此事容易。”那老鴇連忙應承下來,朝着樓上的暖閣裏面輕輕地走去。
不一會兒,只見她匆忙從樓上竄了下來,畢恭畢敬地看着黃雲鶴,“官人,我家娘子有請。”
任巧巧的眼睛都瞪圓了,沒想到這一首詞的威力竟然這麼大,讓許多達官貴人都見不到的李師師同意見面了。
“只能官人一個人上去,這位侍女和小廝請到一旁用點點心吧。”那老鴇招呼了一聲,幾個女子從後面走了出來,將任巧巧和趙明誠朝着旁邊的桌子上引去。
“相公,小心點。”任巧巧低頭囑咐道,“別出什麼事了。”
“知道了,別吃醋。”黃雲鶴寵溺地捏了捏她的小臉,雖然才來不久,但是他卻衷心喜歡這個可可愛愛的小妻子。任巧巧臉頰一紅,跟在趙明誠的後面離開了。
黃雲鶴深呼一口氣,跟在了老鴇的後面,朝着上面的暖閣走去。翠雲樓總共分為兩層,下面都是舞池和桌椅,上面才是溫香軟塌,供財主們休息的。
李師師的屋子卻又在暖閣之上,單獨的一間,還沒走近就聞到了陣陣香氣。想來這樓道裏面都是常年用熏香暈染的,畢竟皇上不時就要過來,準備工作總是要做好的。
“官人,只能送你到這了。咱家娘子脾氣古怪,沒她的允許不能進她的房間。”那老鴇笑了笑,“我就先下去了。”
“嗯,多謝媽媽了。”黃雲鶴拱手作揖,那老鴇甩了一下手帕,扭着身子從他的身邊走過了。
黃雲鶴輕輕地推開了房門,只見屋內燭光明亮,設着三座香楠木雕花玲瓏小床,鋪着落花流水紫錦褥,懸挂一架玉棚好燈,擺着異樣古董。燭火閃爍之間,一個玲瓏曼妙的身影出現在他的面前。
“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李師師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翠眉婉轉,朱唇輕啟,笑盈盈地說道,“真是好詞啊,花落水流之景,無可奈何花落去,水流無限似儂愁。”
“花魁娘子謬讚了。”黃雲鶴拱手說道,“在下之前見海棠花落,偶有此感,所以寫了這首詞。今日來開封,久慕娘子芳名,特來拜訪。今日相見,大慰平生所望,此生無憾了,就此告辭。”
李師師輕笑一聲,“黃公子才氣過人,為人倒也信守承諾,見一眼真的就見一眼。不用着急,可留下來品茶一刻。”
她輕輕地擰開了旁邊的一個小壺,茶香氤氳,瀰漫在這房間之中。黃雲鶴只感到一陣心曠神怡,這種半夢半醒的茶香,他在重生之前還真沒有品味過。
“官人,請坐吧。”李師師笑了笑,“尋常達官貴人不敢隨意來我這房間,官人在這晚間熱鬧時分來我這房裏,想必找師師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