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九十度鞠躬的對不起
“好，不錯！好的，再放開一點，感覺對了，很好，很好！”
攝影棚里，韓暮雪越來越專業投入，打了兩個勾拳，小試身手之後，抬腳踢腿，小小展示了兩個力度速度不錯的打擊側踢，圍觀眾人一陣讚歎的驚呼。
夏凝怒氣沖沖趕到，剛準備出聲發作時，見台上大放異彩的韓暮雪，那樣堅定銳利的眼神，乾脆利落又漂亮的專業展示，她先是一愣，隨即一直緊抿下垂的嘴角，逐漸舒展開來，有了笑意。
不得不承認，這個韓暮雪很適合女性力量這個主題的表達。
她的靈魂，整個人散發出來的氣質，都太契合了。
紅姐環臂，正心花怒放，越看越驕傲，稍稍一偏頭，就瞥見倚靠在攝影棚門外，背手看得很認真的夏凝。
雖然面上的表情看不出太大的情緒波動，可她默認了韓暮雪繼續拍片這件事，就足夠說明問題了。
紅姐馬上輕手輕腳，朝着夏凝一路跑來。
不過她過於誇張的動作，在夏凝的眼裏，有些像一隻張牙舞爪的大螃蟹，搭配也是夏凝最不喜歡的玫紅西裝套裙。
一句話概括：高調的浮誇。
“夏主編？”
紅姐的語氣里不自知透着股子驕傲，讓本來就不是很喜歡她的夏凝，當下就皺了眉。
“你看我們家雪兒，表現還可以吧？”
她是明知故問。
夏凝站直了，後退一步，環臂回懟。
”拍攝中途玩消失耍大牌，這樣的工作態度，有再高的成片率，也沒人敢合作！”
夏凝心中依舊余怒未消。
“夏主編，我承認我們雪兒這件事做得的確不妥，可我們專程到門上來道歉，你連個機會都不給。
干讓我們等着，現在我們也算幫了你們vfashion這麼大一個忙吧，不至於還這樣不近人情吧？”
紅姐在圈子裏混了這麼多年了，早就是老江湖了各方各路都打交道，多多少少都給面子。
今天豁出老臉，看在她家雪兒的面子上，耐着性子，頭都低成這樣了，夏凝也太傲了，不過一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的確是有些本事，也不至於狂成這樣吧？
憋屈的一天的紅姐，有些沉不住氣了，爆發了，混了十幾年，好不容易有些地位。
現如今還要在一個小輩面前低聲下氣，她不甘心，聲音也不自覺提高了些，現場的目光，紛紛都聚焦到了後面。
“夏主編！”
台上的韓暮雪也注意到了，她一個箭步衝下台，三兩步來到紅姐跟夏凝身邊。
“夏主編！終於見到您本人了！”
夏凝側了身，不是很待見韓暮雪，沒好氣的問。
“你要見我幹嗎？”
韓暮雪見夏凝這冷淡的態度也不惱，反而一臉真誠，特意轉到夏凝眼前，先來一個恭敬的九十度鞠躬。
”對不起！”
“！”
“！！！”
在場所有人，眼珠子掉了一地。
不少人張着嘴，好久都沒緩過神來。
眼前這個鞠躬道歉的人，真的是那個圈子裏傳爛的，私下刁蠻愛耍大牌的流量小花韓暮雪？！
果然傳聞不可信！
現在圈子稍微紅一點的，願意這樣當面實打實誠懇道歉的，屬實是不多了。
“……”
夏凝一時蚌埠住了，她雖然還是臭着臉，但是這樣的事情，還是頭一回遇到，尤其現在這麼多雙眼睛看着。
這個韓暮雪究竟是什麼意思？！
她的心裏煎熬着，想原諒又覺得心裏過不去那個坎兒。
自己一向是個說一不二，有原則的人，可要是不原諒，倒像是她小氣。
看這個韓暮雪遲遲不起身，也是一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主兒。
韓暮雪低頭看着夏凝腳上那雙黑漆的尖頭皮鞋，卻遲遲不聽她表態。
整個攝影棚安靜異常，所有人屏住呼吸，看韓暮雪如何“大戰”這個時尚女魔頭。
紅姐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太委屈了，她不想再讓韓暮雪受這樣的羞辱，心裏暗暗憋着一口惡氣。
回去一定找機會，要給這個不懂事的夏主編點顏色瞧瞧，不要以為她的藝人都這麼好欺負。
”雪兒，好了，咱們不求她，有什麼了不起。”
紅姐拿起一邊韓暮雪的衣物外套，給韓暮雪披上，拽着韓暮雪起身，氣呼呼要拉着人走。
夏凝還是環着臂，原地不動。
“夏主編，我真的知道錯了！”
韓暮雪不死心，從她身邊經過時，又高呼了一聲。
夏凝沒動。
攝影棚里的人，明顯都很失望。
明明韓暮雪最合適啊……
沒有人敢提出異議，vfashion新一輪的忙碌又開始了。
夏凝原地低頭糾結轉了兩圈，才又徑直走到攝影師身邊，看他正作勢要刪除剛給韓暮雪拍的那一組，就伸手拿過了相機。
“主編！”
夏凝翻了翻，看得出神。
“給韓暮雪拍的都在這裏了？”
她繼續一張一張認真翻看着，也不抬頭，越是翻看，越是覺得合適。
“都在這裏，要不我一會兒都刪了吧。”
夏凝抬頭。
“刪了幹嘛？刪了新一期封面用什麼？”
“主編，主編你的意思是這期的封面就用韓暮雪拍的？”
“你覺得這張側踢的怎麼樣，從表現力到眼神，我覺得都挺不錯的。算了，開會討論吧！”
”所有人！現在開會，選封面！”
她伸出手，在空中拍了拍，聚集了所有的目光之後，宣佈開會，說完就瀟洒拿着相機先去了會議室。
”我沒聽錯吧？！選封面！？這麼說剛剛拍的那一組選上了？”
所有人都忍不住歡呼起來，看來這長時間加班加點，連軸轉的日子，終於即將要告一段落了。
“雪兒，今天真是委屈你了！”
剛上車的紅姐，有些心疼，替韓暮雪掖了掖外套。
“沒事的紅姐，我們已經儘力了，歉也道了，夏主編不原諒也能理解，是我把她的專業當兒戲了。”
“她就是太得理不饒人了，真把自己當高高在上的藝術家了！”
紅姐越說越氣。
“好啦紅姐，往好處想，今天咱們該做的事都做完了，可以早點收工了，是不是？要不，咱們去吃你說的那家私房菜吧！”
“好！雪兒你今天受苦了，咱們就吃頓好的換換心情！”
話音剛落，韓暮雪的手機就響了。
她接起來，電話那頭是一個男人深沉磁性的聲音。
“喂？”
“喂，韓暮雪。”
“你是？”
韓暮雪覺得這聲音熟悉。
男人不回答韓暮雪的問題，直接說事。
“我現在在風情街附近的警局，那天被偷的失主想當面感謝你，你能來嗎？”
“這個。。。”
韓暮雪有些為難，轉頭對上紅姐疑惑探究的目光，還是拒絕了。
“當面感謝就算了吧，我現在不大方便。”
“那怎麼辦？人家還送了錦旗，人也不是我抓住的，總不能我冒功吧？”
她還在看紅姐臉色猶豫，那邊男人的電話被心急的失主直接搶走了。
“喂，喂，是韓小姐嗎？我就是那天在民國風情街，被偷了包的人啊，真的太感謝您了！
包里有我原本準備求婚的戒指！要不是您就被偷了，我跟女朋友沒有別的意思，只想當面表達一下感謝！”
密閉的空間裏，紅姐挨着也近，自然也聽了個大概清楚。
她無聲張嘴，用嘴型告訴韓暮雪一個字：去！
盛情難卻，何況紅姐也同意，韓暮雪也就鬆了口。
“好吧，我一會兒就到！”
“太感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