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新工作
江荔把手提包放在工位上,朝她一笑,“沒事了,在醫院閑得慌。”
她不急着坐下,拿了一沓文件,轉身便往裏面的辦公室去。
“楊主編,這是上個月我負責的幾個作者,您看看,如果沒有其他問題的話我再去回復。”
主編是個中年女人,短捲髮,她抬着眼鏡先是將文件看了一眼,視線才慢慢轉向面前的江荔。
她似有猶豫,抿了抿唇,“小江,你的事我聽說了,不要緊吧?”
“沒事,有勞您關心。”
楊主編笑了笑,“其實你不用着急來,該多休息一段時間。”
江荔趕緊解釋,說自己已經完全康復,不會影響工作。
“不是,小江,我覺得你可能不太適合這份工作,所以,經領導商議決定,你……你可以去另謀高就。”
她臉上的笑容生生僵住,“不適合?您這是什麼意思?”
江荔自畢業開始,在朝揚出版社做編輯已有三年,績效也是數一數二的,楊主編也有意栽培她,今天卻突然告訴她“不適合”。
她失魂落魄地抱着離職的小紙箱,走出了出版社。
楊主編鐵了心要辭退她,俞楚音幫她說話甚至與領導起了言語衝突,還是沒有挽回的餘地。
坐在公交車上她還在想,是哪裏出了問題,紙盒裏的幾支筆,隨着公交車的行駛,在裏面前後搖晃,碰撞箱壁發出聲響。
不管如何,擺在她面前的只有一條路,儘快找到下一個工作,父親還在醫院躺着,光每天的住院費都是一筆不小的數額。母親現在兩邊跑,忙得吃飯睡覺都顧不上。
“對不起,您不符合本公司的招聘要求。”
“不好意思,請回吧。”
她去了好幾家公司,當即就給了她拒錄的回復。
江荔清楚,她雖然不是頂尖高校畢業的高材生,但至少是從重點大學畢業,專業成績年年位於榜首,不至於連一般的公司也立馬拒絕錄用。
她心裏有個猜測,但是有些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
“您確定要在我們這裏做?”奶茶店老闆放下她的簡歷,打量着江荔。
店門口張貼着招聘信息,招一名服務員,要求是大專學歷。
江荔無論是學歷還是工作經驗,都是十分優秀的,店長難免有些疑惑。
“是的,我急需一份工作。”她點了點頭,語氣誠懇。
所幸,店長錄用了她,她很積極地換上工作服,將頭髮挽成一個髻,整個人看起來清爽利落,又不失溫婉柔美的氣韻。
她清楚,這個工作的收入十分有限,她必須擠時間去找機會,換個高薪工作。
時至深冬,天沉地寒,陽光早已沒了影,寒風在街頭傳來一陣又一陣呼嘯。
行人縮着腦袋,雙手插進衣兜,路過奶茶店都希望喝一杯熱飲。
江荔又往上攏了攏套袖,看了眼越排越長的隊,在連續不斷的電子接單提示聲中忙碌不停。
“您的招牌奶茶。”她遞過去,半天沒人接手,她抬眼一望,清眸微怔。
一張溫潤如玉又熟悉的臉,那雙溫和含情的眼睛,正失措地看着她。
“您拿好。”江荔眼睫微顫,隨即將奶茶放在枱面上,眸光放遠,“下一位。”
蘇懷清仍頓在原地,沒有打算離開的意思。
“我們談談。”他溫和的聲音帶着懇切。
沒有辦法,她還是請示了老闆,解了圍裙出去。
蘇懷清看着迎面而來的人,目光在她單薄的工作服上久久打量。
自那天以後,他一直在暗中關注她,就連昨天江荔突然跑出醫院,他也知情。
“怎麼突然做這個工作?”
江荔迎着風一笑,“離醫院近,照顧我爸也方便。”
他眼眸低垂,許久才抬起來看她,“是我無用,你即便是這樣,也不願意接受我。”
蘇懷清是蘇氏集團董事長的獨子,完全有能力幫到她在金錢上的所有難處,只要她點頭。
“對不起,我不希望傷害你,早點這樣做,對我們雙方都好。”她看着他失措的清眸,沉下一口氣。
其實,到底是害怕他受傷,還是自己受傷,她不知道,也不想去弄清楚。
與他斷絕聯繫,除了不舍那段友情之外,都有好處。父親的案子不能就這麼了結,她一定不會讓那個人逍遙法外,所以,她不想蘇懷清被牽扯進來。
“朋友,就把我當做朋友好嗎?”蘇懷清伸手來觸她纖弱的肩頭,見江荔縮了一縮,他下意識頓住,“我不想看你這樣。”
起碼,作為朋友,他能夠幫到她。
兩人沒再談下去,江荔借口店裏太忙,轉身走了。
蘇懷清站在原地,待了許久,任寒風吹來一陣又一陣。
除了在奶茶店工作,江荔抽了空便去找兼職,從南寧路到中心街,一無所獲。
可正等她準備等公交去醫院時,一個女人叫住了她。
她自稱是俞楚音的朋友,要給她介紹工作,並且當著她的面給俞楚音打了電話過去。
“走吧,江小姐,我保證這個工作你一定會滿意。”
她姓白,模樣端正,身着正式的西服,只有那一頭染了棕黃的長捲髮,看起來不是很協調。
江荔並沒有拒絕,跟着她穿過馬路,來到了一幢豪華氣派的大樓門前,自動玻璃門兩旁,站着兩名高個兒門衛。
她四處看,看不出這是個公司還是酒店,並沒有明顯的標識,她索性先問問,“白小姐,請問這是什麼地方?”
白奕揚唇笑,一把牽過她的手,“進去不就知道了?走吧。”
白玉大理石地板,風格豪華輕奢,進門往大廳右轉,入目一條長廊,似酒店房門,時有一兩個女服務員端着酒水盤進出。
白奕交給她一身工作服,讓她立馬換上。
“別猶豫了,我知道你急需用錢,這兒工資高,客人還大方,準保你掙得比以前做編輯多。”
江荔左右為難,拿着這工作服半天沒反應。
白奕只好說:“你先去試試,如果不想做,隨時可以走,行吧?”
她既然是俞楚音的朋友,別人也把話說到這份上,她不好拒絕,索性去了更衣間,將工作服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