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洛陽的公子與長安的小姐
這一年是大唐德宗皇帝貞元十七年(801)暮春。
三位相貌、衣着、車馬都不凡的年輕人,才踏足中土洛陽一個時辰,就引起來城中的大規模騷動。
一向深藏閨中的小姐、丫頭和夫人、太太們都出了門,把這三位的高頭馬車層層包圍。
她們瘋狂地尖聲厲叫不要緊,她們還要向他們的馬車上源源不斷地,投擲當季的香美水果和艷麗的花朵。
馬車後面裝行李的車廂已經被填滿了……滿滿的一車水果和鮮花,這馬車看起來像是賣貨的……
琴童緩緩駕着馬車,想要無剮蹭地穿過這女人們的人山人海。
他冷淡且面無表情地向那些花痴的女人說道:“不要再扔了,不要再扔了。我家主人對這些不感興趣。”琴童一身青衣,年紀雖說十四五,但老成持重,本來就臉上少有表情,現在看到這麼多瘋狂的女人們,他的臉色更加凝重了。——女人真的好麻煩啊!
但他毫無溫度的話,已經嚴重被淹沒到震耳欲聾的尖叫聲中了。
“公子們哦!您再掀開車簾吧!”
“公子們!讓我再看看您的絕美姿容吧!”
“公子!公子!我未婚!年方二八,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車裏的兩位公子,給我一個機會吧!”
“公子公子!我有萬貫家財!可以傾家相送,只要您願意和我約會一次!一次就行!”
“唉!她們一定是瘋了。中土沒有男人了嗎?”琴童搖頭嘆息道。他記得之前他們從西海招搖山來中土遊玩的時候,這些女人還不這樣啊!
這才幾年,她們在男色面前就變得這樣瘋狂了嗎?
哦!之前他的主人張君瑞都是帶着面具出行的,所以沒有引起這般的轟動。但這次到達洛陽時乘坐馬車,本以為馬車上有車帘子遮擋,所以就摘下了面具,但是清風好奇,偶爾吹開車簾,讓街上的人窺見到車內他家主人和杜確的絕世容顏,於是引來這樣大的麻煩。
琴童暗暗發誓:下次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和張君瑞並肩坐在馬車裏的杜確呢,覺得這個情景的確有趣,以前他在西海招搖山真不知道世間還有這樣壯景。
杜確是約摸十七八歲的小伙兒,高挑的身材,烏黑的眼珠,高聳的鼻樑,整個人粉妝玉琢,伶俐機敏,那是世間少有的清和俊俏面龐。
“瑞哥哥,他們扔來的這些香果味道不錯!”他拿起女人們扔在車廂座位上的一個水果咬了一口。
這是什麼果子?是他在招搖山上未曾見過的。
“梨子而已。”旁邊的張君瑞看了一眼。這些花果,招搖山天祿琳琅閣中藏書上,都有圖文介紹,他如何不知道呢。
張君瑞身形風流挺拔,約摸二十齣頭。劍眉俊目,薄唇輕抿,英俊卓絕,他的英俊又勝過杜確幾分。
“梨子?這兩個字怎麼寫?什麼意思?”杜確問道。
“梨子,寓意分離之意。”
“呸呸!好不吉利!你我可不能分離!”杜確馬上扔了梨子,不再吃了,然後柔情蜜意地看着張君瑞。
張君瑞耐不住杜確有出現這般蜜裏調油的眼神,便瞪了杜確一眼,意思是讓他不要再看了。
杜確對他瑞哥哥的話是無條件服從。“為什麼不讓我看你?我看你看不夠嘛……”杜確一邊收回甜蜜的眼神,一邊還是忍不住表達自己的情誼。
既然瑞哥哥不讓盯着他看,那就只能看向外面吧,但這外面着實吵鬧得很。然後,杜確不顧他瑞哥哥之前的反對,再一次掀開車簾看向外邊的重重疊疊的女人牆。
隨着車簾的一角露出杜確那張俊臉,女人中爆發出轟鳴的歡呼聲。
“啊!我的天啊!我看到了!”
“太美了!傳說中的潘安,或者美男子宋玉也就長這樣子吧!”
“潘安和宋玉算個屁!”
“確實,確實,不及這位公子的一根頭髮絲!”
“我有錢!我有錢!公子看我!我在這裏!看向我!”
女人們很快又從車簾的縫隙中發現了車中張君瑞的身影。“大家快看裏面!看裏面!裏面那個男子!天啊!神仙啊!神仙!”
“帥瘋了!帥到沒天理!”
“帥到天崩地裂了!”
“女媧娘娘看了都想和他談戀愛!”
“太愛了!我該怎麼辦!”
“我喘不上氣來了!啊!”
“我要死了!”
“我也要死了……”
好像真有幾個女子在看到張君瑞的半張側臉之後,就捂住胸口昏倒過去了。
但沒人對她們進行施救,因為其他女人只顧追逐着張君瑞的馬車,大聲尖叫,只是把那幾個暈倒的女人仍在了馬車揚起的塵土之中。
“唉,人情冷暖啊,男色令世態如此炎涼。”琴童回頭無奈地看了一眼那幾個昏倒的人——希望人沒事吧。
他們這樣出街,真的對街道不好。
今天,洛陽的街道承受了它不應該承受的壓力。
這引起洛陽滿城轟動的三位,並不是中土人士。
張君瑞和杜確自有一種異域的俊爽風神,所以才讓洛陽城的女人們瘋狂至此。
他們來自西海之中的招搖山,要問那裏距離中土有多遠?
據說航海就需要二十五年,這還是在風平浪靜的情況下。
但大海沒有永遠的風平浪靜,經常是巨浪滔天,危機四伏,所以中土還沒有人去過招搖山。那只是存在於神話故事中的遙遠國度。
招搖山的人為何要拜訪中土大唐呢?那是因為——
自從一年前師父羽化之後,張君瑞平靜的神仙生活似乎就開始打破了。
他會頻繁地從夢中驚醒,回到十年前的可怕一夜。
那時候他還是個十二三歲的少年,在漆黑的夜,在家宅漫天的火光中,受了重傷的母親錢氏將幼小的他塞進馬車,流着眼淚吩咐管家張旺蘇,能把孩子帶到多遠就帶多遠。
為了躲避黑衣人的追殺,他們一老一小漫無目地地奔逃,陰錯陽差來到西海邊。最終在高高的崖岸上,被一群追趕而來的黑衣人逼迫着跳入茫茫大海。
但他大難不死,得到遠遊至西海岸邊鵲山老祖的搭救,將他帶到招搖之山上,衣食無憂地過了十年。
因為跳海時頭部的重創,他之前的記憶本就模糊不清。師父呢,對他的身世來歷更是不多說,而且在他身上施以法術,封存了他在中土的所有記憶。
在招搖山的十年間,他學了一身世上沒有的武功,也讀了很多中原的經史子集。
他曾經問師父:“四海之中的國度很多,為何偏偏讓他在華夏書籍上多用功?”
師父只是說,因為他來自中土華夏的唐國。其他的隻字不提。
但隨着師父的羽化歸塵,他體內封印的力量逐漸消失。近日來,張君瑞能感覺到當年的記憶正在一點點地回到他的腦海里。
為何他會被黑衣人逼着跳海?
管家跳海時最後的那句——“是張旺蘇我無能,張家最後的命脈也斷絕在這裏了。老爺、夫人,你們死的好冤啊!好冤啊!”
這句絕望的吶喊,每每將他從睡夢中驚醒。
西海招搖山是月亮落下的地方,此時月亮正閉着眼睛休憩在高大的桑樹梢,把海島溫柔地擁在它柔和的光亮中。
“又做夢了?”小狐狸杜確慌張地趕忙跑過來。確兒十分俊美,關鍵是對待張君瑞極盡溫柔之能事。
自從十年前張君瑞來到了招搖山以後,小狐狸確兒就黏上了瑞哥哥,成為了瑞哥哥的跟屁蟲和應聲蟲。
在這四海八荒,凡是瑞哥哥說的都是對的,凡是瑞哥哥喜歡的,確兒就喜歡,凡是瑞哥哥討厭的,確兒就討厭。
確兒這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跟隨在瑞哥哥身邊。
每當確兒這樣一遍一遍抒發自己情感的時候,旁邊的琴童就不緊不慢地說一句——“放棄吧!你倆沒結果的。”
招搖山上會說話的東西不多,除了師父鵲山老祖和狐狸杜確,就是那隻活了幾萬年的神獸狌狌。狌狌曾經是師父的琴童,現在又成為張君瑞的琴童。
為何要做幾萬年的琴童?沒辦法,此生此世、來生來世,無論永世輪迴,他就是一幅十四五歲的童兒模樣。
因為琴童活得太久了,知道得太多了,已經看破了所有的紅塵,所以杜確覺得和琴童說話一點意思都沒有。
比如,琴童剛才又說他和瑞哥哥沒結果。
這就非常令杜確生氣了,為何沒結果?在這招搖之山,時間無窮無盡,空間廣闊無垠,並沒有人來和他搶奪君瑞哥哥啊?
他和瑞哥哥在招搖山與天地同壽,與日月同光,這不就是永遠在一起嗎?
“為何我和瑞哥哥沒有結果?”杜確揚聲挑眉問琴童。
“你很幼稚,你對世間的煩惱一無所知。”——琴童很無奈,這樣回答杜確說。
“我怎麼不知道?我什麼事情都知道!”杜確不服氣。
“比如,你就不知道你的瑞哥哥為何頻頻在夢中驚醒?”琴童又慢條斯理地對床邊扶起張君瑞的確兒道。
“為何?”自從師父羽化之後,瑞哥哥的思慮一天比一天沉重,又經常會做噩夢。杜確就不懂了,在這神仙的世界,瑞哥哥有什麼煩惱呢?
確兒接過琴童遞來的毛巾,為張君瑞擦拭額頭上細密的冷汗珠。再次關切問道:“瑞哥哥,你為何會有噩夢?師父說,只有凡人才有夢境。”
“我也有夢……”琴童無奈地甩了一句。
“你都活了幾百萬年了,早就不是神仙了。”
“那我是什麼?”琴童問。
“你是妖怪。你住嘴!你這個老妖怪。”確兒不想和琴童鬥嘴了,和他鬥嘴真的累。他現在只關心瑞哥哥的身體。
張君瑞緊皺眉頭,站起身來道:“確兒,我和你們不一樣,我本是中土凡人。曾經師父在世的時候,為了救我受傷的凡塵肉身,將其多年修行元神的一部分,寄放在我體內。現在師父羽化后,他的元神也逐漸從我身體裏如煙飄散。我能感覺到他在離我而去……”
窗外天容海色澄清,圓月流光皎潔。
“啊!什麼意思?瑞哥哥是不能和我一起長生不老了嗎?”確兒失聲尖叫道。
張君瑞低頭笑道:“我本就不求長生不老……近來我幾乎夜夜有夢,被師父封存的塵世記憶已經一步步回到我的腦海里。”
“那是什麼樣的記憶?我也想分享瑞哥哥的記憶,我想擁有瑞哥哥的一切。”確兒都開始帶着哭腔了。瑞哥哥有什麼事情是他所不知道呢?
“噁心……”琴童面無表情道。雖然他已經被確兒噁心了十年了,但琴童還是要表達自己的不滿。
“那不是愉快的記憶,確兒。”夜涼風起,長空雁叫。張君瑞的目光暗淡了下來。
“我總是夢見年少時的我被一群黑衣人追殺,被逼到海崖的峭壁之上。管家帶着我投海的時候,大呼我的父母乃是冤屈而死……”
“聽起來十分悲慘。”琴童嘆了一口氣。還是沒有這些凡間的記憶比較好。可惜他只是一隻狌狌,並不會什麼記憶封存術,沒辦法把主人已經喚醒的記憶再次塵封。
但琴童已經有預感,當張君瑞完全找回記憶的時候,他們多年來平靜悠閑的西海神仙生活,算是走到了盡頭……
“啊!誰這麼大膽?敢追殺我的瑞哥哥,我要和他拚命!”確兒面孔漲得通紅,狐狸尾巴差點顯露出來。他見不得他的瑞哥哥受一點委屈。
“我想要離開招搖之山,去中土。”張君瑞扶着頭,緩緩說道。
“啊?去中土幹什麼?那裏好遠的。”確兒有點擔心,不是擔心路途迢迢,而是他曾經聽琴童說過,中土人潮洶湧,男男女女成千上萬。
這個人太多,事情就多,確兒太害怕有人要和他爭奪瑞哥哥了。
“我想去尋找噩夢的真相。”張君瑞目光中閃爍着堅定。
“啊?什麼真相啊?必須去嗎?”確兒恐怕自己沒法阻止瑞哥哥的決定,一向都是瑞哥哥說了算,不是嗎?
“我來自哪裏?我是誰?我的父母因何而死?”張君瑞似乎已經下定決心。
瑞哥哥決定的事,他確兒只有服從。何況,中土那些男男女女的妖艷賤貨,如何和美貌智慧的確兒相比?這次出行,他要誓死守護瑞哥哥,誰也不能把他搶走。
等幫助瑞哥哥找到真相后,他一定會說服瑞哥哥再回招搖山。到時候,他們還會回到從前那樣無憂無慮、地久天長的時光之中,不是嗎?
海上懸着明月,此際天涯海角都在沉默思索。這趟中土之行,會一切如杜確所願嗎?
他們三人奔赴中土只用了二十五天,因為他們有迷榖木的幫助。
迷榖木是西海招搖山上隨處可見的樹木。樹枝上面有黑色的紋理,黑色紋理上開着一朵白色的小花。
迷榖木既可以幫助人辨別方向,又可以在海中御風而行。
當然,琴童和杜確還帶了天地玄黃袋,裝了一袋子金葉子,還有祝餘草和育沛,一點招搖山的土特產而已。
說不定這些東西,在中土唐國,能用得着。
——
同樣是大唐德宗皇帝貞元十七年(801)的暮春。
長安城中前任相國崔元翰家的府邸,大門轟然關閉。
曾經煊赫一時,門庭若市的地方,現在門可羅雀,無人問津。
崔相國在三年前的時候一病去了,眼看守孝期滿,只留下如今的孤兒寡母扶着棺槨,要回到河北博陵崔氏老家去,將靈柩下葬。
怎麼一個相送的人都沒有?真乃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崔相國的未亡人鄭老夫人含淚感嘆:“人一走,茶就涼。老相國才死了幾年,那些從前趨炎附勢的人,真是一個也看不到了。”
“我的兒,將你父親的棺槨下葬博陵祖墳后,你就嫁給你表哥鄭恆吧!”老夫人在婢女荷花的攙扶下上了馬車,對獨生女兒崔鶯鶯嘆息說道。
崔家不能這樣一敗塗地了啊!兒子歡郎才有十二歲,何時才能支撐起崔家的門戶呢?何況歡郎還是崔氏族中過繼而來的,並非是她親生。
將來這男孩是成蛟龍還是成狗熊,誰又能知道呢?
現在只有她親生女兒這門親事,是崔家唯一的希望。
“母親,女兒我……女兒我不想嫁給表哥。京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表哥他整日裏鬥雞走狗,眠花宿柳……”崔鶯鶯小聲說道。
崔鶯鶯年方十九歲,她雖然一身素服,卻難掩絕色天姿,紅腮粉面,娥眉如黛,足夠艷麗動人。
此時的她,身披她的第一個馬甲,已故崔相國最為珍愛的寶貝女兒,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深閨大小姐——姓崔,名鶯鶯。
她可是長安城中人人認可的第一大美人。她的顏值,就算是嫁給皇帝做皇后也不為過,但嬌弱溫柔傾國傾城的美人,也有傷心事,那就是她小時候就被家裏許配給她的表哥鄭恆。
“我兒休得胡說,鄭恆乃是我親哥哥吏部尚書的親兒子,怎麼會那般不成器?這都是京中那些紈絝子弟都嫉妒恆兒,所以這樣用一些難聽的話來編排他。你竟然就信了!”鄭老夫人有些生氣。
旁邊一個穿紅衣紅裙的丫頭插嘴道:“老夫人,我也聽人說,表少爺吃喝嫖賭抽,樣樣精通。前幾天我去街上給小姐買針線,果然看到表少爺左手抱着一個姑娘,右手抱着一個孌童,在馬車上招搖過市呢。”
原來這丫頭叫紅娘,她是崔鶯鶯小姐貼身侍奉的人,大概十六七歲的樣子,五官長得討喜,腦子又是千靈百俐。
“紅娘,你興許是看錯了吧?表少爺那是去國子監念書呢吧!”老夫人的貼身婢女荷花道。荷花長相醜陋,對老夫人一向言聽計從。她的歪心眼子不少,常常和紅娘作對,又總是對鄭恆讚賞有加。
紅娘和荷花爭辯道:“沒有錯!我親眼看見的!”
這位崔小姐她低垂着眼瞼哀求她母親道:“母親,還望母親為了女兒的終身幸福,再考慮一二……”
老夫人當場沉下臉道:“這是你父親生前,親口給你許下的婚事,誰還能反抗不成?這世上,誰的婚姻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偏怎麼到你這裏就不行?怎麼,你覺得你親媽還能把你往火坑裏推嗎?”
“母親,我……”崔小姐眉梢緊蹙,幾乎要落下淚來。
“管家,出發吧!”鄭老夫人向車窗外吩咐道。
春意闌珊,落英繽紛中,幾輛青泥油壁車,吱吱呀呀地啟程了。
如弱柳扶風般的美人崔鶯鶯鳳眼含淚,帶着萬種哀愁。
落花水流紅,春去太匆匆。她深藏深閨的嬌艷青春,還沒來得及綻放,就要慌忙凋謝了嗎?
這車兒,馬兒,不知道要把她載到何方去?
真想一腳踹開這個家庭的樊籠,挺身飛出這輛狹小的馬車,去追求自由自在的生活。
何況她又不是沒有那個本事,除了容貌在長安無有對手,她的武功在長安城誰又能及呢?
她還有她的第二個馬甲——
她可是江湖超級神秘人物竇娘子白玉蟾的唯一秘密親傳弟子白小蟬,雖然身在深閨中,從不顯露一二,但不代表她就是柔弱女子啊。
她還有她第三個馬甲小毛賊小偷兒街溜子,第四個馬甲絕密修仙夫人,第五個馬甲村頭阿黃的主人種田少年郎,第六個馬甲教坊街苦守貞潔的小寡婦,第七個馬甲進京趕考的純情舉子,第八個馬甲汴京第一青樓花魁……
她的易容術可是傳自於白狐竇娘子,變化萬千這點事,完全在她的掌握之中。
唉,一身本事又能怎麼樣呢?如果此時此刻她踹飛窗戶,躍身上了馬車之頂,再踩着高高的樹梢,如旋風一般飛馳而去,估計母親鄭老夫人會當場昏厥而死,紅娘也會驚掉下巴。
因為她偷偷習武這件事情,這世上沒人知道。
是的,沒人知道,師父白玉蟾已經仙逝很久了。
道路彎彎通九州,幾家歡樂幾家愁。
畢竟強女裝柔弱,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哎呀,這馬車將載着她,去向何方?
啥時候換馬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