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許搜
少年回頭看了一眼，見有三個氣急敗壞的男人正往此處趕來。
一看面相，兇巴巴的，就知不是什麼好人。
他轉頭又看了眼籮筐里的秦微微，頓時醒過神來，敢情這小娘子是在躲壞蛋呢！
於是，他不慌不忙地拿起竹篩蓋住了籮筐，背過身去，繼續操着大嗓門吆喝：“新鮮的白菜，剛拔的蘿蔔，便宜賣了，快來瞧一瞧咯...”
“小郎君，蓮藕多少錢一斤？”
少年才吆喝了兩遍，就有一個衣着華麗的胖大叔走了過來，彎着腰翻看地上堆放的蓮藕。
“八文錢。”少年見有買賣找上門，笑得直咧嘴，忙拿了一串蓮藕向他介紹：“嘿嘿，這蓮藕都是俺自家藕田種的，今早才摘了些，絕對新鮮。”
“我瞧着確實還不錯，藕頭飽滿，藕身肥大、藕節細小，還帶有濕泥土。”胖大叔很滿意地點了點頭，豪爽道：“你有多少？我全都要了。”
“所有的都在這裏了。”少年滿臉憨笑地拿了有些發舊的秤星子來，“俺給您稱好。”
不多不少，正好四斤。
胖大叔接過滿滿一袋蓮藕，也不討價還價，直接給了錢。
“這位爺，俺家的竹筍要不要來點？也是今兒早上從山上剛挖的。”
少年見他穿的袍子甚是華貴，應是個出手闊綽的，便順水推舟，開始向他介紹自己的筍。
胖大叔聽了，轉臉去看那些筍子。
隨手拿起一個，見個頭較矮較粗壯，筍型呈牛角有彎度，筍殼完整並且筍肉鮮嫩，摸了摸感覺硬度還可以，表明出土時間不長，確實是新挖的。
用這些竹筍做一碗筍三鮮湯的話，想來味道定是極其鮮美的。
只見他微微頷首，大手一揮，眼皮都不帶眨一下：“好，竹筍也全要了，算下多少錢。”
“爺真是個爽快人，竹筍賣十文錢一斤，俺算您一共六十文錢吧。您慢走。”
目送胖大叔拎着兩大袋子離去，衛洵仍有些像是在做夢一般。
他今天上午在圈裏喂完豬食，才火急火燎地挑着擔子來賣菜，由於來得晚了，只能在最偏的角落裏擺攤。
因為地段不好，衛洵吆喝得嗓子都快啞了，愣是沒賣出幾棵菜。
哪曉得，自打剛才那個胖大叔過來后，突然好運降臨。
蓮藕和竹筍頓時就被買光了，大賺了一筆。
衛洵吐了口唾沫，十分開心地數着手裏的銅板，想着這下可好了，有足夠的錢給娘抓藥吃了。
除去買葯的花費，還能剩不少呢，可以給嫂子買點布料裁衣裳，給弟弟妹妹買糖葫蘆解饞。
正思忖着，卻看見那三個氣勢洶洶的男人左顧右盼，朝着他所在的位置來了。
秦微微蜷縮在籮筐里，一動不動，連大氣都不敢喘。
領頭的馮七爺一上前，就不由分說地翻弄着攤位前的籮筐。
“喂，你們幹嘛亂翻我們的東西？”菜販子們見狀，紛紛質問道。
“我家一個不聽話的婢子跑這裏來了，有可能躲到你們的筐子裏面。”馮七爺笑着拱了拱手，“有勞幾位讓我搜一搜吧。”
秦微微聞言，嚇得腦子一片空白。
完了完了，這下真芭比q了！
正當秦微微膽戰心驚的時候，衛洵這時挺身而出，一個箭步躥上前揪住了馮七爺的領子，瞪着眼呵斥道：“喂，你什麼人，想幹啥？誰給你權利搜俺們的東西！你這翻來翻去的，俺們還咋賣菜？”
“說的沒錯！不許搜！”那些菜販子聽了他的話，紛紛應聲附和。
馮七爺見狀大發雷霆，剛要發飆，卻被後面的閆老大及時制止了。
閆老大是個狡猾的，眼珠子滴溜溜那麼一轉，便想出來個好點子，笑道：“大家別生氣，咱有話好商量。嗯，要不我們翻一個籮筐就白給你們一個銅板，如何？”
此話一出，菜販子們兩眼直發光，都不約而同地點頭答應了。
唯有衛洵知道筐里還藏着個小姑娘呢，執意不肯。
秦微微聽得一清二楚，心裏頭直打起了鼓。
事到如今，不能再繼續待在筐里了，一定得趕快逃走才是！
連續搜了十來個籮筐，連秦微微的半根汗毛都沒撈着，三個人給的錢都打了水漂，直恨得咬牙切齒。
衛洵趁他們不注意，麻利地將剩下沒有賣完的菜裝進一個竹籃子裏，然後背起籮筐轉身就要走。
“小郎君，且慢！”
才剛走了兩步，眼尖的閆老大立即看到了，趕緊喊住了他，跑過來把一枚銅板塞到了他手心，笑眯眯道：“小郎君，也讓我們幾個搜一下你的籮筐吧。”
秦微微躲在籮筐里斂聲屏氣，生怕弄出半點動靜來，會引起人販子的注意。
衛洵哼了一聲，將那枚銅板往地上狠狠一丟，揚着醋缽大的拳頭，威嚇道：“誰稀罕你這點破錢？你們哪個敢過來翻俺的筐試試，看俺不把你們揍得屁滾尿流的！”
馮七爺瞧他濃眉大眼，身材魁梧，四肢肌肉一塊塊的十分壯實，這要是挨上一拳怕是半個月都下不來床，登時就被唬住了。
閆老大和鵬子都是膽小的，也不敢輕舉妄動，只能幹瞪眼。
等衛洵側身挪了一步，兩個人才爭着搶着去撿掉在地上的那枚銅板。
衛洵走了一段路，回頭一看，見他們還死乞白賴地跟在後頭，登時大喝一聲：“嘿！你們幾個鬼鬼祟祟的，到底要跟俺到哪裏去？是不是皮痒痒，非得俺痛打你們一頓才舒坦？”
三個人販子面面相窺，也不吭聲，只是一直尾隨其後。
衛洵走，他們也走，衛洵停下腳步，他們就立馬站在原地了。
衛洵見甩不開他們，索性將籮筐輕輕放在地上，一面擼起袖子一面對他們道：“看來不給你們一點顏色瞧瞧，你們不知道俺的厲害。俺這籮筐就放這裏了，有本事你們就來搜，看我不把你們打趴下了，捆吧捆吧扭送到官府去，交給縣太老爺處置！”
三人看他這副架勢，摩拳擦掌的，不像是虛張聲勢。
到底做賊心虛，一聽說衛洵說要捆了他們送去官府，害怕自己過往拐賣人口的勾當被查出來，皆嚇得面如土色，連滾帶爬地逃了。
衛洵冷哼一聲，確認他們已經逃得沒影后，便走到樹底下。
他放下籮筐，端掉了上面蓋着的竹篩，輕輕敲了幾下，低聲道：“姑娘，那幾個壞人都被俺嚇跑了，你快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