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執着
“嘖嘖嘖,小丫頭片子絲毫沒有尊老愛幼之心,同那小子一樣都是沒良心的。”
“族長這話就沒說好了,要沒良心也只是束玉沒良心怎麼能扯上我,我可比他有良心多了。”
“那你哪裏有良心了?”
桑寧晃着手中酒杯,晶瑩的酒液順着她的力道在杯中打着旋,“比如,我可以送族長這世間少有的美酒,他就沒有過。”
“酒呢?”族長兩眼冒光的看着她,活脫脫一個酒鬼的模樣。
“美酒自然沒在這,但是美酒也不是隨意可得的,族長也得體諒體諒我的辛苦不是?”桑寧一本正經的訴苦。
族長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
“族長今日是在等我吧?族長早就知道我會來?”桑寧話鋒一轉,忽然不再提美酒之事。
族長只能忍着心裏對美酒的嚮往,敷衍的回道:“本來沒有等你,但聽說你在我們申山九脈的門口一通發脾氣,所以就多備了一隻酒盞,想着萬一你要來向老夫興師問罪,老夫還能以薄酒陪個不是。”
“……我倒也沒有發脾氣罷。”桑寧清了清嗓子,苦兮兮的說道。
這次似乎丟臉丟大了,大家都一致認為她已經被束玉給拋棄了。
“是沒怎麼發脾氣,就是糟蹋了一圈花草罷了。”族長看了她一眼,一本正經的說道。
“……”
這話,還不如不說呢。
“我記得族長曾經答應過我一件事,說我若有一日想要知道一個束玉不願意告訴我的秘密,你可以告訴我。”
“今日我希望族長能夠兌現這個承諾,當然也不好意思白得族長一個秘密,所以略備薄酒贈予族長。”
桑寧正了正神色,直言自己此行的目的。
族長笑了笑,難得有幾分莫名的說道:“其實,今日你就算是不來找老夫,老夫大約也會攔着你離開的。”
桑寧眨了眨眼,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也就是說,我在申山九脈外面的時候,族長已經在注意着我了?”
族長飲下一杯酒而後滿足的嘖嘖了兩聲才開口說道:“畢竟有個人為你執着了許多年,在老夫都以為他終將無望的時候,他也從未放棄,老夫終究不忍心……”
“後來老夫便覺得與其去勸他放下還不如幫幫他,讓他一生不至於這般苦楚,至於結果,天地規則、大道無數,不去試試,誰又知道最終是成功還是失敗。”
“只要他在帝君這個身份上不曾行差踏錯,其餘旁的老夫都可以聽之任之。”
桑寧蹙了蹙眉,有那麼一瞬間的怔忪。
“族長的意思是說,束玉這些年一直在找我?難道他一直都相信以身獻祭之後還能留下魂魄?”
族長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他是一直在找你,但他並不是相信以身獻祭的神族有自己回來的可能。”
“所以……”不知想到了什麼,桑寧放在桌子上的手忍不住顫了顫。
族長看着她,頗有幾分語重心長的感慨道:“他只是不相信天命,所以寧願逆天而為,硬生生的從天道中為你找出了一條再次歸來的路。”
桑寧只能本能的看到她面前的狐族族長一張一合地開口說著當年的話,可腦袋卻在那一瞬間彷彿忘記了思考一般。
“當初你布下結界在陽蕪山同邪神對峙的那三年,他一直都在結界之外。”
“那時候我從沒有見過束玉那般努力的修鍊過,邪神因為神族之力而成,無人知其弱點,束玉似乎覺得他幫不上你什麼忙,他只能一次又一次的苦修,同時為你守住整個陽蕪山的結界。”
“當初天界那群冠冕堂皇的人就是會打着為天下除惡的旗號,可是他們又怎麼知道,既然是天地所生的邪神,哪裏是那麼容易就能殺滅的,你們這等還沒有成長起來的小神,又怎麼可能是他的對手。”
“後來我也不知道他怎麼悟得了任意穿越結界的術法,我記得那時候你已經同邪神一起困在陽蕪山一年多了,你似乎也開始漸漸力不從心,常常被邪神的邪氣所困,束玉每次都會在這種時候偷偷進去,渡給你無數的神力。”
“你是紫藤蘿一脈,你們這一脈的靈力天生擅長凈化渡化,這是束玉即便修為再高也比不上你們的地方,所以其實若說對付邪神,在天地六界之間,你們紫藤蘿一脈的神族是唯一適合的人。”
桑寧慢慢的握緊的拳頭,她抿着嘴一動不動的聽着族長的話。
其實在陽蕪山那三年裏,她的確有很多次昏昏沉沉的時候,靈力難以支撐,邪神又總會故意露出幾分扶桑的模樣令她下不去手。
以至於最後,反反覆復的折磨讓她痛苦不堪。
但令她驚訝的是,即便如此,邪神也從未踏出過她佈下的結界。
她從前一直以為是因為她紫藤蘿一脈天生凈化的靈力對邪神的邪氣有着無與倫比的壓制。
所以即便她重傷昏迷,輾轉多日才醒,邪神也依舊只能無能狂怒的待在結界裏面。
可她卻忘了,紫藤蘿一脈再是主凈化,那也是需要強大的力量作為支撐的,就像弱小的紫藤蘿,哪怕本源之中的靈力再是有無敵的凈化之力,在成長起來之前,她們也發揮不了多大的作用。
這是力量的壓制,無關其他。
卻不曾想到,結界三年未破,是因為有人一直在外面不斷的為這一層結界加註神意。
當時在陽蕪山之中,越到後來她的思緒其實也越發的混亂,邪神知她心中所想,每每利用這一點來折磨她。
當時桑寧的心性早已大受損傷,她現在其實都不太能夠記得清那苦苦支撐的三年是如何走過的。
所以就算束玉從中幫助了她,她當時其實也沒有力氣去意識去猜測那些些微的不同尋常之處。
她有時候只是能夠隱約的記得,似乎有人出現在她身邊,無聲的守候片刻,等她醒來,一切又無影無蹤。
她以前總覺得那都是邪神的邪氣影響了她的心性,才造成了一次又一次的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