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變化
鎮魔司黑獄。
在那些被抓進鎮魔司的人口中，此處無異於地獄一般恐怖。
順着一條由完全由黑石鋪築的長廊，可以看見兩側排列着一間間陰暗潮濕的牢房。
四周的角落裏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刑具，僅看一眼，便足以令人頭皮發麻。
透過旁邊由特殊材質打造的柵欄，可以看到其中躺着一些已經瘦成皮包骨的身影，這些人大多雙目無神，彷彿一個個行屍走肉。
而在牢獄最深處的其中一座牢房。
凌雲盤膝坐在角落，眼神平靜。
張木則雙目無神地躺在一旁，看起來宛如一條失去夢想的鹹魚。
口中還一直碎碎念叨着，“完了完了，這回徹底完了……”
“給勞資閉上你的鳥嘴！”
凌雲也是被這傢伙煩得不行，怒斥一聲后，閉目沉思起來。
整件事從頭至尾，都有些不太正常。
雖然只是猜測，但他隱約感覺，鎮魔司之所以會有這麼大的反應，應該跟他昨晚擊殺的那個叫司徒影的傢伙有關。
而且說來也奇怪，那些鎮魔使把他們帶到這個地方后，一連數個時辰，都再也沒有任何消息，彷彿已經將他們徹底遺忘。
“這簡直就是在浪費時間。”凌雲搖了搖頭，感覺有些鬱悶。
伸手摸着身後冰涼的牆壁，就在考慮要不要乾脆越獄的時候，一道冰冷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大人有令，你們兩個現在可以走了。”
只見門口突然冒出一個面無表情的鎮魔使，隨手將牢門打開，示意他們可以離開。
“這就完事了？”
凌雲和張木對視一眼，有些跟不上這些傢伙的腦迴路。
派人大張旗鼓把自己抓過來，然後關上一段時間什麼都不問就又給放了？
但不管怎麼樣，能離開自然是最好的。
兩人一前一後，毫不猶豫朝着門外走去。
一路沒有人阻攔，直到離開黑獄大門，溫暖的陽光再次照射在臉上，兩人依舊有些不太相信自己居然真的就這麼出來了。
都說鎮魔司的黑獄是人間地獄，只要進去就別想完整地出來。
但現在看來，好像也沒那麼恐怖嘛。
“凌哥，你說那些傢伙是不是這裏有問題？”張木小心地四下看了看，隨即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凌雲沒有理會他，皺眉沉思起來。
他不覺得鎮魔司的人會有這麼無聊，這中間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他沒想到的事情。
而且說起來，雖然不太明顯，但剛剛他在那名鎮魔使身上，嗅到了一絲極淡的血腥味，肯定是不久前才沾染上去的！
回首看了一眼身後平靜的鎮魔司，凌雲眼神微眯，隨即毫不猶豫轉身離開。
鎮魔司內部到底發生了什麼，他才懶得多管閑事。
不管是有什麼算計也好，陰謀也罷，只要他不停地變強，這些都不過是土雞瓦狗而已。
“凌哥...凌爺，等等我啊！”
看着凌雲離開的背影，張木撓了撓頭，也是快步跟了上去。
隨着兩人消失在街角，鎮魔司的門口再度恢復了平靜。
……
鎮魔司，皇極樓。
這裏是鎮魔司最核心之處，一些低階的鎮魔使甚至連靠近的資格都沒有。
樓層取極致之數，共有九層。
四方頂，層層飛檐，每層又都有不同的雕刻風格，看起來倒是大氣磅礴。
但今日的皇極樓似乎有些不太一樣，只見樓層四周站立着數名鎮魔使，手緊緊搭在腰間佩刀上，空氣中飄散着一股肅殺的氣息。
而在頂樓的第九層。
入眼是一間簡陋的茶室，四周牆壁掛着一些不知是何名家的書畫，房間的中央橫放有一張茶桌。
一名身穿儒袍的中年男子端坐其中，聚精會神地沏着面前的一壺滾茶。
而在其對面，只見數名氣息強大的鎮魔使，正恭敬地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
“總使大人，罪首司徒木已被擒獲，請大人發落。”
隨着話音落下，一名萎靡的男子當即被壓上來，按倒在茶桌前。
身上的衣飾雖然破損大半，但也勉強能看出此人是一名鎮魔使！
也不知在他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不僅四肢都被彎折成一個詭異的角度，身上各處也有數道足以致命的傷口，好在經過一些簡單的處理，倒也不至於讓其立即喪命。
只見他勉力睜開被污血糊住的眼皮，當看清面前中年男子的面貌時，眼中不由露出一抹極度的恐懼。
但即便如此，他還掙扎着爬起身，色厲聲茬的說道：
“王元！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我乃七品鎮魔使，朝廷親命雲城督使，你竟敢這樣對我，難不成是想要造反嗎！”
然而他的話語，卻只是引來身後那些鎮魔使的一陣冷笑。
至於被他稱為王元的儒袍中年男子，更是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依舊專心擺弄着面前的爐火。
彷彿在他眼中，這小小的一壺熱茶，比什麼都要來的重要。
很快，隨着一陣茶香飄出，王元迫不及待端起茶杯輕輕抿上一口，頓時發出一陣滿足的嘆息。
“茶可真是個好東西，可靜心，養神，對了，司徒督使可要嘗一嘗王某的手藝？”
還未等對方回答，王元便拍了拍腦袋，語氣莫名的說道：
“哦，我倒是忘了，我們的督使大人此刻怕是不太方便，還是免了吧。”
聽着周圍鎮魔使的嘲笑聲，哪怕已經落得如今境地，司徒木依舊被氣得面色鐵青，掙扎着喊道：“王元！你今日的所作所為，我必將上告朝廷！”
“你不要以為有三公在上邊護着你，就可以為所欲為！”
“哼！”
隨着一聲冷哼，整個房間的空氣頓時一冷。
王元重重放下茶杯，眼神冰冷仿若寒霜，“你還敢在我面前提朝廷？也罷，今日便讓你死得明白。”
說完接過下屬遞上的一疊文書，隨手翻開，看了司徒木一眼緩緩念道：
“大輝歷200年，雲城八星鎮魔使青厲，勾結邪魔，殘害百姓...判，死刑！”
“大輝歷200年，雲城九星鎮魔使楊晟睿，勾結邪魔，殘害百姓...判，死刑！”
“大輝歷200年，雲城九星鎮魔使庄明朗，勾結邪魔，殘害百姓...判，死刑！”
隨着王元每念出一個名字，一顆血淋淋的頭顱便會被從後方丟在司徒木面前。
一時間人頭滾落，空氣中散發出濃濃的血腥氣。
看着那一張張熟悉而又寫滿不甘的臉龐，司徒木的臉色也是越來越慘白，最終再也支撐不住，癱倒在地。
他知道，自己這次真的完了。
如果凌雲現在在這裏話，肯定能一眼認出，那四個將自己抓入黑獄的鎮魔使，赫然皆在其列！
而王元這邊依舊沒有停下的意思，隨着一個個名字被念出，很快，便到了最後一個。
“大輝歷200年，雲城督使司徒木，無視朝廷法度，勾結邪魔、修鍊禁術、殘害同僚……判，蝕骨蟲刑！”
“不，你們不能這樣對我！！！”
聽到自己最終的結局，司徒木眼中滿是絕望與恐懼，突然猛地抬起右掌，狠狠朝自己眉心拍去。
“呵呵，想死？哪有那麼便宜的事！”
然而一旁的鎮魔使早有防備，直接上前重重踏在其背脊處，隨着一連串令人牙酸的斷裂聲，只瞬間便震斷了他各處骨絡。
司徒木全身一震，隨即如同一團爛肉癱軟在地，除了眼珠還能活動，現在的他已經徹底淪為一個活死人。
但這還沒完，很快，便有人上前將一枚烏黑丹藥送入他的口中。
這是一種裝有蝕骨蟲的藥丸，在接下來時間裏，蝕骨蟲會緩緩從藥丸中鑽出，然後在他體內開始瘋狂繁衍并吞噬血肉。
而在此期間，受害人將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身體，被一點點吞噬殆盡！
整個過程如果操作得到，甚至能持續一年之久！
在司徒木絕望的眼神中，很快便有人將其抬了出去。
待房間內恢復平靜，王元臉上的怒火也是漸漸平息下來。
“對了，鄧家一事中存活的那兩個小傢伙怎麼樣了？”
王元一邊為自己重新斟上一杯茶水后，一邊淡聲問道。
“回總使，那兩人經探查，皆只是普通武館弟子，並未發現疑點，想來只是受司徒木遷怒，如今已經被釋放了。”一名臉色嚴肅的鎮魔使上前一步，躬身答道。
王元點了點頭，本就只是隨口一問，並未放在心上。
“朝廷那邊如何，那些老傢伙肯定又在背後鬧事了吧？”
那名臉色嚴肅的鎮魔使聞言猶豫片刻，最後還是低聲說道：“總使英明。”
“朝廷那邊傳來消息，已經有諸多大臣聯名上書，雖有暫時有三公撐着，但最多也只能爭取三個月。”
王元斟茶的手微微一頓，隨即面無表情地擺了擺手，“行了，我知道了，你們該幹嘛就去幹嘛吧。”
幾名鎮魔使互相對視一眼，依次恭敬告退。
待所有人離開后，王元愣愣地看着茶杯內旋轉的茶葉，臉上也再沒有之前的強勢，看起來有些落寞。
“唉…三個月……”
“預言中的那個人，真的存在嗎……”
沒有人回答他，茶室內瞬間陷入一片沉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