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折膠墮指
你們緩緩的下了飛機。
你按照frida的話,把那件自發熱救生衣套在身上,然後在外面又套上了冬裝。不過這好像依舊不能阻擋來自極地那如刀一般的寒風凜冽,你的臉被吹的生疼,身後拽着裝滿食物的小拖車似乎都要被風吹飛一般。你想打退堂鼓,可惜太遲了。
飛機里留下了兩個人,你,frida和三個科考隊隊員一起踏上了路。黃髮男人在你們要出發時也想和你們出發去看他朝思夢想的極點是什麼樣子,不過機外的暴風雪很快打消了他的念頭。
而那三個科考隊員,他們三個純粹是因為上一次任務失敗所以這一次想挑戰極限。
雖然你不能理解在末日下活着會不會比徒步去極點更極限。
你和frida一組,他們三個一組,你們就這麼互相身上綁着繩子在地上蠕動。大自然在最不該發狂的時候玩命的耍瘋,把冰碴與雪塊從雪丘頂上吹下來狠狠地往你們的臉上砸去。很快,你的臉就失去知覺了。
你走在前面回頭看向frida,她似乎情況不太好,機械身軀好像也阻擋不了極強的暴雪,她被凍的打着哆嗦。你不太理解為什麼她會被凍成那樣,你們都穿了自發熱救生衣,雖然你和她情況差不多,但作為機器抵抗應該更強一些的吧?
很快你就被一個恐怖的想法支配,這個想法在你的腦中越來越膨脹,直到你差點拿不穩冰鎬把它掉到身側的冰縫裏面去。
如果你有兩隻小白鼠,其中一隻經過基因編輯沒有大腦,那麼把其中一隻完全健康的小白鼠的腦移植到殘缺的小白鼠的頭骨中,那麼這隻健康的小白鼠還健康嗎?
它還是它嗎?
你沒想過這個問題。
不過現在應該更加專心的登山。那三個科考隊員的終點並不在極點,而是極點附近的托里冰峽谷。他們辭別了你們,身影漸行漸遠。你轉頭看frida,她似乎很難繼續前進了。你回頭後退幾步湊到她的身邊。
“還能堅持嗎?!”
雖然你扯着嗓門大喊,但是極地那凜冽的風瞬間就把你的言語吹成了碎片。frida什麼也沒聽見,向你比劃着手勢。
你覺得不能再耽誤時間了。
你伸手解開冬裝的拉鏈,寒氣瞬間從你胸口把熱量帶走吹了個透心涼。等你把救生衣里的發熱板從懷中拽出來的時候,你胸口都快失去知覺了。
frida似乎還不甚清醒,只是眯着眼呆看着你,雙手抱着肩膀發抖。你伸手向她的衣服里摸去碰到了她的胴體,不過你沒別的功夫思考別的了。
一瞬間,你愣住了。
她的救生衣里沒有發熱板,只有幾塊泡沫。
你手忙腳亂的把她的衣服胡亂的解開把發熱板塞進她的貼身衣物里環在她的腰間與胸口,再替她拉上拉鏈穿好冬裝。把冰鎬敲進冰層,把小拖車的把手掛在上面防止溜車並清空了車子。
上面的食物被你胡亂的抓了兩把揣進兜里,其餘的自然被你丟掉了。你攔腰抱起frida把她放在小車上,不大不小剛好能躺的下她。要是換了你,可能就不夠了。
小車上原來蓋着食品的篷布被你蓋在了她身上,這樣或許能擋一些風。你也拿不準。
你拽起小車的把手繼續向前移動,冰鎬被你在腰間,隨着你的腳步擺動,遠遠地,你看見模糊暴雪中的前方,有着什麼東西從冰冷且無情的冰面直通天際。
………
……
…
近了,更近了,那條在雪中的豎線從隱約到清晰,從粗糙到細膩,你幾乎都快看得見門上被冰凍成塊的刷卡機了。你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南極的極晝讓你失去了時間感,而手錶已經凍壞被你丟掉了。
你轉頭看向frida,她似乎還在睡夢中沒有醒來,蓋着她頭的篷布依舊沒有被掀開的跡象。
在直通天際的裝置旁邊有一幢小屋,你連滾帶爬的拽着拖車跑到門邊一肘撞開了門竄進屋子裏。小車上的篷布正在蠕動,她似乎醒了。
你把蓋在她身上的篷布一把扯下,映入眼帘的是一張獃獃的臉。
你看着她坐起來張望四周又看看你,你的話語凝噎在喉頭裏吐不出來。
“這是哪?”
“是,呃,極點邊的小屋子。”
這真的是小屋子,或者說,是崗哨。整個屋子坐南朝北,只有北邊的牆上有一扇窗戶和一扇金屬門。你目測了一下,不超過八平方米。靠近窗戶的一側的牆上有一個電暖爐,電暖爐的左邊是窄小的床,右邊是一張桌子靠着牆,椅子卻無影無蹤。
地上凌亂的扔着幾個廢紙團和速熱食品的包裝袋,牆上的掛鈎掛着幾件單薄的衣服。一看就不是在這種環境下應該穿的東西。
這代表,可能有人經過了這裏。
“…那個…”
“什麼?”
你不解的看向她,她扭過頭去不和你對視。
“…內…衣不見了。”
“啊,啊…可能,可能是我給你穿發熱板的時候丟掉了吧。”
這回輪到你尷尬了,你不記得什麼時候扯下那塊布料丟到哪裏去了。不過她對她為什麼會被凍成那樣然後在小拖車上睡着的過程隻字未提。你為了排解空氣中凝固下來的尷尬,掏出壓縮餅乾來遞給她。
包括兜底的一顆糖。
“吃點吧,暫時只剩下了這些…了。”
你看着她搖頭。
“你吃吧?你看,我是台機器,我不需要吃什麼的。”
她說的有道理,但是她太像人類了,出於各種想法你還是打算讓她吃。你強硬的塞進她手裏,看着她獃滯了幾秒然後將餅乾掰成了兩塊。
硬如磚頭的壓縮餅乾被輕鬆的掰開,讓你也不敢再有多點其他想法了。
你不做聲的將餅乾放進嘴裏。
“我們休息一下,然後去邊上的那個裝置里看看吧!”
frida似乎又拿回了領路主導權。不過這和你的想法一樣,就讓她開心開心也沒什麼。
不過就在你鬆懈下來的時候,frida忽然大呼小叫了起來。
“你!你你!你把自己的救生衣的發熱板穿在我身上了!?”
“是啊,我還想問你你的發熱板哪裏去了?”
“我,我拿錯了,拿成了水上救生衣…”
“那為什麼不換一個呢?”
“別的都沒有電了!”
似乎是要把自己做的蠢事發泄在別人身上一樣,她一邊做着誇張的手勢,一邊從小車裏站起來踩到地上比比劃划,隨後就要把發熱板還給你。你看到她解衣服的動作瞬間轉過頭去。
“把衣服穿好!一會還要去那個裝置里,我可不想再拖着你了!”
她聽了你說的話,沒有再解開衣服,卻一直在絮叨說這件事不是她的錯,雖然你知道是這樣,可是人畢竟是人,耐心是有限度的。有一瞬間,你好像夢回高中課堂時光,在你面前絮叨的frida恍惚間變成了老師。
意識漸漸的變遠了,眼前模糊起來,不知道是不是你的錯覺,絮叨的聲音忽然停止了。
“哎,睡著了?我聽起來那麼讓人昏昏欲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