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吃絕戶
淅瀝瀝的大雨敲打着門窗。
在一盞煤油燈的房間內，昏暗的燈光里，一個少年認真的教書，一個女孩乖巧的學習。論語的故事，每一篇都深度剖析，仔細講述，生怕女孩不懂。
女孩在不斷的解惑中，熟悉內容。
周閱山攤開書桌上的白紙，研磨石墨，興緻昂揚道：“我來教你寫自己的名字。”
“好啊！”周童童興奮起來，她躍躍欲試。
周閱山提筆寫下周童童三個字，他一一講述這三個字，將每一個筆畫都講述清楚。
她學的認真，第一次握筆，並不熟練，寫的字散懶地爬在桌面上。
她嘆口氣，道：“我怎麼寫的不一樣？”
周閱山敲了一下她的腦袋，沒好氣道：“我握筆兩個月，才熟練地寫出一手飄逸洒脫地字體。你縱然天資再好，也絕非一日就能寫好字體的，慢慢練！”
周童童悶悶道：“嘚瑟鬼！”
她反覆練習，終有成果，雖沒哥哥的飄逸，卻橫是橫，豎是豎。
深夜，大雨未停，一陣兒冷風吹入。
一個看書，一個練字，忙活大半天。良久，疲憊的二人，各自回房間休息。
……
三日後。
午飯後，周童童清掃着院子。忽然，隔壁傳來一陣兒嚎啕大哭的聲音。她聽了片刻，安心打掃院落。直到，周母提着菜籃子進門，連連嘆息。
“隔壁阿婆娘家來人了，以養老的名義，鳩佔鵲巢。”
“他們把幾間房子佔了，讓老婆子搬到後院雜物間裏，只給了一張床板，一張薄棉被。家裏大小物品，全部霸佔，只剩下老婆子在門口大哭。”
周童童聽聞這些，嘆息一聲。
周母惋惜不已，她把菜籃子放下來，壓低聲音，道：“這種叫吃絕戶！”
“對了，嫂子娘家唯一的小男孩，後來怎麼樣了？”周童童一想到小孩子沒了爹娘，日子必然難過，這小小年紀吃百家飯長大。
她不禁心疼，這得受多少冷眼啊！
周母愣了一下，她猶豫着，最後咽下了嗓子眼的：人沒了。
周童童見母親神色怪異，心裏咯噔一下，感覺很不好。她推測，小孩過的很慘。
閑聊兩句，清掃完院落，周童童就提着籃子去割野草。家裏兩隻兔子，一隻小鹿，每天要割些野草餵養，幸好這些動物很溫順。
在山間割野草時，見到一個壯年拖着隔壁阿婆到了山裡。
她連忙躲在一顆大樹的後面，聽到阿婆沙啞地哭泣聲。
“求求你，讓我吃個餅子吧！”阿婆跪下來，紅着眼眶，沙啞地祈求着。
中年男子陰沉着面容，他惡狠狠的踢了一腳，狠狠地扇了阿婆兩巴掌，這一番解氣后，恨恨的罵道：“老東西，我們搬進你家，是你的福氣！！！”
阿婆吃痛，哀嚎着，爬在地上。
和煦的風吹來，野草搖曳，樹葉摩擦着沙沙作響。
中年男子氣呼呼地蹲下來，揪着阿婆的耳朵，狠狠道：“老子一家搬進這個村子，人生地不熟，你還給老子在門口哭，讓老子身敗名裂，你個老不死的東西，下賤！”
罵罵咧咧的中年男子，氣憤地踹了阿婆兩腳。
阿婆吃痛，整個身體疼的縮成一團，她欲哭無淚，娘家人霸佔她的一切，連飯都吃不上。這種虐待的日子，還不如她一個人苟且偷生呢！
在一番教訓后，阿婆身體五臟劇烈，她心知命不久矣。
她手裏沒存款，買不起葯，只能添置一口薄薄地棺材，死得乾淨些。
阿婆心如死灰，麻木地躺在地上，回首這些年的經歷，她不知她經營一輩子的婚姻，到頭來落得一場空，吃盡一輩子的苦頭，卻落得孤零零下場。
中年男子蹲下來測試着她的鼻息，知道她活着，翻了一個白眼。
他怒道：“以後老實點，不然，我揍死你！！！”
阿婆絕望地哭泣着，嘴巴念念着家裏人的名字，卻不見親人身影。
這一幕，落在了大樹後面的周童童眼裏。周童童紅着眼眶，她撿起一根棍子，有了保護自己的武器，這才緩緩地走出來。
她提高聲音，喊道：“你為何要打阿婆！！”
“你是誰？！”中年男子嚇了一跳，沒想到深林里走出來一個少女。她模樣不大，穿着深藍色的裙子，梳理着整齊的少女髮髻，她手裏握着一根手臂粗的棍子。
他眯着眼睛，暗暗思考要不要殺人滅口。
周童童怒斥着：“你住阿婆家，用阿婆家物品，連飯都不給！你用心太歹毒！！”
“毛丫頭！”中年男子眯着眼睛，惡狠狠地嘲諷着：“我家的家務事，輪不到你來管！！”
“你揍一個年過七旬的老人，你還有理了？！”周童童反擊，她狠狠地握緊了木棍，早就察覺到男子冷漠的眼神，她暗暗提防着。
中年男子哈哈大笑，他站在那兒，一副鄙夷地目光掃視着她。
他淡淡道：“你想為她出頭，還嫩一些！若我們不照顧她，難道指望你一個外人小丫頭照顧她嗎？！”
周童童一時語塞。
她一個照顧好自家的小丫頭，沒餘力照顧一個七旬老人。
她看向哭泣中的阿婆，心生憐憫，卻一時說不出話。這時，深林中走出來一個獵戶，獵戶呵呵冷笑，他緩步而來，掃視一圈，很快就了解情況。
獵戶健碩的肌肉，到時讓中年男子頗為忌憚。
獵戶掃了一眼，冷冷道：“你是阿婆的娘家人，我們村裡還有她正經的婆家人！她嫁入我們村快五十年，是我們村裏的一份子。今日，我話給你放這，三天內搬離這個村子，不然，我必讓你不好過！”
中年男子在原地糾結着，欺負一個小丫頭容易，但……獵戶不好欺負啊！
“好，你有種！”中年男子狠狠地罵完，轉身就走。
獵戶上前攙扶着阿婆，嘆息一聲，他回頭看向拿着木棍的周童童，莞爾一笑。
他笑道：“沒想到，你還挺有勇氣的。”
周童童慚愧的笑着，道：“唉……空有勇氣罷了。”
獵戶搖搖頭，他頗為欣賞她的勇氣。他攙扶着阿婆，一邊小心翼翼的下山，一邊輕聲的說道：“這種老油條，非得拿強硬手段去對付，你還小，對付不來老油條。”
周童童嗯了一聲，她也知自己力量薄弱。
一行三人緩緩下山，等他們回到阿婆家時，中年男子早就搬空了阿婆的家。
望着空蕩蕩的家，阿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一時間，眾人圍觀看着，指指點點，怒罵著娘家人做的事太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