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鴻蒙劍體
第一個月，顧銘就如同一灘爛泥般任由拭劍老人瘋狂錘打，顧銘發現，拭劍老人每一次揮動大鎚，三百六十五柄神劍之中都會被抽出一道劍意。
如果說顧銘的身體是鑄劍體的主材，那麼這些無上劍意，便是提高劍體品質的輔材。
第二個月，神奇的事情發生了，他的骨骼和筋脈開始重塑，新的骨骼如同百鍊精鋼般堅韌，劍意化作江河在筋脈中奔騰流淌。
可就當顧銘感覺一切快要結束的時候，拭劍老人面無表情的念了一句：“還差點意思。”
然後便是一錘將他的骨骼筋脈重新打碎，接着又重複之前的步驟。
雖然過程讓顧銘痛不欲生，但為了報仇，他咬碎牙堅持着，更何況，他發現身體每次經過毀滅與重塑之後，無論是強度還是恢復能力都會有很大程度的提升。
毀滅與重塑不斷交替，周而復始。
在此期間，顧銘堅不可摧的意志也得到了一些神劍真靈的認可，再加上顧銘在恢復休息期間也會主動承擔起擦拭神劍的任務，有那麼幾柄神劍中的真靈也開始和顧銘有了交流。
但顧銘問及他們身份的時候，包括拭劍老人在內都無一人回答，他們似乎對自己的身份諱莫如深。
拭劍老人只告訴顧銘這些劍的主人都是犯過彌天大錯之人，他們的名字也是這天地間的禁忌，從此以後顧銘就沒再試探。
在顧銘進入劍冢兩年後的一天，隨着拭劍老人最後一錘落下，顧銘的身體中突然爆發出劍吟之聲，他通體流轉着華麗耀眼的光華，四周的神劍彷彿與之共鳴，震顫不已。
一時間，劍冢之中彷彿龍吟陣陣，過了許久方才平息。
拭劍老人看着顧銘，目光柔和：“恭喜你顧銘，鴻蒙劍體初成。”
顧銘當場有些傻眼，整整兩年時間，他經歷了千錘百鍊的折磨，好不容易熬了過來，現在才告訴他這只是初成？
顧銘非常清楚現在這具身體的強悍，即便兩年來他根本沒有過任何修鍊，現在的境界更是連練氣境一重都不到，但卻能單憑肉身力量秒殺通玄境之下任何修士。
“五年之內突破王侯境，然後尋得這張清單上的材料回來，進行下一階段的鍛造。”
“五年？王侯？”
“怎麼，老夫耗費精力無數替你逆天改命，打造這鴻蒙劍體，你若是五年內連王侯境都突破不了，老夫這臉往哪擱？”
“況且，修行之路如同攀山，王侯境界，不過只是站上了攀山之路的起點而已。”
顧銘之前的修行速度在大楚已經無人能及，他也曾為之驕傲自豪，更何況大楚的第一強者楚皇也就王侯境，可現在聽到拭劍老人提出的要求，顧銘才明白是自己目光短淺，坐井觀天。
見拭劍老人如此有信心，顧銘也是點了點頭，畢竟他的仇人之中，至少就有三位王侯境的強者，大內總管魏海、天策軍統領王康，還有那號稱當世第一的楚皇楚天行。
想殺王侯境，非王侯境不可。
“晚輩明白了。”顧銘說完，突然跪下，砰砰砰地磕了三個響頭，說道，“謝謝您，老師。”
哪怕拭劍老人的心境早已堅如磐石，可當他聽到顧銘喊出老師兩個字的時候，眼眶中也忍不住多了一絲晶瑩。
如果說一開始他救下顧銘還存了利用的心思，但這兩年相處下來，他何嘗不是將顧銘當作了自家晚輩。
喊完之後，顧銘抬起頭，卻看見拭劍老人也正注視着他，一股剛猛霸道的氣息自他體內升起。
突然間，拭劍老人突然抬起右手，向著劍冢之中的三百六十五柄神劍輕聲說道：“你們哪一個先來？”
話音剛落，一道道無比凌厲的劍氣破空而出，似要刺破那垂天之雲，劍吟之聲轟鳴而起，如同龍吟虎嘯般差點震破顧銘的耳膜，只見那三百六十五柄神劍彷彿通靈般自行騰空而起，爭先恐後般朝着顧銘飛來。
饒是見多識廣的拭劍老人見到這一幕也出現了短暫的錯愕，但很快就釋然。
“老師，這是？”顧銘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能向拭劍老人問道。
“你的鴻蒙劍體融入此地三百六十五種無上劍道，它們每一個都可以說是這天地間的劍道最強，你擁有鴻蒙劍體，就等於有了成為劍道共主的潛力。”
“簡而言之，你的身體，已經被鑄成一柄絕世神劍，以後你修鍊任何劍道功法都不會再有瓶頸，這些老傢伙自然是看上了這一點，所以才搶着將自己的劍道傳承給你。”
“那我？”
“貪多嚼不爛，他現在的情況，任選其一即可。”就在這時，劍冢中央那柄懸浮的斷劍第一次發出了聲音。
聽到聲音，所有神劍傳出了明顯的波動，就連拭劍老人的眼中也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光彩，或許是因為激動，他的身體有些不受控制地顫抖，正要開口說話，卻聽那斷劍繼續說道：“年輕人，我觀察了你兩年，你的意志讓我佩服，本想和你多交流，無奈我清醒的時間不多，很快又要沉睡，希望你下次回來的時候，能帶給我更大的驚喜。”
說完，一道霸絕天下的氣息席捲而出，竟將漫天的神劍壓製得無法動彈，一個個定格在虛空之中，彷彿貨物一般等待顧銘的挑選。
然後，拭劍老人回過神來，隨手指向一柄神劍介紹道：“兩極天罡劍，取之可修兩極天罡劍訣，劍道大成可斬斷陰陽。”
接着，他指向另一柄通體猩紅的劍：“血影神劍，存粹的殺戮之劍，劍刃猩紅，乃是斬殺無數強者所染鮮血所留。”
“天河劍，磅礴大氣的浩然之劍，一劍出，萬劍從，劍氣長河可吞日月。”
隨着拭劍老人娓娓道來，顧銘卻是越聽越覺心驚，這裏每一柄劍的來頭都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只怕能領悟其中任何一柄劍所含劍道，稱霸大楚都輕而易舉。
再三思索，顧銘選擇了一柄通體雪白的神劍，劍柄入手冰涼，劍身光華流轉，宛如九霄雲上那大河之水。
一道虛幻的人影自劍刃處升起，那是一位神仙般的老人。
他笑嘻嘻的看着顧銘，說道：“老子終於解脫了！”
拭劍老人說道：“你想好了？”
那老人看向拭劍老人，瞬間收起笑容，神色肅穆地說道：“雖然很想看到那一天，但這暗無天日的日子老子過夠了，既然他是你選中的人，我相信你。”
“行，你去吧。”
就在顧銘不明所以之時，那老人突然發出幾聲無比狂傲的大笑，彷彿是在釋放心底積壓許久的情緒。
“諸位，老子先走一步了。”說完，他最後朝着那柄斷劍深深一拜，隨後，他的身影化作一道道碎片解體，然後，這些碎片變換成無盡的劍氣上空盤旋，最終化作一條劍氣長河湧入顧銘的天靈蓋。
就在劍氣入體之後，顧銘的腦海中便多出了一部劍道功法。
“大河劍訣！”
頃刻間，顧銘心底便湧出一股浩然劍氣。
老人最後的聲音在劍冢回蕩：“匣中劍氣雙龍躍，凌雲志氣日下懸，問道玉堂方側席，未容老子卧江煙。”
“哈哈哈哈！”
餘音回蕩，劍冢中劍吟聲聲不絕，所有神劍震顫不已，劍氣彷彿要衝破雲霄。
“顧銘，此劍名為天河，它原本主人的真靈已經徹底消失在這天地之間，你滴血之後便能認主，為師知道你心中有諸多疑問，但現在不能告訴你太多，待時機成熟，你自會明白一切。”
顧銘點了點頭，滴血認主之後，便感受到天河劍和自己之間那玄妙的聯繫，他明白自己得到了一件足以令天下人眼紅的神劍，因為需要滴血認主的寶貝，放眼整個大楚也沒多少。
他從衣服上撕下一塊布條裹成劍鞘，將天河劍背負在身後，然後鄭重地對拭劍老人施禮說道：“老師，弟子這就走了。”
“去吧。”拭劍老人說道，“為師知道你此行出去必會報仇，吾輩劍修本當隨心所欲一往無前，但為師還是要告誡你，不要一直生活在仇恨之中。”
“仇恨雖能催人奮進，但如果深陷其中無法自拔，它也能變成你修行路上最大的心魔。”
“弟子謹記教誨。”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千萬不要再感應九重天闕獲取命魂。”
濃霧升起，拭劍老人和劍冢一同消失，顧銘回到了父母墓前。
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亂石崗，心想或許將來某一天，自己的實力足夠強大之後能夠解開劍冢的秘密，但那是以後的事。
現在，他要做的，便是復仇。
他來到父母的墳前祭拜，將自己這兩年的奇遇一一講給父母聽，做完一切之後，他便藉著山壁上的劍痕向上攀爬。
當顧銘再度登上崖頂的時候，他的眼神徹底冰冷，冷得像是九幽之下的玄冰，這裏就是他父母被殺的地方，也將是他復仇之路的起點。
然而，就在顧銘轉身要走之時，卻聽見身後的樹林裏傳來了腳步聲。